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
羅伊快速地翻閱完全部的卷宗,略顯失神地喃喃自語,引得屋內(nèi)其他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學習物理的時候,老師曾經(jīng)教導過科學研究的一般步驟,現(xiàn)在條件有限,羅伊就簡化了一下這個步驟和過程。
提出的問題不用考慮,就是如何找到那些失蹤的人口和幕后的黑手。
在他的猜想和假設中,幕后的黑手應該是使用了某種毒素氣體,中了這種毒素氣體的人會喪失自主行動能力,受到特定的影響后會被動地被操控意識。
大膽假設并不是什么壞事情,阿加莎等人沒往這個方向考慮,是因為她們的腦洞還不夠大,但是羅伊曾看過一部名叫《滅頂之災》的電影,再結(jié)合會吸收血液的血色藤蔓出現(xiàn),他才會做出這種假設。
至于搜集數(shù)據(jù)的工作已經(jīng)有人替他完成了,數(shù)據(jù)此刻就擺在他的面前,現(xiàn)在就只剩下了根據(jù)數(shù)據(jù)去分析和論證他的猜想和假設。
在羅伊最初的猜想中,失蹤的人口之所以大部分是青壯年,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青壯年的身體狀況比較健康,所以主動離開的時候,像老人和小孩這樣身體狀況不如青壯年的群體,會被逐漸甩開,或者是直接被拋棄。
第二種可能,毒素氣體有獨特的目標群體,也許幕后人的手段只會對青壯年群體起作用,這一種的可能性有,但是可能性很小,因為失蹤的人口出現(xiàn)了不少婦女和兒童,只有很少量的老人。
卷宗上記錄的信息僅僅是印證了部分猜想,清點損失的人手在失蹤人口的其他家庭成員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種暗紫色的紋路,但是顏色都比較淺,有些人的暗紫色紋路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布萊克同樣屬于青壯年的范疇,他受到影響的時間被推遲,應該是得益于他超凡者的身體素質(zhì),毒素入侵速度較慢。
青壯年男性、同齡女性、兒童,這三類人群和老年人最大的區(qū)別是什么?
羅伊最終推翻了自己的兩個猜想,在不考慮劑量、濃度和作用時間這類毒素屬性的前提下,或許心率和機體狀態(tài)這類個體上的差異才是根本原因......而羅伊失神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人掌握了這種遠超時代科技水平的技術。
這個世界出現(xiàn)巨大撕裂感的領域,越來越多了。
“看起來,你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如說來聽聽?”查理曼公爵表現(xiàn)地很和善,并沒有因為西境大公的身份就自恃尊貴,語氣傲慢。
羅伊還沒有從震驚中完全恢復過來,聽到問話,只是下意識地回答道:
“最多失蹤人口的地方是冒險者小鎮(zhèn),因為那里有大量的青壯年,那些失蹤人口從某種意義上是主動離開的,所以他們移動速度并不會太快,再加上道路的限制。”
“如果現(xiàn)在以冒險者小鎮(zhèn)為起點,讓機動性最強的輕裝騎兵沿著周邊道路追趕,應該還能追得上那些人,但是很可能會遭遇傳奇級別的超凡者。”
“很好,貝狄威爾,去找你的幾個兄弟,你們各自帶領一隊輕騎兵出發(fā)。”
“如果遇到超凡者,立刻釋放信號,盡量跟在后面,不要正面戰(zhàn)斗。”
查理曼公爵甚至沒有質(zhì)疑羅伊的身份,也沒有質(zhì)疑羅伊的猜測,直接就對著貝狄威爾下達了命令,條理清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是!”
馬里亞諾是光輝教廷的人,他并不需要聽從這位西境大公的指揮,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羅伊,就跟著貝狄威爾一起出去了,他要趕去給維西和教廷在這里的管事匯報消息。
這時候,羅伊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他面色復雜地看了一眼面容威嚴,語氣卻很和藹的查理曼公爵,低聲說道:
“我想跟您談談。”
還留在屋里的阿加莎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羅伊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查理曼公爵反而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明白羅伊潛藏的含義,于是就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女兒先離開這里。
阿加莎不解地看了一眼羅伊,就順從父親的意思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書房內(nèi)瞬間就剩下了羅伊和查理曼公爵兩人。
雖然是羅伊提出來的聊一聊,但還是查理曼公爵率先開口道:
“帝國唯二的邊境公爵和別人單獨呆在一間房屋內(nèi),你知道是多么危險的事情嗎?”
羅伊沒有回答查理曼公爵的問話,顯然對方也沒有指望他能回答。
“如果這些卷宗上的內(nèi)容都是真實可信的,那足以證明您的下屬們工作能力都很強。”
查理曼站起身,從一旁的酒柜上拿了一瓶顏色鮮艷的酒,背身時笑著回答道:
“那我就替我的下屬們感謝你的夸贊了,其實你可以不用這么客氣禮貌的。”
緊接著,他又從抽屜中取出兩個大小不一的杯子放在桌子上,面向羅伊聳了聳肩,隨意地說道:
“畢竟你是個超凡者,我見過的超凡者們都不怎么講禮貌。”
羅伊的腦海中有一幕幕畫面閃過,火災當日封禁的阿基洛斯城,快速趕到災難現(xiàn)場的城衛(wèi)軍,空無一人的城外莊園,躲在地道內(nèi)的布萊克,記載詳實的卷宗。
“你早都知道了那天會發(fā)生什么,包括布萊克,也是你專門留給我們?nèi)ふ业模瑢Π桑俊?p> 查理曼公爵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著急否認,只是靜靜地向著兩個杯子內(nèi)倒著酒,酒色呈自然深寶石紅,看起來煞是好看,僅僅看起來就很具有‘高級感’。
片刻后,查理曼公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大杯子里面他只倒了淺淺的一層酒,小杯子里面他則倒了大半杯酒。
“如果你指的是那天的火災,那答案是肯定,城衛(wèi)軍們也早都做好了救火的準備。”
查理曼公爵看兩杯顏色鮮艷的葡萄酒,嘆了口氣回答了羅伊的問題。
羅伊卻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進一步追問道:“那么布萊克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查理曼公爵笑了,他輕輕地把大杯子向羅伊的方向推了一點。
“看看,你現(xiàn)在的語氣,才像是個凌駕于普通人之上的超凡者。”
“沒錯,西境所有兄弟會和冒險者組織的動向都在我的掌握下,這就是西境大公的職責所在。”
在羅伊的逼視下,查理曼公爵開始一點一點地解釋,他先是指了一下靠近自己的小酒杯,然后又指了一下推向羅伊的大酒杯。
“這個就是我們這些平凡的人。”
“而這個則是你們這些揮揮手就能刮風下雨的人。”
說到這里,查理曼公爵又拿起酒瓶,向著大杯子里面持續(xù)倒著葡萄酒。
“最開始的時候,像這樣與眾不同的人很少很少,所以他們得不到尊重,人們反而會敵視和欺負身邊那些特殊的人。”
等到大杯子中的酒量快接近小杯子時,查理曼公爵放緩傾倒的速度。
“與眾不同的人在慢慢增加,他們的影響力就像這杯酒一樣,雖然看起來人數(shù)還是很少,但影響力實際上已經(jīng)飛速趕上,他們就開始要求平等的權力和地位。”
等到大杯子里葡萄酒的高度和小杯子里的酒液持平時,查理曼公爵就放下了酒瓶。
“現(xiàn)在,情況和最初就變得完全相反,與眾不同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追求的也不再是平等,而是特權,所以就有了超凡者的稱呼,他們自詡是超越平凡的存在。”
“就像這兩杯酒一樣,雖然我們看起來沒什么區(qū)別,但實際上已經(jīng)是兩個不同的種族了,現(xiàn)在情況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可是總要提前做些準備,不是嗎?”
羅伊皺著眉頭,有些明白了查理曼公爵的意思。
“所以你才會把布萊克留給我們,代表公爵府的也不是你的女兒,而是貝狄威爾,實際上阿加莎代表的是神秘高塔,馬里亞諾代表的是光輝教廷,以及不在計劃內(nèi)的我,你就是為了造成這種超凡者之間對立的局勢?”
查理曼公爵疑惑道:“怎么是我造成的呢?超凡者們不是有著各自不同的立場嗎?難道這種立場上的對立不是超凡者的規(guī)則嗎?”
羅伊這一刻想到的不僅僅是光輝教廷這些超凡組織,而是X教授和萬磁王,只可惜愿意和諧相處的一方只有光輝教廷,其他的超凡組織和貴族們都認為是自己更高等一點。
“你在混淆事實!”
羅伊突然發(fā)現(xiàn)了查理曼公爵話語中的漏洞。
“超越凡人的力量并沒有把人們分割為不同的種族,它只是重新定義了每個人的地位,給了人們重新分配資源和改變階層的機會。”
“這才是貴族們要插手其中的原因,因為有著超凡能力的平民可以凌駕于普通的貴族之上,所以貴族們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羅伊探手從桌子上將葡萄酒瓶拿到了手里,然后把酒瓶放在兩個酒杯的中間,緊盯著查理曼公爵說道:
“超凡唯一的弱點,就是不論這與眾不同的實力有多強,他們的根基仍舊是最普通的那些人。”
“這不是超凡組織單方面地在擄掠人口,而是你們在和超凡爭奪人口!”
查理曼公爵聽完羅伊的長篇大論,只是微笑著鼓了鼓掌,然后發(fā)自內(nèi)心地問了一句:
“你說的這些,跟現(xiàn)在失蹤的這些人,有什么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