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黑粉”的群體。他們大多是所謂“由粉轉黑”,也就是曾經的粉絲卻因為種種原因而開始黑他們的偶像。
不知道是因為“由愛生恨”還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們充分詮釋了“愛之深恨之切”這六個字的含義。
我后來學了一個詞叫“寄托性幻象”和“幻想破滅綜合癥候群”,即是說他們把自身做不到的、渴望的一切美好強行施加到某個人或意識形態上,但發現其并非如想象中一樣時就會精神破滅從而引發厭惡和痛恨。
自從她簽約之后,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接踵而至。
或許是她簽約后各種宣傳啊、作秀啊、活動什么的惹到什么人,或是無意間觸怒了一群人,以至于現在每天在網上罵她的人和簽約前的粉絲人數相當了,當然,現在她的粉絲人數更多。
要么是說她曲調無新意,要么說她歌詞無病呻吟,要么干脆認定她在抄襲。
假唱、整容、電子合成、剽竊……
甚至和歌曲完全無關的學習成績也成了被人狂噴的原因。
而她的反應和那些明星、歌手的反應截然不同——她直接和黑粉開罵了。
當然的,她罵不過那些黑粉的。
只能說幸好公司的公關部反應迅速,并且盡最大可能的挽回了能挽回的大部分……
“他們憑什么這么說我?!”
我下意識的一偏頭,總感覺下一刻要被噴的就是我。
可她卻在這時突然停下。
我偷眼看她,撅著個嘴低著個頭,好似隨時都能哭出來似得,嘀嘀咕咕的:“憑什么說我……”
我趕忙應和:“是是,說你假唱的是沒看過薩頂頂的節目,認為你抄襲的肯定沒聽過《最炫小蘋果》,說你音樂旋律的都是沒聽過烏蘭圖雅的歌?!?p> 她撇了撇嘴,想笑卻故作生氣:“那說我歌詞的呢!歌詞不好他們來寫寫??!”
“嗯……”我故作深沉道,“可能是他們沒聽過陳坤的《梅蘭梅蘭我愛你》?!?p> 她撲哧一笑:“什么陳坤,是楊坤的!”
我一拍手,一臉佩服的贊道:“果然還是音樂圈的人,這種古怪的歌都能記得?。 ?p> 她自豪的哼一聲,但隨即神色又暗淡下去:“我說……我的聲音,真的很難聽嗎?”
“怎么會?反正我喜歡。”
“那……為什么有的人非要說是電子合成音?”
我一臉莫名:“電子合成音才好聽好吧?反正我覺得洛天依啊、初音啊、鏡音啊什么的都超好聽……”
“不是??!不一樣!他們本來就是電子合成產品可是我……我是人啊……”
我看她快急哭的樣子不禁暗嘆一聲何苦來哉?但該有的安慰還是要有:“我記得前段時間看過一個新聞,是哪個小國家的一個選秀節目里,一個女孩因為嗓音自帶電子音,一開始被評委認為是假唱,然后在沒有伴奏的情況下再次唱的時候仍然有清晰的電子音質感,一下子把現場的評委們都震那了?!?p> 看她不以為意的樣子,顯然是在質疑我,但是我依然說道:“不知道你看沒看過《最強大腦》?質疑那里的人是假的可比質疑你假唱的人多的多了,為什么依然能辦的下去?因為里面絕大多數都是貨真價實的。”
“你還記得初中生物學嗎?生物要是想活下去,就需要不斷的變異、不斷的進化,進化出一系列超出人類想象的能力,所以每個人都有與眾不同的地方。人類啊,總是要活下去的,所以也在不斷的改變著自身,每一個人都具有和其他人不同的……嗯……應該說是才華或是能力,只是有的人并不明顯或是無法體現,而有的人則格外的明顯?!?p> “哼……什么無法想象的能力,現在科學這么發達你還相信超能力?”嘴上這么說,但是我清楚她,現在已經半信半疑了。
我一攤手:“或許在外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就是偽科學,但這是中國。全世界所有的醫學者都無法系統、科學的解釋中醫,但是,沒有任何一個權威的醫學家會堅定的否認中醫?!?p> “……”
“無論是什么樣的存在,你只要堅定的繼續自己的一切就好了,為什么要管其他人怎么說呢?美洲的大王蝴蝶,要從美洲北部遷徙到南部,需要歷經十年總共四代生命交替,在沒有任何指引的情況下弱小的蝴蝶竟然能完成如此的壯舉。人們到現在不知道它們遷徙的原因、遷徙的目的以及是什么讓它們可以一代代傳承下來,可是它們依然在進行著這個在很多人看來無用的舉動?!?p> 我加重語氣:“然后,質疑它們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全世界也沒有了爭議的聲音,只剩下真正關注它們的人去愛護、關心它們,于是它們就能繼續遷徙——我不知道它們是否有‘開心’這個情感,但是我想一個人類,只要堅持下去,堅持到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消失了,甚至他們只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或許就會開心了吧?”
看她默不作聲開始吸溜吸溜的咗飲料,我又開始勸道:“所以啊,沒必要……”
“沒必要和那些混蛋吵架是嗎?”她氣哼哼的說道,“我說你們怎么都是這個強調?就不能換個說辭?”
我托著臉,喝一口咖啡,頓了頓,撕開一袋砂糖:“聽說,你和小文吵翻了?”
“……嗯,啊?!?p> 我將砂糖放到她杯口,她直接將杯子端開。
“你以前不是挺喜歡甜味的東西嗎?現在怎么改了口味?”
“我感覺咖啡還是原味的好喝。”
我笑道:“是因為最近咖啡喝的太多導致你快要品不出來苦味了吧?”
她撇撇嘴:“我只是更喜歡超濃咖啡了而已,犯法嗎?”
我一仰頭,吃了一小口砂糖:“我更想問問,你和小文怎么了?”
“你應該在問這個問題之前問問她做了什么?!彼樕诤诘?,我則無奈的搖頭:“不管怎么說,她也算是和我們從小玩到大的……”
“如果這么算的話,那從那時候就一直是我歌迷的人要怎么說?讓我以身相許嗎?”
“可是也算是她把你領進了這個圈子,以此為念……”
“所以,”她加重了語氣,“我只是和她吵了一架而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為,我只希望她能不要再故意的往我身上潑臟水,說那些有的沒的的廢話!”
我無語片刻:“依依……”
她卻直接把我打斷:“行了,亂七八糟的話你也別勸我了。真的,我是真的厭倦了她的謊話。在我面前裝出一副知心朋友的樣子,結果卻做的和說的是兩碼事!我真是替她臉紅!”
我撇了撇嘴,低頭喝咖啡,想等她稍稍平靜下來再說,沒想到她竟然沉默了。
我等會,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做出了對你來說傷害極大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你不會的!”她果斷的說道,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你絕對不會的!我相信你!”
“但在你相信我之前,我是一個普通人?!蔽艺f道,“我也會憎恨、會嫉妒,會在某一天做出一些在當時看來十分‘順理成章’而后在以后的日子里懺悔不已的事情,或者是某句話,或者是某件事。然后,你會原諒我,還是十分果斷的否定我,我的一切?”
“我會原諒你的!”她很快的說出答案。
我看著她,她有些不滿:“怎么了?我說真的,無論你做什么,只要你真心道歉了,我都會原諒你的!”
我端起咖啡杯,一邊喝著一邊回應:“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會盡量小心的?!?p> “哼!你不信我是不是?哼!不理你了!”
其實我想告訴她的是,這個世界很殘酷,有很多時候甚至根本不會給我們道歉的機會,或是去了解對方為何會如此去做的機會。
一如石小文,一如我。
希望她永遠不會發現,引她走上了這條道路的那位朋友,正在日思夜想的渴望將她推入幽谷。
她是個古怪的女孩子,但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有勇氣,哪怕這個勇氣會讓她葬身幽谷,哪怕這個勇氣在他人看來如同沖向風車的騎士。
但不可否認,她的倔強有時稚嫩的讓人不敢去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