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手涼涼的、軟軟的,患者抬頭看著小男孩的眼睛,那里仿佛有著星河一般的光明。
“叔叔,等咱們病好了,我請你去我家吃熱干面好么?我媽做的熱干面可好吃了。”
患者走下來,看著小男孩,點點頭,抱上去,四十幾歲的大男人淚流如注。
“好,我們都會……都會好的……”
2020.02.
“誒呀,老姐姐。”何云嘆了口氣,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抽。
“那都是極個別的。”
孫美娟看著新聞里報的醫生犧牲的新聞,眼睛就止不住的流,臉上皺紋的溝壑也留不住那么多的眼淚。
“親家,”孫美娟接過紙,擦著淚。“我說實在的,我都想,還不如我會使那些刀子啊剪子的,我去那了呢。”他醒了把鼻涕,“我一看到平臉上那個瘀痕啊,視頻電話里,那個頭啊臉啊造的亂糟糟的,有時候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唉。”何云又連忙抽了幾張紙,自己也擦著淚。“誰說不是呢,當年非典也都沒這么嚴重啊。真是天災,有時候我都尋思了,國家都不如把咱們這些老的聚集到一堆,去給他們生產防護服去。現在這些孩子們太累了。”何云抽抽搭搭的掉著眼淚,低聲啜泣。“真的太累了,
“咱們這些當老的真的不忍心。”
房間里,鐘大國和安國強下著軍棋。
“唉。”
安國強抬頭看了眼嘆氣的親家。
“想兒子了?”安國強又下了個棋。
“那能不想么?”鐘大國下個棋子。“不過老話說的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時候鐘平他們不上,怎么辦?”
安國強點點頭。“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難處。就像咱們那個年代,靠什么?靠得就是渾身的力氣,建設新中國,修路修橋挖石油。”
鐘大國點點頭。“那時候日子過得快。”
“嗯,”安國強坐起來,“往前倒,靠的是保衛國家的槍,打侵略者。”
“唉,”鐘大國點點頭。“是啊,再后來靠的是鐘平安華他們這一輩七零后八零后的經濟發展。下海,開公司,特區……到如今啊,”鐘大國彎腰又下了個棋,“靠得就是這幫醫生的手術刀了。”“雖然側重有變化,但有一點是不變的,”安國強抬頭看著鐘大國。“老哥哥,您說是啥?”
“是啥?”鐘大國笑笑。
“就是咱們中國人這股子不服輸、不認輸的拼勁兒。遇河建橋,沒路也要鋪出路。我說的是不是啊?”
鐘大國笑著點點頭,又下了個棋,“不愧是初中語文老師啊,說的話就是有哲理。”
“哈哈,”安國強笑笑,2020.02.18
才下完一臺手術,鐘平筋疲力盡,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拿著氧氣罐給自己補氧氣。
“醫生。”門外一個老頭,七十多歲的樣子,有些拘謹的敲敲門。
“怎么了?”鐘平連忙站起身來,把氧氣罐拿下來。“有什么事兒么?”
“哦,我就是想問問,八號病房的靳蕙蘭的病情怎么樣了?”
“靳蕙蘭……”鐘平想了想,“她是中度癥狀,還得觀察,我們都實時和她的家人說了,您是……”
“哦,我是她的丈夫,我是輕癥的,和她不是一個病房的,我也進不去。”“哦是,這次這個病毒很有感染性,即使你是輕癥也是不能去的。”
“我理解我理解,”老頭點點頭。“你們這么多天辛苦了,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那倒沒有,沒有……”
“醫生,如果你哪天查房查到靳蕙蘭的床了,麻煩你跟她說一聲,我……”老頭低下頭,笑得訕然。“唉,告訴她我挺想她這個老太婆的。”
鐘平笑笑,“老兩口這么浪漫呢。”
“唉,什么浪漫不浪漫的,我們這代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忙忙活活一輩子了。”老頭看向遠處,“一輩子也沒說過什么肉麻話。這新冠一來,心里啊,是挺恨!折磨的咱們老百姓是年也過不好,更是死了人。可是啊,”老頭看著鐘平,“也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啊,不要總以為不著急,有時間。這病,說沒就沒,我也不知道我和老太婆,誰能走在前面,我怕啊,老太婆以后聽不到我說的這句話了。”
鐘平抿著嘴,低下頭點點頭,眼眶微紅,“大爺,您說的話我都記著了,等我查到您妻子的病房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她的。”
“嗯。”老頭笑著點點頭,笑出了一臉皺紋。
“謝謝了啊。”
“不客氣。”
——
“一玉口中國,一瓦頂成家,都說國很大,其實一個家。一心裝滿國,一手撐起家,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
超市的喇叭里放著歌,安華戴著口罩,一邊推著車,一邊挑選著日用品,手紙、面巾紙、洗衣液、洗發露,家里人口多,這些東西用的也格外快。轉完日用品,轉到蔬菜區,最近蔬菜區面前的人比肉類區和海鮮區的人格外多,沒有節日宴請,又天天在家,而且又要補充抵抗力,最近蔬菜賣的總比肉食好。安華看著蔬菜區前的十有八九都是男同志,她心下也清楚,連新聞上都播了,疫情期間,出行管控,當一家能出來人買菜時,幾乎都是家里的男同志一個人,這樣技能避免人多,男同志也有力氣,拎得動。安華上前,所有人都默契地隔著些距離,并不是誰嫌棄誰,在疫情隔
“大姐,”一個三十一二歲的高高壯壯的男人看著安華,臉上帶著一個粉紅色的口罩。離了五米開外。安華心想,現在口罩這么短缺,可能也是沒辦法吧。
“我聽說這橙子分母的公的,什么樣的好啊?”男人笑笑,“我不經常逛超市,我媳婦兒愛吃,我尋思多買點兒,買點好的。”
安華淡淡一笑,指了一下。“肚臍圓的。”
“哦好,謝謝啊。”男人點點頭,低頭去挑選。安華走到調料區,習慣性的拿起兩個個特辣的火鍋底料比較,忽然想起婆婆和公公不愛吃辣的,便放下拿了個清湯的。
剛把選好的火鍋底料放到推車里,安華忽然想起從前,每次家里吃火鍋的時候,丈夫鐘平被辣的猛喝水,自己和兒子都能吃辣,還笑他,他自己準備的火鍋,還放那么辣。鐘平總是邊喝果汁邊說,你倆愛吃嘛,偶爾吃點辣解壓。
眼眶有淚,安華想起怕感染,揚揚頭,沒讓淚流下來。推著車去結賬了。
“國的家住在心里,家的國以和矗立,國是榮譽的毅力,家是幸福的洋溢,國的每一寸土地,家的每一個足跡,國與家連在一起,創造地球的奇跡,國是我的國,家是我的家,我愛我的國,我愛我的家……”超市循環的放著歌,安華低頭看著車里的東西,一時有些恍惚。
大家都很自覺的隔著好幾米的距離等待結賬。安華也和前面的人隔著好幾米,如此一來,每個隊伍就顯得格外的長。忽然,安華這排的前面一陣喧鬧,安華探出頭來,看向前面。“我要是不來找你……都一個多月了……”只見前面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帶著淺黃色口罩的女人在和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妻推推搡搡。一旁的超市工作人員說是攔著,也怕感染,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安華覺得那一對男女是夫妻的原因是因為男人一直攔著年輕女子,護著懷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