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平陽糧倉里現存糧二十石。”又是一日,陳伯照例來書房給李陵安匯報。此時鐘離也在書房。
“平陽若是沒有發生旱情,應該也算是糧食產量豐富的一城了吧?”李陵安問鐘離。
鐘離點點頭,“雖然平陽城的糧倉沒有桃源城的大,但是也算是這附近糧食產量第二大的了。而且旱情這么久還能存有二十石糧,也算是不錯的了。”
“可是我寧愿沒有這二十石糧。”這二十石糧怎么存下來的,無外乎就是因為他們的主人不給災情百姓分發,才能夠在這兩個月里存下來。
“那這二十石糧還可以撐多久?”李陵安問陳伯。
“回殿下,半月內綽綽有余,因為許多大家族和富商自己府內都有存糧,現在還沒向官府申請。”陳伯回道。
“那現在也可以向桃源城買糧和借糧了。”李陵安又說道,“若是買糧的話可還有銀子?”
陳伯搖搖頭,“沒有那么多了,只能先借糧。”
“那這樣,就先派人以我的名義去借糧,打好借條。”平陽城現在也沒辦法播種種糧。
“殿下,臣可領人前去。”鐘離毛遂自薦。
鐘離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自有著作郎的身份,若是親自去桃源城借糧,別人也更會相信。
“鐘大人若是想幫忙自然極好。”李陵安笑道,“那等會兒我就寫一封信交給你,你出發的時候帶上便可。”
“是。”
“對了陳伯,京城可有消息?”李陵安還在等京城的旨意好安排平陽知府的后事。
“回殿下,應該這兩日就會到平陽了,據說皇上直接讓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將旨意帶來。”
“如此也好,既然沒什么事的話,陳伯你先去忙吧。”
“是。”陳伯告退,書房里只剩李陵安和鐘離二人。
現在和鐘離獨處,李陵安又想到了昨日在府衙想到的那些事情,他很想問問鐘離是怎么回事,但是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想而已。
再說鐘離來的這一小段時間,也確實幫了不少的忙。
“鐘大人等我一下,我將信寫好。”現在鐘離也自薦去桃源城借糧,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鐘離做事效率很高,上午說好的去桃源城,用完午膳就準備好出發了。
“殿下,為什么我們不能去桃源城啊?”送鐘離、鐘沅的時候,秦旌在旁邊問。
“你要想去也可以跟著去,還可以陪陪鐘沅講話。”李陵安頷首。
“那不行。”秦旌這會兒又說不行了,“屬下是不會拋棄殿下的。”殿下不去,自己自然也是不能去。
一旁的宋朝寧莞爾一笑,“聽說桃源城風景如畫,并且山澗清泉常年不斷,那兒的姑娘一個一個都美如花,秦侍衛確實可以過去玩玩兒。”
秦旌頓時語無倫次,“宋姑娘怎么也像他們一樣打趣我了……”
“我覺得朝寧說的沒錯,你現在過去還可以讓鐘大人幫你參謀參謀。”李陵安搭腔。
遠處的鐘沅聽見半句話也大聲問道:“秦大哥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不去!”秦旌馬上拒絕,仿佛剛剛羨慕去桃源城的不是他一樣。
“哈哈哈哈……”眾人被秦旌逗笑。
“鐘大人,一路平安,等你回來。”鐘離準備好來和李陵安道別。
“謝殿下。”鐘離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他此時什么心情。倒是鐘沅高興中又帶點不舍。
“又不是不回來了垂頭喪氣干什么。”秦大哥在教導他的鐘小弟,“等你回來,大哥我再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秦大哥一言為定!”鐘沅掃去面上的不舍。
平陽城離桃源城很近,一日的路程便可到。
送離鐘離鐘沅,一行人商量既然都出來了,那就順路一起去逛逛吧。
大家并沒有選擇騎馬或是坐馬車,而是選擇步行。
“殿下,你看那個捏面人,手藝真不錯!”街邊有一個小販正在靠自己的手藝掙錢。
確實有趣,捏的也甚是仔細,甚至連面人的表情都是惟妙惟肖的。李陵安走上前拿起一個對身旁的宋朝寧說,“你看這像不像繡荷包的你。”
他手中拿的是一個正坐著繡東西的面人,腿上還放了線筐。
“欸好像真的有點像哦。”秦旌也湊過頭來看,就連旁邊的容楚的眼神也掠過這個面人。
一般捏這樣的面人,都是參考婦女一類,但是這個面人卻是捏的閨中女子。
“幾位貴人若是喜歡,我這兒還可以現捏呢。”手藝人說到。
“我們可以捏嗎?”李陵安來興趣了,要說以前在毓秀山想去玩泥巴母后都不允許。
“當然可以,貴人這邊坐,我給你們拿材料。”手藝人熱情地招待。他還在自己的面人攤旁邊擺了幾個小桌椅,就是為了讓來往感興趣的人參與其中。
“這是什么面啊?”這些還未塑形的面團拿在手上并不粘手。
“糯米面。是用之前剩下的面粉和糯米粉和成的。”
“這些面人可以存放多久啊?”李陵安問道。
“貴人想讓它存多久就存多久,你看我這些已經做好的面人,都是大旱之前就捏好的了,最近拿出來上色,想著能賣個好價錢。”手藝人說到。
“這些顏料也是你自己做的嗎?”宋朝寧看著桌上擺上來的幾個小碗里都有不同顏色的顏料。
“全是自己四處收集的石頭,一個一個研磨出來的。”手藝人自豪地說到,“我家幾代單傳這門手藝,不說這平陽,就是方圓幾十里恐怕也沒有人比我捏的更好了。”
確實,這些面人里,有婀娜多姿的舞女,也有天真浪漫的孩童,更有一些生活的縮影,如:耕種、秋收、驅年獸……
“我和你們說,咱們捏面人其實就是四步,‘一印,二捏、三鑲、四滾’,配上我們的工具,瞧,就做好了。”手藝人一邊解釋,一邊就捏了一個兔子出來。
“喲!我也要來試試。”秦旌看著也不難,上手就揉了一個開始,“我捏個什么好呢……”
秦旌動手先揉了一個球狀,然后用小竹刀開始劃著,時深時淺,看著還真有那么點意思。
“你做什么呢?”不一會兒這個小球就變得傷痕累累,李陵安實在看不出這是個什么東西。
“殿下你看不出來嗎?這可是你啊!”秦旌捏的,是李陵安的臉。
宋朝寧湊過來一看,笑得自己手上還沒成團的糯米面掉在了桌上,“秦侍衛捏的確實不錯,你看這有鼻子有眼的。”
李陵安無話可說,他心里就想著怎么才能將秦旌暗中謀殺。
“貴人這就捏的不對了。”手藝人接過秦旌手中的面人,稍微用竹針修改了一下,臉的輪廓就出來了。
“好好看看,這才是有鼻子有眼!”李陵安這才放心,“秦旌你要是捏不會就別捏我了,換一個,隨便捏個兔子吧。”
“可是殿下,我覺得挺像你的啊,我捏的時候還抬頭看你臉來著。”
“……”
李陵安不想搭理秦旌了,低頭自己捯飭起來。
“這位貴人捏的好!”一旁不動聲色的容楚,得到了手藝人的夸贊。
容楚捏的簡單,就捏了一朵花,但是每一片花瓣他都仔細的重復著“捏、搓、揉、掀”。
“我們以前練基本功,都是從這些樹木花草還有小動物開始練起,這位貴人以前可是有接觸過?”
容楚搖搖頭,“第一次”。被夸贊的容楚心情確實不錯,也可以看出他此時嘴角上揚。
“不錯不錯,之后就可以上色了。”手藝人開始教容楚上色。
“每一個捏完都要這樣一筆一筆上色嗎?”宋朝寧問手藝人。
“其實也不是,有時候我們會將顏料混入面中,不斷地揉和讓顏料完全浸染面團,之后捏的時候拼接上去即可。”手藝人一邊教容楚上色一邊說,“現在你們捏的簡單,按照自己的意愿來上色也是可以的。”
容楚稍微一看就明白其中的技巧,接過來自己開始上色。
而這邊李陵安也捏出了一個大概,開始用竹刀和竹針做細活。他以前也做過類似的,就比如母后生辰時,他親手做了個木簪。
這一次他也是捏了一個簪子。
“你在捏簪子?”宋朝寧看見李陵安這邊進展不錯。
“對啊,你在捏什么?”李陵安覺得自己眼睛都快酸了,抬起頭看看宋朝寧手中捏的。
“我在捏我的笛子,不過是縮小版。”宋朝寧笑道。
她覺得笛子好捏,不需要什么技巧。但是沒想到在做笛孔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手的力度,不僅小孔的大小不統一,仔細一看還不在一條線上。
兩人相視一笑,又繼續低頭做。
終于幾經折騰每個人都做好了,容楚做的最佳,手藝人就打算不收他那份錢。但是李陵安還是多給了他一點,說他教導有方,必須得收。
秦旌手里的面人,經過手藝人的修改倒也看得過去。單看身形,也能看出來這是個人。
“你千萬別說這是我,我覺得和你才像。”李陵安推開秦旌遞過來的面人,面帶嫌棄的說到。
秦旌也就此罷休,是自己就是自己吧。反正他覺得自己捏的很是成功。
就這樣又隨便逛了一下,四人決定在外面看看還有什么好吃的,吃完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