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今天沒下海啊。”他這仔道是勤快了。
“修船了。”這次也不喊累了，沒理由自己比女人還弱吧。
秦元一燃起了他的奮進，不過中途還是休息了一次，不久又繼續回程，到岸后累成狗。
三兩下從澡房出來的秦元一，踩著木屐出門前往西邊的屋子，秦老翁在門外坐著，手里縫制著衣服，院子樹旁蹲在地面兩個玩耍的孩童。
木屐與石板的碰撞，發出嗒嗒作響的聲音，傳遍這人煙稀少之地。
“元一來了。”他似一早聽著聲音近了有人來。
秦元一雙手提著矮盆在院子門外，一身純白素衣，長發半干著，隨著清風四處飄逸。
“秦爺爺看到下面的船沒。”還是直入主題，進門把盆放在秦老翁旁邊的桌面。
秦老翁放下手中針線布料，瞇著眼睛看像海邊，有艘船劃著回來。
“嗯。”秦老翁蒼老的語調傳至她耳中。
海邊的那群人看著在緩慢的滑行，太遠了看不清嘴形，緩緩道：“他們去那座荒島。”
“你怎么知道。”
打算甩包，“秦治看見的，今早我們看了，有個人在那過夜。”
“不可能。”秦老翁堅定道。
“他們少了一個人。”扭腰注視著秦老翁，他兩眼凹陷，雙瞳渾濁，皮膚形成層層褶皺，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
秦老翁沉思片刻道：“今哪年了？”
“開元八二。”秦元一道，繼續盯著他，打算發現點秘密。
果真，秦老翁忽然一臉震驚，片刻才消失，有絲懺悔道：“老糊涂了。”忽兒望著蹲著的兩個孩童憂愁，“他們可怎么辦。”
“荒島是什么情況，你應該最清楚。”因為他年紀最大。
秦老翁指派著地上的孩童道：“你們去沙灘玩耍吧。”
一個小家伙一聽歡快極了，還有一位大點的可不愿意，望了望天空道：“我不要去，現在太陽那么大。”
這個還知道熱呢，小孩子不是不怕熱嗎，秦元一道“你們去我家院子玩。”聽消息重要，雖然她不喜歡別人吵著。
這才打發走，看著他們離開了，秦老翁嘆氣道：“你可知這山頭為何不長草。”
搖頭不知，她母親沒說過。
“這山頭，以前是沉在——”秦老翁指著地底下。
“什么意思。”
講起往事，秦老翁更加滄桑與傷感，“大概六十年前，上面前段那片林子還沒有長出來樹，奇怪也沒有沙。”
那是下面還有東西，都牽扯了這么多年……
“原來在更早的六十年本是林子，而下面，是被海水淹掉的一座山，這是后面知道的事了。”
是這山矮，還是那山高呢，誰知道，等待他醞釀在口中的話。
秦老翁呢喃道：“六十年，六十。”雙眼突然望著海灘處。
秦元一跟著看過去，從漁船下來兩位戴著斗笠的陌生人，他們也不曾干擾過村民，沒道理交涉，特別狡猾的戴著長紗遮掩，都看不見他們說話的嘴型。
“元一，你離開這里吧。”
“疑惑未解。”秦元一道，房子剛建，風景剛賞，不能，不可。
秦老翁嘆氣：“可知為何這里人那么少。”
“危險來臨。”現在清楚了，兒時秦元一的印象里，這住著挺多戶的。
“沒錯，他們在早十幾年開始搬離出去，甚至更早。”秦老翁注視著這些空房，繼續道：“這里不久后，便會大海淹山，滿頭覆蓋。”
那她的房子怎么辦，“為何。”難道……
“你上次到了荒島，應該發現那里地勢高了吧。”
這倒是，“不止如此，樹長參天。”上次就感到驚訝，完全的壓抑，搞得自己像個螞蟻一般。
“這也是它的神秘之處，重要的是，口口相傳，那里有御海之物之人，還有不盡的寶物。”
倒是看到到處的毒蛇……“跟六十有什么關系。”
“每個六十年，便是大水淹山之時，也是為期一周荒島海水漸漲，那是外圍防御最弱的時候。”
“什么防御。”
“你現在進去是出不來的，鬼打墻。”
她上次出來了……難道是外圍沒效？“那這山？”沒猜錯的話……
“淹六十年。”
天殺的，跟那島有關系吧，“可知什么原因。”
秦老翁搖著腦袋，有些憂愁，“八月八，你記牢了，一定要在那之前走。”
總感覺跟那荒島有關，還得找個機會看看，回家……“這魚給你。”
秦老翁這才看著盆口，不是一盆水嗎？往水里一摸，“這是……透魚？”
“嗯。”走了……
“元一……”
她回頭，見秦老翁嘴里想說最后搖頭，繼續回家。
這以后住哪呀，四海為家？挺喜歡這里的，回去問問秦治吧，如果是這樣，六十年最多也就三代，據說是父一代才定在這居住，那爺爺輩呢？父兄呢？還有親戚？為何她母親不提只言片語。
算了，本不是她的親人，何必憂心。
一路的木屐作響，經過秦治家，想想又算了，院子里兩個小家伙摸著小馬駒腦袋，秦老翁在憂愁這兩孩子吧。
美好生活又破滅了？她的房子啊……太痛心了，等等，說不定不會發生呢？
不能存在僥幸心理。
你怎么了，眼前遞來的宣紙上寫道，秦元一把事情都告訴了他。
又一張紙過來：世上很多漂亮地方。
再看看吧，還有二十天時間，實在不行也得搬家了，把家具換現了，想著，穿上木屐又是出門。
“林二叔，透魚值多少銀子。”這家伙總喜歡坐在家門口，難得今天沒得收成，秦叔沒去打魚，他也就不需要出去了。
“這可值錢了，怎么，你不會網了一條吧。”
“沒網，那是多少銀子。”
“十兩銀一斤。”
倒是挺值錢，吃不完別壞了，“那你拿東西去我家挑吧。”
“這丫頭，不是說沒網嗎。”
“我說今天沒網，家里還有一缸。”
“逗誰呢，你這丫頭。”林二叔拿著一小盆出來。
秦元一堅定道：“真的，你拿個大桶吧。”她這么沒信用嗎？
林二叔一陣吃驚，還是聽著拿了一個大桶，到東宅，來到院門處的大水缸前，手伸下去……“你這全是啊。”
“嗯。”吃不完。
等他摸完一桶，秦元一提醒道：“裝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