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店小二看上去不想對此事詳談,但羅平還是根據那句“后面李大掌柜又故意拖著”判斷出不少東西。
“你是說,你們把我帶回來之后,李秘卻故意拖著,不去找大夫,想要置我于死地?”羅平凝目看著小二。
“我沒有那樣說,你不要過度解讀了。”秦樓臉色一變,有些惱怒的說道。
她內心暗罵自己口無遮攔,同時又有些惱這人為什么那么敏感。
她不想做李秘的幫兇,但也不敢得罪李秘。
羅平洞若觀火,不過對方起了抵觸情緒,他倒也沒打算繼續逼問下去,只是平靜的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什么地方?”
他感覺能從這少女身上挖出不少信息,沒有必要逼得太死。
對于怎么套話,他算是天生精通。
果然,看到眼前這男子沒有繼續逼問她不想說的內容,秦樓也是松了一口氣,搖頭道:“我只知道他出去了。去什么地方并不清楚。”
羅平似乎想到什么,瞇眼道:“你們鎮子上是不是有擅長解毒的大夫?”
秦樓露出思索的神色:“我們鎮子上是有幾個大夫,但沒有聽說哪位擅長解毒啊?”
頓了頓,她疑惑地看著羅平:“你為什么問這個?你是想要療毒嗎?可我看你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啊?”
“我醒來之后,與你們李大掌柜見了一面。他說要去找你們鎮上最擅長解毒的大夫過來給我療毒。”羅平道。
一剎那,秦樓似乎想到什么,臉色大變。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羅平瞇眼追問道。
秦樓露出踟躕的神色,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沒有說出口,搖了搖頭:“沒什么,你趕快離開這里吧。現在就走,千萬不要給人看到了。”
“我為什么要走?”羅平皺眉。
“你不走會沒命的!那些人會殺了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秦樓急得要跳腳,推著羅平就往門外走。
“那些人指的是誰?”羅平不丁不八地站穩了,任憑她怎么用力也無濟于事。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見推不動,秦樓放棄了,一臉焦急地望著羅平,又急又怒,“我也不認識他們,但他們真的會要了你的命的。早上我們剛把你帶回來,他們就來過一次了。”
“那你們當時為什么沒有把我交給那些人,現在卻又趕我走?”羅平不急不徐的問道。
秦樓急得直跺腳,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這人的臉上,好讓他不再有那么多問題。
不過她還是克制住了內心的沖動,內心琢磨著,要不要把實情說出去,讓他知難而退?
猶豫再三,她冷聲道:
“我就實話實說了吧。其實剛把你帶回來時,李大掌柜是想去找大夫給你療毒的,但后面來了一群兇神惡煞的人,要我們把你交出去。
“一開始李大掌柜的態度很強硬,要把他們趕出去,但后來他們有人單獨叫李大掌柜出去,不知道說了什么。
“他回來之后,就再也沒有提起去找大夫的事了,還讓我們也不要插手這件事。
“如果我沒猜錯,李大掌柜應該是去找那些人了,他們馬上就會殺過來的!”
聽完后,羅平目光微微收斂。
他有猜測李秘可能是林虎的人,卻沒想到李秘與他們居然是臨時勾結的。
這意味那些人給了羅家拿不出來的籌碼,不然豈會一拍即合?
見羅平沉默不語,秦樓內心冷笑:“現在知道害怕了吧?”
“總之,你快點走吧,這里不是你該久留的地方。”她開口冷冷的道。
“不用,剛好我也想認識一下那些人,正愁找不到他們,剛好省得我一個個去找。”羅平擺了擺手,“有沒有吃的,你先去弄一點過來。”
“你……!”
秦樓瞪著他,內心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這都什么人啊,都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死活?
不識好人心!
看到羅平老神在在的樣子,秦樓越看越氣,忍不住嘲諷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啊?說得好像別人是上來給你送死一樣!
“實話告訴你吧,最想要你死的,還不是那些人,而是李大掌柜。
“就算你現在身上的毒已經解掉,但只要李大掌柜出手,就沒人能救得了你!”
羅平微微皺眉,最終沒有往心里去,這女娃本性不壞,只是氣急敗壞罷了。
不過那句“李大掌柜回來,沒人救得了你”似乎藏著什么信息,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詫異的問道:
“哦,為什么?”
秦樓道:“李大掌柜是一名修武者,那些人之所以不敢用強硬的手段逼迫他把你交出去,也是因為忌憚他的武功。
“他既然選擇與那些人合作,又豈能放你活著離開?”
不該說的都說了,她也不在乎什么顧忌,害怕被人聽了去,索性全部抖漏出來,譏笑連連。
李秘居然是個修武者,這倒是羅平沒想到的。
“他的武功有多高?”羅平起了好奇之心。
秦樓呵呵笑了:“怎么?你還想與李大掌柜動手不成?他很早之前就是淬體期的大高手了,最近可能已經突破到先天期。
“算了,恐怕什么是淬體期,什么是先天期你都不知道。既然你要找死,那就隨你高興好了。”
她內心失望至極,說著就轉身去擦剩下的凳子,早做完早休息,不再管羅平的死活。
該勸的她已經勸過,別人要自尋死路,她也攔不住,更沒有任何愧疚感。
李秘的武功之高,她是親眼見過的。
有一次,兩個醉漢鬧事,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婦女,店內二十多個食客聯合起來,把那兩人打了一頓。
卻不料那兩人走了之后,竟然喚來一群人高馬大的盜匪,足足有二三十人,個個手持長刀利刃。
原本打人的那群食客哪里還敢吱聲,直接四散而逃。那些盜匪找不到人,就要把客棧給拆了。
李秘出手,一腳就把盜匪頭子從馬背上踢了下來,一個人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夾著尾巴逃跑。
自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在客棧鬧事了。以前有些好色的食客,喜歡對秦樓毛手毛腳,見到她也變得恭恭敬敬起來。
“不知天高地厚,以李掌柜的武功,要取你的項上人頭,還不是輕而易舉?”秦樓內心不滿,用力地搓著板凳,似乎要把那板凳搓掉一層皮。
“喂,你先給我來點吃的吧。”羅平順手拋出一錠銀子。
區區淬體期,他還真的不在乎。
看著砸在桌子上的銀子,秦樓目光微微一縮,這么大一錠銀子,至少也有十兩吧?
感情是哪家的少爺,難怪不知這么的死活,口氣狂妄!
“好,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做!”
看在錢的份上,小樓咬了咬牙,一頭扎入廚房里。
在她看來,只要李秘一回來,羅平是死定了,到時候這錠銀子就是她的了。
那可是她一個月都掙不到的巨款啊!反正也是他自尋死路,這銀子她也拿得心安理得!
很快,一碟燒雞就端了上來。
小樓把剩下的凳子都擺到桌子上去后,就上樓了。
羅平一個人在空曠的食堂里,蘸著調料狼吞虎咽。
一碟燒雞還沒有吃完,客棧虛掩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進來兩人。
正是李秘與那清瘦大夫。
兩人一打開門就看到羅平一只腳擱在凳子上吃東西,也是微微一愣。
李秘最先反應過來,雖然不知道這一幕是什么情況,但四下只有羅平一人,問題并不大,反而還省得要他上樓去,驚動其他房客。
“三少爺,這位就是我們鎮上最有名的大夫,溫鶴陵溫大夫,最為擅長毒理,醫術上的造詣也很高,在我們這一片信譽極好。”
李秘靠上來,笑瞇瞇的介紹道。
“最為擅長毒理?只怕不僅僅擅長解毒,對下毒也很擅長吧?”羅平似笑非笑的放下手中的雞腿骨頭。
李秘微微臉色一變。
溫鶴陵卻鎮定自若,擺出高人姿勢道:“若是不擅長下毒,又怎么能解毒?”
“不錯。若是不擅長下毒,又怎么能解毒?”羅平看了看溫鶴陵,又看了看李秘,忽然笑了,“可我聽說,你們鎮上并沒有擅長解毒的大夫?該不會是冒充的吧?”
李秘與溫鶴陵內心咯噔一下,均不約而同想道:“難道已經被識破了?”
兩人相視一眼,一瞬間,交流了某種決定。
李秘忽然上前一步,剛好擋住羅平的左側退路,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別人不知道罷了,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會中毒的。溫大夫的解毒本事不被外界悉知也正常。”
溫鶴陵也上前一步,擋住羅平的右側退路,雙手隆在寬大的衣袖內,似乎暗中捏住了什么武器。
“你中毒不淺,如果不盡早治療,恐怕有性命之危。就讓我來為你看一看吧。”
兩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擺明了吃定他的架勢,羅平就是答應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面對這般笑里藏刀的處境,羅平依舊臉色平靜,看著溫大夫道:
“林虎做了縮頭烏龜,不敢來,只派你一個人來送死?難道他就沒告訴你,我是怎么從他的圍殺之下殺出去的?”
這時,溫鶴陵終于確定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識破,索性撕破臉皮,冷哼一聲:“少爺讓我殺了你,我只需要殺死你就行了,其他的我不需要知道。”
他內心冷笑:“老子可是嚇大的,這樣的把戲也想嚇唬我?殺這樣的人,何須林虎少爺出手?”
在他眼中,身中毒箭的羅平,不過是強弩之末,連普通人都不如,在假裝淡定罷了。
李秘雙手負在背后,也冷臉接著道:“三少爺,別掙扎了,沒人能來救你的。念在羅家這些年來,待我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個安樂死,免得你受痛苦。”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他也懶得假惺惺演戲了。
既然羅平沒有趁機逃跑,那現在其實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
其實他遠比溫鶴陵更想要殺死羅平。
他受羅家恩惠,卻又做出背叛羅家的事,這種賣主求榮,不仁不義的行為,一定是要殺人滅口的。
面對這獵殺之局,羅平似乎怕了,垂眉道:“你們倒是很自信,可我并不想死啊,留下一只手行不行?”
“不行,要留就留下你的命來!”溫鶴陵的手突然從衣袖中探出來。
他的兩只手都戴上了一副羊皮手套,每只手的指縫間夾了三枚泛著墨綠色,將近一尺長的毒針,閃電般朝羅平刺去。

九品帶刀侍衛
新人新書發布,求點擊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