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間過馬,進宮的日子來臨,宮里派來的嬤嬤一大早就起來給白月辛梳洗打扮著,不一會兒,停風閣圍滿了丫鬟小廝,是從來沒有的熱鬧。
雖然原主之前是不愛與人打交道,但是白月辛重生后也是個不主動和生人打交道的,白府里真正與她說過話的還沒幾句,有些甚至都沒見過她。
但是聽她見過她的人說白月辛姿容絕世,今日也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目睹一下佳人風采。
人群里,白楚云顯得格格不入。旁人都是臉上掛著笑,唯有她,神色冷漠,一雙眼里好似會吐刀子一樣,緊緊盯著白月辛緊閉的閨閣大門。
不多久,那門里出來一個衣著月白色羅裙,只一二珠釵點綴,便足以驚艷四座的絕美女子,只見她烏發蟬鬢,肌膚如脂,一雙美目流盼,桃腮帶笑,風華無雙。
她只是站在那里,連天上剛探出頭的陽光也暗淡。
眾人剛才還吵鬧的聲音見了白月辛那一瞬間便啞語,生怕她如同蝴蝶一般,只一點聲音也會受驚飛走。
白月辛看著這情形,愈發不好意思,剛才在鏡子里看到梳妝過后的人,自己都覺得驚訝,原主雖然與她現實的模樣一樣,但是她從來沒有真正打扮過,永遠都是黑衣馬尾,重生后也是素面朝天,哪個女兒家又不愛紅妝呢。
白月辛紅著臉被嬤嬤扶著準備出府。
白楚云縱使再怎么努力,眼中的嫉妒和不甘也壓不下去,她上前一步,不敢直視白月辛,只是蹲身說著:“長姐傾國傾城之姿,必定,必定……”
她說不下去了,她實在說不出要她愛了那么久的大皇子柳燼涯與她恨的女人一見鐘情,雖然白楚云心里很清楚,不說身家,就僅憑一張臉,也難保柳燼涯不動心。
嬤嬤見白楚云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怕耽誤時辰,便行禮說:“二小姐,管家,入宮時辰誤不得,這就要走了,請諸位放心,白小姐入宮后奴婢們會細心照料。”
于是一行人便將白月辛送到白府外,轆轆的馬車緩緩而來,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真絲綢緞,兩邊的烏木雕花窗也掛著精致刺繡的擋簾,四角都掛著鎏金銅鈴,發出一陣陣清脆悠揚的響聲,激蕩在每個人的心里。
“小姐,春喜不能陪著小姐同去,小姐可要好好的啊。”
就在白月辛踏上馬車時,春喜突然過來抱著白月辛就要哭,王管家急忙過去拉住她。慌亂之中,無人發現春喜偷偷的遞給了白月辛一包東西。白月辛神色自若的將紙包藏進身上,然后寬慰春喜說:“很快就回來了,安心就是。”
說著,那天仙似的人進了車,馬蹄聲起,向著皇城走去。
“為什么……為什么不是我坐上那輛車,為什么不是我進宮……”
眾人散去,白楚云都一直看著已經空蕩的街道,不肯離去。
馬車里的白月辛沒來由的心跳的很快,兩位嬤嬤實在有些嚴肅,說話也冷冰冰的。好像個機器人一樣,跟她們同坐一輛車氣氛實在壓抑,白月辛忍不住就左扭右動的。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最后給她梳妝的年長嬤嬤說:“白姑娘,進宮后萬不能如此這般失了禮數。宮里不比府上隨性。”
白月辛趕緊坐的像個雕塑。
還沒進宮就這么壓抑了,白月辛暗嘆一口氣,一路上都保持這個姿勢和兩個嬤嬤大眼瞪小眼。
直到白月辛感覺眼皮都要抽筋了,才終于走到了晉渝權利巔峰集聚地。
那神圣不可冒犯的,晉渝皇宮,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高聳的城墻隔開了兩個世界。
世家女子們已經一個接一個的坐上了皇宮內的轎攆。
“馬車不能進宮,白姑娘請上轎攆。”說著,嬤嬤便將白月辛扶下馬車,一個四人抬的紅木軟轎在她面前落下,上了軟轎,白月辛好像一下子就有種從地上了天的感覺,這般的高高在上白月辛實在不太習慣。
“我,我自己走……”
“什么?”
嬤嬤難得的露出驚訝。
“我說我自己走,我恐高。”白月辛十分堅持。
嬤嬤沒有再多說什么,示意抬轎的人把白月辛放下來。
兩個嬤嬤帶路,白月辛跟在后面走著。
一排世家女子乘著轎攆由宮門魚貫而入。而白月辛則步行入宮,世家女子們見狀紛紛嬌笑不已。
白月辛只當聽不見。
她看著這皇宮真大啊,到處都是宮宇瓊樓,四下無人的石板街,偶爾有一兩個宮娥路過,也是面無表情。
氣派巍峨,讓人心生敬意。
可是,少了人氣,即便再多人站在這里面,若都是面無表情,還有什么樂趣。
白月辛開始懷念宮外的人聲鼎沸,那多熱鬧。
“絕對不要當什么妃。”
白月辛捂著腰間袋子里的東西,安心不少。想著再過不久,她的店也要籌備起來了,整個人也暢快了些。
陽光撒在她身上,渡上一層柔光。
另一邊,星辰殿里,影襲已經將白月辛入宮的事報了過去。
聽到白月辛步行進宮,柳燼涯則是淡笑著“她果真不一般。進宮都要和旁人不同。”
影襲看著柳燼涯這樣子,心如刀絞一般。“殿下!殿下若真喜歡白姑娘,為何不能以她為妃!且白姑娘也是真心思慕殿下,屬下實在不懂,明明可以在一起,為何殿下您……”
“以我現在的處境,她若真的進宮,只會引火焚身,你以為柳炎修會放過我身邊人嗎”
一想到蘇婉兒的慘狀。柳燼涯便緊緊的握住了拳。
“可是!”影襲還想說些什么,卻見柳燼涯臉上有他看不懂的神色,罷了,柳燼涯做事從來都是思慮周全。
“孫先生已經和白姑娘定好了,等選妃大典結束,他們的店就會馬上籌備起來。謝家那個少爺似乎很愛慕白姑娘,這些日子如同脫胎換骨一樣,再不到處挑事。想來白姑娘以后會省去不少麻煩。”
“好,暗地里派人盯著,再告訴御宸,月兒若是在宮外有任何難處,他必然要盡全力幫她。”
“是!”
星辰殿里再無動靜,寂靜如同死城。
只是那城中的君,卻宛如地獄閻羅,柳燼涯獨坐于殿內,雙眸殺氣肆虐,這是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