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張潮還在繼續跟他的地圖眼對眼。
而耆婆耶等人也沒干閑著，嗯，沒錯，沒閑著，都坐著在聊天。
“我聽說，善逝他們最近都只有在走街串巷的拉著人問東問西的。然后也沒給病人用什么藥物，除了一個好像什么水來著？”
努納拉神色略夸張，好像見著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樣。
這個時候有另一位弟子接過話來，譏笑道：“嗯？可是那個叫什么糖鹽水？”
“哈哈哈哈”
“還糖鹽水，這不就是一飲品嘛。還善逝，我看他就根本不懂醫。他就算不知道別的，就用牛尿也好呀。”
又是一陣哄笑。
耆婆耶看看他們的弟子，搖了搖頭。不過他也不明白為什么張潮要選用糖鹽水。但是他隱隱覺得張潮這個做法跟他們現在的有些相似，都是增強患者的氣力。只不過他們是用了鹿角酒，而張潮選擇了糖鹽水而已。
見大家玩笑開得差不多了，耆婆耶出來說了句話。
“好了，大家管好自己，現在患者的病情好轉了嗎？疫病消失了嗎？還不如好好思索如何控制患者病情來的實在！”
“是！”頓時大家都偃旗息鼓，不敢再過分造次。
而我們張潮在看了很久之后，總算是讓他發現了一點點端倪。他反復看，確實發現找不出一個明確地水源地附近有發病患者高度密集情況。而是基本水源附近都是有著大量的病患。這意味著可能這些水源全部都被感染了。
但是，對于一次疫病的發生，理論上總有那么一個“零號病人”，而關于這個污染的水源，也總應該有那么一個“零號水源”。
應該是現在距離疫病發生有段時間了，而且疫病快速的蔓延開來，所以最初的真相已經很難看清了。
于是張潮將目光放置到了其他地方。然后他突然注意到，有一塊區域，他們附近沒有水井，但是是靠在波羅奈河附近，平時河水就是他們的日常用水。
不過他們的位置還在比較上游，但奇怪的是，在他們上游還有一個居民區，那里的人目前發病的極少，當然，也是一個富人區。他們這里只有部分人感染了，可是在他們的下游，好幾個區域都是算大量感染的區域。
從這個情況，張潮大致判斷，這個區域的霍亂，應該不是通過波羅奈河傳來的。因為上游的情況還好。但是他們很可能是造成下游區域大面積感染的原因。這個區域的人排泄物流入到了河中，下游的人取用河水導致了感染。
張潮有了這個發現后，雙眼頓時亮了幾分。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零號病人，很可能來自這里！
但是，一陣內心澎湃過后，等他冷靜再梳理梳理，發現了幾個問題。如果零號病人在這里的話。那其他區域的病人為什么會感染？國都的面積也不算小。而且其他區域還有自己的井水的。按道理這感染最重的地方，應該就是這塊區域及下游地帶。
但事實是，城西大部分地方都感染了，城東也不少！
而且就憑這塊區域的下游感染眾多，上游疫情則還可以，他們自己感染情況還行。也不能夠就認定下游就是因他們造成的。因為張潮當時只統計了每家每戶病人的數目，但是沒有統計他們家里病人的發病時間。
如果是下游的病人先發病，而后這塊區域的病人才出現感染，那么下游的病人，肯定是通過其他人群感染的！但是，如果能確定是這里的病人先發病，而后下游的病人再發病，有這么一個時間先后順序。那么下游的基本能認定是被上游傳染的。因為他們用的都是用一個水源。
哎呀！當時就應該連發病時間一起統計的！張潮有些懊悔。
不過畢竟是第一次，目前做的也算不錯了。然后他又思索，這么零號病人到底會在哪里？
嗨呀，如果統計了發病時間的話，肯定能夠快速鎖定首先發病的區域！
張潮悔恨異常！自己應該早點想到的。而且當時工作做好了的話，現在就很輕松了。
而且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沒有統計病死的人數及分布。如果統計了的話，現在應該也能發現問題。
現在其他的工作又只能等明天了，而且又是反復的調查工作。
目前也只能先認定城內水源全被感染了。然后就是要求城內百姓必須把水燒開了再飲用，不管他們不習慣什么的！
大局為重。
一夜安穩，張潮因為心中有記掛的事兒，一行人早早的又出發了。今天一定要把他們的發病時間，還有病死狀況都給統計起來。然后再進行健康宣教！
但是，在今天的走訪過程中，他們發現居民，還是有部分開始陸續發病。病人越多，這個張潮的壓力就越大。因為人手真的不太夠用。
勝在安阿羅也是個認真負責的好大王，給張潮和耆婆耶配了不少士兵和官員，他們都很配合聽話。
唯一能算得上好消息的就是，在各個隔離地點的病人，整體狀態上還好。那些本來就已經身體狀況不佳的，因為這個時候也沒能打開靜脈通路，給予更好的對癥支持治療，所以還是避免不了出現了新的死亡病例。
在新的統計情況出來后，張潮發現最先發病的病人分布也較為分散。
Emmmmm，此時他心中是有很多大大的問號的。不過很快，他發現了另一個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在那卡加寺附近，病死的病人比較多。當然這塊區域的居民也是大面積感染，而且也是最早出現病患的區域之一。
這個信息引起了他的足夠重視！
因為首先這個那卡加寺是外道中城內規模最大，最負盛名的。而且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國王安阿羅曾說過，這次疫情是在‘大盆節’之后出現的！
這個大盆節是屬于外道的節日。波羅奈斯國信仰的外道，所以這個朝圣活動十分隆重，國內外有些名聲的人一下就涌入了那卡加寺。而且他們的盛會還維持了好幾天，才結束。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那卡加寺中就有一口水井，還被人視作圣井，里面的水那就是圣水。附近的百姓平時一有些小毛病，都會來寺中求取圣水，喝這個來治病！
如果能確定，最早發病的那批人，都去過那卡加寺參與大盆節的狂歡的話，那也就是可以肯定，這次疫病的源頭，最開始是來自那卡加寺！
到了此時此刻，張潮有些激動，沒能想，這幾天下來，終于能大致鎖定范圍了。
他哪里知道，這已經是主角光環給他加成了很多了。不然哪有這么容易的事哦！
次日，張潮又風風火火帶著人去走訪了那些最早發病的家庭。
這個時候薩爾曼也有些不理解張潮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了，忍不住問：“善逝，我們這幾天不停重復詢問他們每家每戶的情況，這是為什么呀？我們憑這么問就能治病？”
這話聽著有些嗆，張潮一方面心里想著事，一方面也知道薩爾曼他不懂，也沒往心里去。但同時也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這幾天做一些重復的工作而不好意思。
“怎么跟你說呢？我們前期做這么多的調查工作，這樣能有利于我們以后的工作。凡是疫病，必定是有他的源頭，如果源頭不截斷的話，這個病將無休無止！我們現在就是在找出源頭的路上啊！怎么會對控制疫病沒有幫助呢？”
薩爾曼有些悶悶不樂：“可是，聽說耆婆耶那邊早就用上了藥。我看善逝現在也就只有給了鹽糖水。”
“嗯？”張潮聽說耆婆耶已經開始用藥了，也很是驚訝和好奇，“他們用的是什么藥？對霍亂有用？”
“善逝你別問我啊，我可不知道，他們也不肯說。”
這個時候張潮好像有點品出他的意思了：“你這是在嫌棄我一直沒用藥？”
“嗯。”
張潮現在知道耆婆耶都開始用上藥了，突然有了種緊迫感。但是霍亂他根本沒接觸過，也不敢治。現在只能限于現有的條件，想辦法進行支持治療。有沒有后續，他自己是真沒底。真不行，到時候根據辨證論治給開一點？可是，中藥也不多啊！
“先不急，等確定了源頭，我再看看。”張潮含糊而過。
很快他們到了一戶人家門口，家中只剩一個15歲的小伙子，因為昨天他們來過，小伙子也不怕，問什么答什么。
張潮看了下記錄：“我記得你昨天說的是，你的弟弟是全家最早開始生病的。那他在大盆節的時候，有去過那卡加寺嗎？”
小伙子思索了一會，肯定道：“沒有。”
“嗯？”張潮一愣，轉過神來，“那你們家其他人有去過嗎？”
“我父親去過。”
有去過就好！張潮松了一口氣，感覺他就要揭開真相了。
“你弟弟跟你父親平時關系怎么樣？”
“很好”，小伙子說著，似乎還有些妒忌，“當時大盆節回來父親還專門給他帶了好些供奉后分來的水果，而我跟母親都沒有。”
“嗯？”收集到的信息越來越有用，張潮不禁越來越興奮。
“你弟弟先發病后，后來就你父親發病了？”
“那是自然，我父親當時貼身照顧他，很快也發病了。”小伙子有些不甚在意。
看出他們似乎有家庭矛盾，張潮也不多問，再問一下小伙子目前情況，還健康，就去下一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