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無盡的饑餓。
不僅是胃部的直接反應,每一寸細胞都如雛鳥嘰喳吶喊般向著它的意識表達著對血肉的需求。
盡頭就像是幼時的懵懂,自它有記憶起便是身處一狹窄的黑暗空間,與它一起的是不知何數計的同伴。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著鮮活的食物被投入此處,它與同類們一起拼搶那不多的食物。
食物很少,真的很少,每次投喂仿若往公園的湖中投下一小粒谷物,驚起大片魚兒群起而空飲水。
很不幸,它從未得到眷顧,饑餓從未得到滿足,反而越積越重。
太久了!它餓得太久了!
聲帶不自覺震動發出幽怨的哀鳴,猩紅的雙眼中泛出了兩行淚水,以手捂面不想被瞧見丑態。
丑態?這舉止是為了什么?
潛意識里,似乎只要如此它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投喂時間再次到來,隨著嗅著空氣中傳播來的氣味,它瞬間停止了自己這種無用的行為,拼命的向那擠去。
這次的投喂位置離它很近,然而,它那薄弱的身體根本無法與其他同類競爭,臨近跟前,卻始終無法擠上那已堆積成山的同類之中。
數個滿是鮮血的活人從頭頂的通道中投了下來,堆疊的喪尸一只只張伸著手臂去接,在那人頓時由人身高高疊起的山頓時歪斜傾倒,身在其中的它,被摔下的同類就將它砸倒在地。
它掙扎著,卻還是被其他喪尸壓在了身下,手臂和大腿在其他同類的踐踏下生生踩折,投放的活人在這時意外摔到了地上,就倒在了它的面前,它不斷伸著腦袋想讓口離那令其發狂的食物更近一些。
下一刻,那活人的腦袋被其他喪尸活拔了下來,脖頸正對著它,噴涌的鮮血直撒其全身。
由此,一干同類看其目光盡變,朝它撲壓上去,張開大口對著沾染血水的身軀咬下。
一頭漂亮的秀發被拖拽,面肉被撕扯下吞噬,一條手臂從根部被咬斷,更是有兩只喪者壓在其背上肯咬其腰肉。
鮮血的氣息彌漫,它已感知不了自己與食物間的距離,只感覺什么擦過臉龐,還完好的上下頜張開,直直的咬了下去。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喪尸在饑餓狀態下,同類之間的吞噬也是時常發生,但這次卻不同。
一陣硬物撞擊聲從層疊的尸群中響起,緊接著伴隨著尖嘯,數只喪尸騰空飛了出去。
一顆被掏空的血肉顱骨被拋飛出去,隨著一股壓力釋放,密集喪尸們竟漸漸散開,敞開了一片空地,露出那跪在那無頭死尸之前啃咬的飄長濃發的倩影。
很快,一次投喂的食物便已啃食殆盡,但它還是感到深度的饑餓,隨即看向離它最近的同類,沖了上去,將其按在了身下。
齒間扯下一塊血肉順溜的就吞咽下肚,以自愈后的手強行壓制其行動,憑借噬人的本能,攀上其頸部,大口大口的啃食。
隨著身下生物即將啃食殆盡,它摸索著再次拽過身旁一只推捺到他身上的,壓在身下繼續啃咬。
它實在是餓夠了,也就是這一刻,它誕生出了第一個意識,要把面前一切血肉都吃掉!
不知道吃了多少,那消瘦的身子也不知是如何吃下這么多的東西,待到歸于平靜,它的小腹高高鼓脹隆起,它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飽腹感。
坐在地上,吃撐的它無所事事,首次在意起視神經傳入腦海中的畫面。
黑暗影響不了它的眼睛,周圍的同伴似乎在懼怕它,擁擠的空間竟為它騰出了一片空地。
地上還殘留著吃不凈的血與肉,按往常這是不可能的,它的同類們對血肉的瘋狂就是舔也要把地上的最后一滴血舔干。
紅與黑參雜的血液匯聚成流,從它身旁流過,伸出手指微微沾取,放入口中,望著高高的投喂口,仔細回味,而后,它竟再次哭了起來。
眼淚從眼眶中流下,聲帶不禁震動起來,悠幽流轉的悲鳴,似哭嗚又似嚎叫,傳蕩在整個空間之中,向著其他喪尸宣告此地的主權,將一干還想圍上來的同類喝退。
空間的側門在這個時候打開,數個食物光鮮亮麗的人類走了進來。
一干喪尸的目光齊齊看去,然而,卻沒有一只喪尸沖向這些活人,它也是如此,坐在那,歪著腦袋。
“24日凌晨4時37分48秒至38分12秒時段檢測到能力反應,是它嗎?”
“極有可能已經恢復隱性,需要嘗試。”
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往自己身體中注射入某種物質后,它沉沉的睡去,不知不覺下被帶離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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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地下室中,它浸泡在玻璃培養基之中,身上連接著各種管路和電極,數名身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圍著它,監看著儀器設備。
“編號500400240624,導向實驗,第二組,3次,確認無誤,開始。”
隨著一系列對照數據確認,不知名液體開始沿著各管路灌入它的體內。
一晃就過了半日,沒有有何征兆,研究員仍然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操作,而培養基中的它,身體逐漸發生變化,身體不自禁的抽搐顫抖。
負責觀察的研究員立刻給予反饋:實驗體開始出現反應。
“實驗體確認已達到標準噬人數值,開始進入第二階段,注入刺激誘導試劑,誘導開始。”
隨著一股異樣色澤的液體被充入培養基,它的皮膚與之接觸發生腐爛,而后發生自愈,褪去壞死的機體再次長出新肉新皮,以此反復,脫下的腐肉皮膚在培養基的清潔機制下被過濾出去,修長的頭發隨培養基中的液相流動而搖擺。
如此保持,又度過了數日。
在第七天,它的身體終于迎來了變化,在研究員的調試下,它的手指尖端甲質逐漸探出,皮膚表面析出的組織液發生了變化,色澤變得渾濁,竟在體表創口形成薄薄的一層防護,以試著與腐蝕液體中和來達到抵抗目的,雖然這作用還是很低,腐蝕還是時常穿透其中再次腐蝕液體。
“噬人天賦太過強大,壓制了基體本身其他潛質么。”
一位中年人站在中央的看臺上,透過玻璃看著顯示大屏上的數據,下達了進一步指令。
“開始吧。”
“增加劑量,把那份能力逼出來。”
似乎已經達到一個新的研究進度,研究員相互確認數據后開始忙碌起來。
“誘導試劑濃度以0.3毫克每升每分鐘提高,目標濃度值5毫克每升。”
“壓力調節開始,1MPa起上調,初速率每小時0.1MPa。”
“初溫度36.5攝氏度,上調速率每小時0.5攝氏度。”
在研究員的調整下,培養基內腐蝕液體濃度加大,同時培養基內壓力和溫度也開始提高,組織液形成的保護層直接潰散,不斷有腐蝕侵入身體之中。
“體能下降速率超過10%,供給上調5%。”
“培養基生理鹽水濃度下調10%。”
“PH向2.0調整,速率0.1每小時。”
“壓力,溫度上調速率提高3倍。”
”補充鈣質營養液,純度9.81毫克每升,開始注入……”
研究員忙里忙外,有的跑去檢查外部設備,有的觀察著儀表不斷記錄著數據,有的在操作臺上著轉輪滑扭,一個個動作迅速卻井然有序。
當注射管向其通入某種不知名液體后,它的身體一顫,似乎在發生著某種變化,分泌的液體似乎有什么變化,色澤傾向乳白,形態竟有所維持,然而,還是不足以抵抗,在高溫強壓下還是慢慢潰散,無法形成有效保護。
又不知過了多少天,它的身體在破壞與自愈中不斷輪回,即便供給仍然源源不斷,機體也開始出現不良反應:
部分皮膚表面也不再有抵抗物析出,自愈速率減緩,腐蝕已從其裸露在外的部分侵入骨髓,修長的頭發一一脫落,體內器官開始衰竭壞死。
盡管它沒有痛感也還是生出了極度不適,隨著其頭頸發出不自然的抽動,最后聳搭在肩頭,一名研究員無奈宣布:
“第一腦體壞死,將供給側全部傾斜至第二腦體。”
失去了頭部的腦體似乎松開了它的部分神經,眼皮不自覺打開,露出里邊失去光彩的暗紅瞳孔,眼角溢出兩絲乳白又帶些粉紅的液體,呈一副死態,然而操作臺上對它體征檢測的儀表卻表明它還活著。
它的左胸處并沒有如人類擁有心臟般鼓動,似乎它就是為了讓人忽略其存在。
失去頭部腦體的分擔,心口腦體壓力倍增,透過心電傳輸回來的電訊號頻幅劇增,堅強的支撐著身體不至于崩潰。
隨著壓力與溫度的升高,它的身體呈現微紅,析出物也變得滾燙,在強酸下不斷分解消融。
以此衰敗的姿態,它堅持了兩天,這是所有研究員都沒有想到的持久,往期同組實驗該過程最多不過半日便能得到結果,這些個結果自然都是不盡人意,所有研究員全部繃緊了心弦,都知道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
“供給的營養液怎么回事!骨質髓液濃度,血紅蛋白含量,甘油三酯…指標統統跟不上!這是關鍵養料不能稀釋!”
“儲備庫消耗完了!后勤那邊昨天就已經外出尋找補充,現在還沒有回來!”
“該死,耗材明明已經多備了一倍有余,竟還是不夠,這次結果遠遠超出預料。”
“馬上!立刻!10分鐘內讓后勤給我帶回補充!要是這次失敗的原因在供給上!就讓他們自己去填那儲備庫吧!”
很快,設施的一道道大門打開,數名身著黑衣蒙面的人員拖著幾個大袋子趕了回來。
在負責的研究員引領下,他們走進了一個各種金屬箱罐密集的房間,來到一處巨大的坑池邊。
在周圍早已等候了十來名身著防護服人員,其中一些人手上端著盛滿手術刀鑷子等工具的金屬盤,有的端著箱式容器,有的手持生理鹽水沖洗瓶。
“馬上處理,不要破壞各組織的活性,再急也不能降低質量。”其中為首的一人發出指令,一行人馬上圍了上去。
待黑衣蒙面人員將袋子盡數打開,里邊赫然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臟垢的流浪漢,被迷暈的少女,醉酒的大腹便便中年,還有滿臉恐懼害怕的小男孩,不管是否喪失行動力,他們都被繩索捆綁著。
在強行解除其衣物后,一個身著防護服的人員率先拿著手術刀走入坑池,隨手拽著中年的頭發,迫其昂起腦袋,而后將手術刀的刃口抹向了他的咽喉。
帶著廢屑物先行離開處理的人員順帶著拉上了房間的門,在緩緩合起的門縫下,那僅能用聲帶發出的恐懼噎唔也隨之靜匿……
供給再次補充,儀表上的數值終于恢復穩定,然而又過了數個小時,第二腦體的衰竭警告還是來了。
這時對對析出物分析的檢測結果也出來了,在場所有人均失望極了。
“析出物成分還是血肉所屬的鈣質,不是特有能力。”
唯獨那位中年人還在沉思。
“滴——”
最終在長音哀鳴下,眾人均顯露出無奈的神情,這次怕是失敗了。
中年人從思緒中脫出,馬上指揮道:“360J,第二腦體嘗試除顫,10秒一次。”
沒有人質疑他的命令,馬上有人進行操作。
兩塊電極板貼上實驗體,隨著指令下達,實驗體身體一次次顫抖,儀表上仍沒有任何反應。
中年人在這個時候下達第二條指令:
“恢復第一腦體供給,調整刺激配比濃度,下降20%。”
這么操作絕無僅有,眾人無一不驚奇,但還是照做。
然而,就在第二腦體連接切除的一瞬間,儀表指針突然彈起,研究員手中的平板還有操作臺顯示屏上顯示的各項數值奇異飆升。
第一腦體竟在此刻活了過來!
“竟暗中修復好的第一腦體并隱藏活性,連設備都檢測不出來,環境狀態改變了才重新復蘇么,真是狡猾...”中年人嘆息,安排實驗繼續。
然而實驗情況仍舊,等得中年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安排0.1克提純髓液,增加刺激項配比濃度,上調三倍。”
隨著腐蝕性溶液的濃度上調,基體活性迅速下降,隨之中年人安排的東西也被人送來。
一名研究員在兩名士兵的護衛下小心翼翼端著一個小盒子來到器皿前,打開盒子,其中躺著一小根安瓿瓶,內盛著金色流動的介質輕微搖晃著。
隨著介質的注入,頃刻間實驗體就有了反應。
只見實驗體光禿的頭部突然生長出了無數發根,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拔出,在培養基中隨液相舞動起來,仔細一看,竟如同附有生命一樣,自覺避開了液相中的腐蝕液體。
令人稱奇的是,這發絲竟有透明質地,其間含有芯線。
“有點意思。”
中年人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研究員立刻操作設備讀取,傳出張圖片,迅速傳到中年人手中,果如他所料,這些發絲竟是從第一腦體中生長出來的,或者說…它們是一個整體!
有什么在它體內被激發了出來!
“這是...”中年人察覺到了什么,急忙喊道:
“增加供給!快!刺激項同樣!”
一股股白或紅亦或粉的物質被注入培養基中,只見玻璃罩中頓如群魔亂舞般,發絲在其中亂竄,仔細一看竟發現它們在吞噬這些供給。
壓力,溫度還有腐蝕度隨之提高,然而這卻絲毫沒有影響那活躍的發絲,仍在大口大口的吞噬著培養基中的養料。
實驗體也就在這一刻突然睜大了半開的雙眼,緊接著它周身一震,猛然張開大口,培養基中混雜各種的液相形成股流倒吸入其口腔,隨后,鉆耳的尖嘯透過阻礙,通透全場,直叫在場的研究員難受得捂住了耳朵。
在這尖銳的叫聲中,它的全身肌肉繃緊,骨骼嗑嗑作響,肋骨突然合攏,還插在肋下的針頭瞬間崩斷,皮膚上的毛孔瞬間析出一大股白皙物質,完美而穩定的將腐蝕液體隔絕在外。
一干檢測設備全部斷開了連接,在場的所有設備均響起了報錯警報。
那白皙的物質漸漸變稀,仔細一看竟是被體表組織給吸收,利爪,頭發,皮膚,就連裸露在外的口腔齒舌也盡數包裹。
在場的所有研究員均發出驚呼和感嘆,為這眼前這精美絕倫的尤物露出崇敬之色。
中年人淡定的看著眼前的造物,對方也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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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已然結束,設施內各項玻璃器皿排空清洗,等待難得的再次使用。
眼看中年人已經走入離去的通道,一位研究員叫住了他。
“她是設施已新晉的噬人,按照上邊給予的權限,您擁有給予其代號的命名權。”研究員恭維的說道。
中年人駐步,他仰頭微微一想,說出了個漢字:
‘魃.’
工程師一愣,跟著默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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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測試下,研究員給出關于魃的相關報告:
“編號500400240624043748,
誕生出異于噬人基因外的第二能力:石化。
實驗體狀態已趨于穩定,超過三組以上試驗無新進展,目前代號‘魃’實驗體體征具體表現如下:
實驗體特性:皮膚、骨骼、甲質及毛發部分筋肌等多處身體組織石化,均具有抵抗腐蝕,耐高溫,抗強壓等特性。
特性機理:
實驗體基于噬人自愈能力而衍生出的機體能力與其第二能力結合血肉組織與石化能力的結合,第一腦體取代頭發組織,能夠自主運動并能攝取外界養分供給機體;
由第一類噬種基礎基因片段誘發的手部指甲甲質延展,在石化能力影響下,形成類貝殼斷口狀的銳利爪鋒;
能夠分泌出穩定的硅化合物,與身體組織結合后塑形,形成高強度的防護層,并以此強化及保護自身。
各項強度數值測試:
第三十九次實驗后,實驗體身體強度已可抵御絕大多數輕中型類熱武器,耐受溫度可達650℃,抗壓數值最高可達到307MPa(部位:牙齒)。
自愈力:達到噬人標準等級一,后期仍能隨著等級提高而提高。
肌肉力量等級:單臂推舉突破500kg,奔跑極限速度達到58邁。
后續延展實驗課題方向:探尋第二能力與噬人能力的結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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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舒適,日常中,她還呆在原本所處的那處空間。
新生后魃便擁有控制喪尸的能力,當初那幾名跟自己一樣突出的家伙不知去了哪里,她成為了食物的唯一掌控者。
而最近,她更是愉悅,投喂的食物供給成倍提升,這下她純吃人也能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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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是她與生俱來的習性,她總能通過此獲得身體以及精神上的舒適,即便神志仍未成熟,潛意識也推動著她進食。
當她完成第一次蛻變后,待遇也變得甚好,人會被送到她的面前等待著被她享用,吃得多了,腦子也變得靈光,幾經下來,她也不再如當初那么饑餓,飽腹感讓她長期處于的舒適的狀態,對于進食的欲望也不再像當初一般高。
思想是個奇怪的東西,它總需要有所“想”,早先她一直餓著,那便想著怎么找人吃,現在人多的吃不完,她就開始坐在食物之中發呆,然而卻總不能這么空著。
看下腳邊的人類尸首,食物,好吃的。
看向密密麻麻的喪尸,可以吃,它們害怕自己吃了它們。
她開始給周圍事物打起了標簽。
餓了,她又開始繼續吃起來,然而人死久了,血肉腐敗口味也就變了,可餓著了所以只能吃。
當她吃完,門就會打開了,新的食物被送了進來。
她懂得了新鮮的意味,開始挑剔,只享受所謂好的食物,然而不吃完似乎新鮮的就不會送進來。
她似乎發現了規律,看向周圍的喪尸,從尸體堆中離開,不再護著吃剩的尸首。
漸漸,她越發從思考中得利,想的也就開始多起來。
有投進來活人,她要進食,活人卻開始叫,亂跑,她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這樣,人都是自己來到面前被她吃掉,人被她吃,就成了應該,趨于天性,她還是追上去將其按在了地上...
享受完一餐美食,她舔舐著嘴邊流出的髓液,把玩著手里的碎骨,思來想去,卻仍是無它,人,還是應該被吃進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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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發生了什么,空間突然開了個通道,自己的同類被引導一股腦的跑到外邊去了,而她卻是一臉迷茫。
隨后,那位中年人來了。
“都沒誰在了,我們也出去玩玩吧。”
那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魃不知道為什么,不自覺的遵從對方的指示跟在其身后行走。
兩人向外走去,穿過空蕩蕩的試驗設施,里邊的實驗設備早已被搬空,空蕩蕩的臺面,天花板上的燈管也感覺比之前暗了一度,通過筆直的隧道,上了電梯。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張裕強走了出去,魃跟在身后,猶豫了片刻,嘗試著邁腳踏入了她從未踏足過的陽光之中。
炙熱,滾燙,極不適應的感覺讓她一瞬間便收回了腳,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然而看著那人就要走遠,她還是冒著頭栽進了進去。
雙眼首先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她舞動著手以遮擋日光,全身都暴露在太陽之下,每一寸肌膚都被烘烤一般,很難受。
然而也就這樣,她適應了下,瞇著眼冒身跟到了中年人的身后。
中年人回頭一望。
“看來你們即便克服了也還是會不適應,一會找個東西給你躲下。”
街景蕭瑟,破爛的商業街店門,擁成一大片的汽車凌亂在路上,大樓上的玻璃反射著陽光,一具具駝行的喪尸行走于街頭巷尾,沒有一只為他們側目。
他們走了許久,在一處路口邊迷了路。
中年人左右看了看,牽住一只路過的喪尸,從其口袋掏出手機,對準其臉一識別后放其離去。
打開手機中的地圖軟件,頂著“當前網絡不可用”的彈窗,他看了看頭頂的路段標識牌,在地圖上辨識了起來。
“…嗯…”
許久,他抬頭望了望上方架在頭頂的一條高架,走到路邊探出柵欄外,看了看山下的另兩條馬路。
二維地圖上這四條路疊在了一塊,他的博士學位竟沒能支持他看得明白要如何走出去。
隨手丟掉無用之物,轉而看了看正四處張望的魃,他逗趣一句:
“看來你也不是本地的。”
他還是掏出了通訊器。
’Send someone to pick me up.‘
‘Position…You better fly a helico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