“各位買主看看,這都是剛到的奴隸,看這個……”牙子說道,我皺了皺眉,這里是南胥最大的私奴賣場。人就像牲口一樣被販賣著。
“這個不行這么瘦弱,買回去能頂什么事啊”臺下一男人嚷著
“這位爺,您別介呀!你再看看這個,這個好,這個是……”牙子又急忙扯過另一個奴隸
“哎哎哎!不跟你扯,把第三個那丫頭拉出來看看。”男人粗魯打斷道直接伸出手指向我
牙子望了望,把我拉了出來陰陽怪氣的說
“爺,您說這個呀!喲!爺這個可不便宜,這丫頭可漂亮了呢”
我抬起頭,忘了一眼臺下剛說話的男人,一臉富態,渾身圓滾,臉上的肉堆得一層層,將眼睛都擠沒了就像一只癩蛤蟆,一陣反胃差點吐了出來。
“把她的頭罩摘了看看”胖男人又道,牙子把我只露眼睛的頭罩摘了下來。
“喲,這丫頭真好看啊”
“不錯不錯,也不知是哪家的竟舍得賣。”
……臺下眾人紛紛議論起
胖男人笑了起來
“這么好看吶,買回去給我做通房丫頭,牙子這丫頭多少金?”
我撇了一眼那胖男人,他笑起來更顯肥頭大耳,臉上的肉滿是堆出褶子,強忍著反胃,閉上了眼睛,牙子扯了扯我說
“她,一千金!”
此語一出,臺下一陣喧嘩,胖男人臉色微變,緩緩道
“這……這也太貴了,三百金差不多了”
牙子的臉閃過不易察覺的喜色,卻還是擺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那可不行,這么好的丫頭,三百金不賣,就一千金!一口價!”
胖男人覺得拂了面子怒了破口大罵
“我他媽的,你這還不知道從哪家窯子里拐來的,千人騎萬人踏的狗玩意,三百金夠給你面子了……”
言語之污穢,我從未見過,我咬緊牙關,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
胖男人還狠狠啐了一口,牙子臉色難看,舉起短鞭朝我的身上打來罵到
“狗玩意,賤奴……”
卻被一個女人攔住
“一千金,我要了。”
我睜開了眼睛,想看看這個肯花一千金買一個奴隸的人,牙子的驚喜之色仿佛溢滿而出
“好好好,您可真有眼光,您請后頭。”
那女人,一襲紫荊月華裙,梳單螺髻,頭戴兩對月白流蘇簪和岫玉青色珠花,眉心六瓣梅花花鈿,也是極好的模樣,眉眼溫婉嬌媚,唇紅齒白,膚如凝脂,只是帶有些歲月的痕跡,淺淺的有些皺紋,體態略微豐滿。
我細細的打量著,忽又聞得啐的一聲,抬眼望去,之前那胖男人十分不滿,臉綠的更像一只癩蛤蟆了,他又順勢踢翻了一只泔水桶,撒的一地都是,臺下的人紛紛捂住鼻子,該避讓的避讓,都一臉嫌棄的瞟著胖男人。卻也無人吱聲,呵斥!
一股濃烈的泔水味鉆入我的鼻子,我再也忍受不住連聲干嘔,那泔水的味道,有說不出的感受。
那男人又嚷道
“你個臭娘們誰啊,憑什么搶我的人這丫頭,我先看上的。”
女人的頭都不曾抬起,只見不知從哪出來三個似是小廝打扮的人把胖男人架住,胖男人本想發怒,可不知看到什么張著嘴始終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合上,臉上驚恐的好似看見了什么無比可怕的東西,就這么由著他們把他帶走。
臺下眾人皆驚,卻也不敢議論,我有些不解,準備仔細打量那三個人,可奈何在臺上實在望不太清,再者他們走的也快。
轉過頭,看見女人從袖中拿出一張金契遞給牙子
“這是一千金,南聚元的金契。”
“好嘞好嘞!”
牙子一邊點頭,一邊拿出我的賣身契說“這是這丫頭的賤奴契您收好。”說完解開了我手腳上的鐐銬。
女人走到我身邊,望我一眼微笑道“跟我回去吧!”
被銬久了,手腳酸麻我慢慢的跟在她身后,上了馬車。
暗處,一男子轉動著拇指上的墨玉盤龍扳指,嘴角上揚。對身后的隨從開口道
“都殺了!”
“是!”隨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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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我偷眼望著女人,先開口說道
“該如何稱呼您。”
“我叫秋娘,你就喚我夫人吧”
我點了點頭,她卻閉起雙眸養神
“宋府很慘吧!”
聽到這句話,我很吃驚卻也不失態她竟然知道我是誰,轉念一想,能有南聚元金契的人,該是與上層官家多有瓜葛之人,知道我應該不難,可是我好奇的是,在家中我足不出戶,養在深閨,她是怎么識得我的,我冷冷的說
“自然是慘,不然這南胥為何還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我的眼神涼薄沒有一絲動容似是看穿了人間百味,再難接受的事情,在現實面前也得低頭,夫人睜開眼睛,眼里閃過一絲鋒利,笑意加深
“是啊,宋府嫡女如今也淪落為奴了,焉能不慘?!”
我沒有作聲,只是轉頭淡淡的望著車窗外行過的路人,卻能感覺她給我的敵意頗深
馬車停了下來,駕車的小廝在外頭說
“夫人,到了。”
“嗯”夫人先下了馬車,外頭的婢女攙扶著,我跟在后頭下了馬車,馬車停在了一座三丈多的亭榭閣樓,門口的的匾額上寫著:
南滿樓
南滿樓?這似乎有些耳熟,曾記得在府中聽小廝談論過,好像是座青樓,青樓?!我心想,楞在門口,已跨入門中的夫人由婢女攙扶著見我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了看說
“還不跟上來。”
我回過神來,“抱歉,夫人”快走兩步跟了上去。
樓內充斥著女子們的胭脂水粉的味道,紫金檀木云頂,掛月白紗幔帳,兩邊是白瓷雕刻玉柱,前堂為紅木戲臺,中堂則是給嫖客們的降香黃檀桌椅,每位桌上都擺著青瀾玉瓷瓶,里面插著一支白玉蘭,上面還有剛撒上去的清水。
時辰尚早,樓內沒有什么人,只有幾個清掃的婢女,看來這似乎不是個簡單的青樓啊!我心想。
這時,從后堂掀起幔帳走出一個女人,著嫣紅曼紗百花裙,袖口用金線繡著玉蘭,體態豐腴,頭戴淺紅珠花和一只金色玉蘭步搖,臉上是濃重的胭脂,搖曳生姿,卻蓋不住年輕時的顏色,見到夫人拂了拂身說
“您回來了。”
她望見我便開口問到
“這?”
“把她帶到后面梳洗一番,之后帶到胥閣來。”
“是。”她走到我身邊說
我跟著她走入了后堂穿過一扇門,走進了后院,后院林木聳立,淺碧的湖泊,落英山石微有清新淡雅之意,間隔著各處閣樓。我暗暗驚嘆這南滿樓,并非一般的紅塵流返之地
“南滿樓是南胥最大的煙花處,我是這里的老鴇。”女人說道
我點了點頭,她停在了一座兩層的閣樓前說
“到了,里處有準備好的衣物、首飾,還有沐浴之處,稍后會有丫頭來為姑娘梳發,我過半個時辰之后也會在此等候姑娘。”
“多謝!”我欠了一身。
老鴇笑了笑,轉身離去
我走入閣樓里,地方布置清新淡雅,屏風后是已備好的熱水池,我舒了一口氣,寬衣解帶走入池中,泡了一會,外面傳來異聲,起身拭干身上的水珠,穿上小衣和內裳,裹了一件內紗,從屏風后探出腦袋,只見一個醉酒男子闖了進來嘴里喊著南香,南香,他看見了屏風后的我,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我不知所措,慌忙往后退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醉酒男子已經沖了過來拉住我的手臂,我有些慌亂聲音也抖了起來“你干什么?”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十分嗆人,我的身子不住的抖著,他只笑著說
“這個……比南香好看。”他動手扯著我的內紗,我拼了命的推開他,他踉蹌了兩步,手卻沒有放開我的內紗,撕扯著,把我的內紗撕破,露出小衣,見我如此反抗,臉色巨變隨即甩了我兩個耳光,我的嘴角沁出血跡,我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更加用力的反抗,心似乎要跳了出來,喊道
“滾!滾!別碰我!”男人撕扯的更加厲害,我踢打著,油膩的手撫上我白嫩的肌膚,混亂中拔下頭上的一只發簪,猛的往男人肩膀扎去,他吃痛放開我,我兩只手一起,又將簪子扎的更深他的血濺了出來,濺到我的臉上,順著他的肩膀滴到我的內紗上,他忍受不住,從地上起來,往后退去,我的手死死拽住簪子,隨著他朝后的力量,肩膀被劃開,他面目猙獰,疼痛異常,感覺整個手臂要斷掉一樣,狠狠罵到
“賤人!”
抬腳就要朝我踹來,我閃身而過,拿起妝臺里的一把剪刀,朝著他的脖子就是一刀,他的血就像洪柱一樣噴涌而出,他急忙用另一只捂住瞪大了雙眼喃喃罵道
“賤奴……你……居然敢……殺我!”
然后便沒了氣息,我癱坐在地上,腿腳發軟,無力的擠出一抹笑
“敢碰我的都得死!”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手腳都在不住的顫抖
門外傳來聲音,很快一個婢女打扮的女子,從屏風后飛速沖進來,看到這樣的場景面露震驚之色,隨手取過一件外衫將我裹住,把我扶起,向我比了個手勢,我看懂了她說
“別怕!”
緊接著老鴇帶著小廝也沖了進來,她看著地上早已沒了氣息的的男子和手中握著剪刀,滿手鮮血的我,皺了皺眉便明白了也沒有多問,向身后的小廝,擺擺手,小廝便抬著男子的尸身出去了,老鴇說道
“這是我的疏忽,姑娘受驚了。”又對我身旁的女子說
“滿憶,將姑娘扶上樓,為姑娘處理一番。”身旁的人點了點頭,將我扶上了樓。
胥閣處,老鴇剛將事情交代清楚,夫人面色凝重眉頭蹙緊
“查了嗎?”
“已經查了,李公子是南香的客人,南香推口說自己是去拾掉落在溪橋的帕子,叫李公子在寧華閣門口等她,誰知李公子便進去了,可我問過園中打掃的婢女說并未看見南香去溪橋拾帕子,也并未瞧見溪橋有掉落的帕子。”老鴇答到
“南香留不得了,將她和那個有花柳病的小廝關在一起,死了之后扔出去。”夫人冷淡的說
老鴇沒有半句多話,答了句是便退了出去。
暗簾后,一聲茶杯破碎的聲音,夫人急忙跪了下來,詢問道
“王爺!那人是工部侍郎李彥之子我怕……”
“李彥我來辦”聲音凜冽刺骨
……
李彥涉嫌謀大逆毀壞皇室宗廟被捕入獄,即日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