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容楚確實一會兒就出來了,而李陵安也不知道在這么點時間里從哪里端來了一盆水,“快洗洗,去去晦氣。”
容楚看著這盆水,將手伸進去好好的洗了一下。
“嘩!”李陵安將容楚洗過的水直接潑了出去,“好啦!晦氣走了!”
容楚覺得心里好笑,但是沒有表露出來,“查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去問問大夫一些情況吧。”
“好嘞!”
此時容楚就像老大,而李陵安才是那個跟班,并且還樂在其中,感覺自己有如神助。
兩人又來到了關(guān)住三位大夫的房間,一推開門,秦旌正在和他們大眼瞪小眼。
“殿下,你們來了?”秦旌高興,終于可以不無聊了。
“殿下……”三位大夫見著來人也開始行禮。
“你們誰是平陽知府的第一位大夫?”李陵安問三位。
中間的那位大夫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是……我。”
“你來時平陽知府是什么狀態(tài)?”容楚問道。
“草民來時知府大人正不受控制地撞墻,無奈草民只好讓大家將他抓住,然后強行施針讓他冷靜。之后知府大人也確實冷靜了下來,這樣草民才好把脈。”中間這位大夫一五一十地說到。
“你之前可有來過府衙為平陽知府診過脈?”容楚進一步問到。
而李陵安現(xiàn)在也一直盯著中間這位大夫,想看他不同的神色變化,當(dāng)容楚提到之前有沒有來過府衙時,明顯的,這位大夫慌了。
“草民之前……確實一直都為知府大人診脈。”
“那你說說,為何平陽知府要一直服用金森草?”
這位大夫徹底慌了,而旁邊兩位聽到金森草三個字身體也是一顫。
大家都知道這金森草的用處。
“是……是因為……知府大人身體一直不好,時長覺得自己身體疼痛難忍,草民便想著偶爾開一服含有金森草的藥,可以有效的緩解知府大人的疼痛。”
“那你為何最近也給他服用金森草?還給他在頭頂施針刺激他的神經(jīng)?”容楚在最后仔細頭部的時候,將知府大人的頭發(fā)稍微剔除,發(fā)現(xiàn)了幾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針眼。
“我……我……”中間這位大夫徹底慌了,跪向李陵安,“殿下!草民真的沒有半點想謀害知府大人的心啊!”
李陵安也徹底聽懂了,“可你還有什么好說的?這一切難道不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嗎?”
“殿下我承認(rèn),我恨過知府,他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但是當(dāng)他作為病人在我手中,我一心只有救他并無它意啊……”大夫哭出了聲。
就連容楚也沒有在逼問下去,他和秦旌都看向李陵安,等著李陵安發(fā)話。
李陵安心中也是觸動,一時間不好做決斷,但是并無他法,“醫(yī)者仁心,雖然平陽知府罔顧人命、作惡多端本就該死,但是也應(yīng)該是交由官府來做最后的處決。而現(xiàn)在他還沒等到處決就死了或許是老天都不想多留。”
李陵安也蹲下,扶著哭泣的大夫,“可是,處決旨意沒有傳下來之前,他卻因為藥物中毒而死。若是你能將金森草的使用和原數(shù)對上,且沒有任何問題的話,那這件事就只算意外,不算人為。”
李陵安將最后的條件告訴他,可是沒想到大夫哭的更大聲了,也不說話,只是哭著搖頭。
李陵安也看懂了他這個動作,“既是如此,你心里也應(yīng)當(dāng)清楚自己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縱然你最后確實想救他,但是你也挽回不了了不是嗎?”
中間這位大夫不再訴說,等著人將他帶了下去。
李陵安覺得眼睛澀澀的,若是大夫真是為了替那些死去的百姓報仇,其實也沒有錯不是嗎?可是處決旨意沒有下來,他就還是一日的平陽知府。可以關(guān)押,但是絕不能死,尤其是不能以被其他人毒死這種方式。
這時,三人走了出來,也將另外的兩位大夫放了回去且命人將平陽知府秘密安葬,不暴露墳?zāi)刮恢谩?p> 李陵安走到前面,還是在想自己的做法究竟對不對。雖然大夫最后是承認(rèn)了有加量金森草謀害一事,但是他還是覺得其中并不會這么簡單。
走在身后的秦旌悄聲問容楚:“金森草不是藥嗎?怎還會毒死人?”
“致死平陽知府的不是長期過量服用金森草,這只會使他致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真正致死的是大夫施針主動刺激他的神經(jīng),加速了體內(nèi)毒液的流動,麻痹了神經(jīng)導(dǎo)致猝死。”容楚第一次這么詳細地給秦旌解釋。
秦旌聽的也十分認(rèn)真:“那若是不施針,有沒有什么其他辦法也能刺激他?”
容楚點點頭,“辦法是有的,長期服用金森草的人,是受不得任何驚嚇和刺激,若是有什么很抵觸的事情讓他知道,也是刺激的一種。”
“那語言上的刺激也算?”前面的李陵安突然停下轉(zhuǎn)身。
“啊!殿下!還好我沒服用金森草,否則我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要猝死了。”秦旌揉了揉自己被驚嚇到的心臟。
容楚又點頭,“算。”
李陵安突然有了一個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想法,那日在獄中,鐘離就是從語言上一步一步緊逼平陽知府,才導(dǎo)致他最后都沒有說話直接成了癡呆狀。
那是不是也就可以解釋,那個時候平陽知府就因為受了刺激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才會一直重復(fù)著一句話?
但是平陽知府的性格膽小,他怎么會一直撞墻呢?
“那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指使這致幻的人做某件事情呢?”李陵安想完之后問容楚。
“不是殿下,這樣太神奇了吧……”秦旌覺得不可能,但是容楚卻開口打斷了他。
“有。致幻的人精神特別的脆弱,你若是一直重復(fù)地給他講某件事或者重復(fù)地做某個動作,時間久了他會模仿。”
李陵安第一反應(yīng)卻是,有人在一直和平陽知府講述,那日道士撞柱自殺一事。
他突然覺得人心真的好可怕,但是他也沒有證據(jù)去指證。一是去為一個死去的瘋子找到真相,二是去懷疑一個剛到平陽不知平陽事情的人。
若是這樣做了,別人會覺得他才是瘋子吧。
“殿下你怎么了?”從出來起,李陵安就一直想著自己的事情,秦旌以為他是因為處置那個大夫心里有些難受。但是現(xiàn)在看來又好像不是。
李陵安低頭不語,沒有選擇再騎馬,而是向前走去上了馬車。
街上已經(jīng)開始熱鬧起來了。據(jù)陳伯說,大家非常配合,而且許多大家族和富商也出資讓街道旁的商鋪重新開門。鄰里之間也不再有隔閡,相互幫襯。原來所有的平陽城百姓都是如此,可他們還是受了不該受的折磨。
車外的熱鬧卻沒有吸引李陵安,他早就說了想來好好逛逛復(fù)蘇后的平陽,但是一直也沒有時間。現(xiàn)在有時間了,可他卻沒有心情。
秦旌本來也想叫李陵安下車走走,但是好像覺得此時車內(nèi)的李陵安情緒非常的低落,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倒是走到前面的容楚想到了什么先一步走了。
“欸!”秦旌想叫住容楚,怎么這小子非這個時候扔下自己呢!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容楚又返回了。
手里還拿著一串冰糖葫蘆。
秦旌目瞪口呆地看著容楚將馬繩扔給自己,然后掀開車簾進去了。
什么情況?秦旌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韁繩,不敢相信容楚這冰糖葫蘆是給殿下買的。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容楚都會想法子哄人,而他卻不會!
秦旌雖然很感謝容楚進去安慰李陵安,但是另一方面也暗暗做下比較,容楚會的他也要會。
而馬車內(nèi)的李陵安也是很震驚容楚怎么突然就進來了。
容楚很自然地坐下,將手中的冰糖葫蘆遞給了李陵安,“小姐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甜的。”
這動作自然的,就像是他抽出小刀劃尸體一樣。不,這怎么能做比較呢?李陵安將這刻入腦海的畫面抹除,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李陵安接過卻并沒有吃。
上次吃冰糖葫蘆是什么時候?好像是好不容易和蘇尚卿得到母后的同意下山去附近的集市逛逛,兩人不僅一人嘴里吃著一串,還讓奴婢揣著好多回去。后來因為貪食,夜晚還偷偷摸摸地爬起來吃了一些。第二天鬧肚子還怪夜里太涼,但是母后責(zé)罵就是因為吃糖葫蘆吃多了。
好像自那次之后,自己再也沒吃過之前心心念念的冰糖葫蘆了。
見著李陵安沉悶的臉上終于放松下來,容楚覺得自己這串冰糖葫蘆應(yīng)該是買對了。因為以前小姐不高興都讓他去買這個。
壞了,他好像忘記給小姐買了。
想到這容楚又麻溜地出去了,李陵安見容楚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終于無奈地笑出了聲。
而馬車外的秦旌聽見車內(nèi)李陵安的笑聲不禁感嘆容楚的方法還真好,這么快就把小孩逗笑了。
于是也不怪容楚又從他手中扯回韁繩再次策馬離去。
一行人再次向宅院走去。
此時夕陽西下,落日余暉。平陽城忙碌的街道,面帶笑容的百姓,珍惜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