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時,整座殿內忽然一陣地動山搖,桌上的玉壺酒杯搖晃著倒在桌面,淌出的美酒酒香四溢,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見一金一銀兩位神人飄搖而至,出現在殿內門口,那種令它們畏懼的氣息剎那間彌漫在空氣中,仿佛空氣都凝滯了起來。
金甲神將手中鋼叉杵地,聲若雷鳴:“大膽妖魔,竟敢霸占城隍廟為禍一方,破壞一地風水,數十年來以妖法邪術吸食凡人精魄陽氣,使城隍廟方圓百里瘴氣橫生、災禍不斷,還不束手就擒,與我二人回去認罪伏法?”
主位上的男子猛然起身,只見他身穿一身黑色綢衣,綢衣上繡著一條栩栩如生紅色的蛟龍,綢衣紅龍隨著男子的動作而扭動起來,仿佛在對著神將盤旋咆哮,男子冷笑道,“你們這兩個小小神將竟敢闖我府邸,還不報上名來?”
兩位神將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笑意,其中一位朗聲道,“吾乃翊圣雷霆驅魔辟邪鎮宅賜福帝君鐘馗座下,左門神——神荼是也!”
“右門神——郁壘!”
整個大殿內死寂一片,黑袍男子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引起了鐘馗的注意,捉他的人更是神荼和郁壘兩位大名鼎鼎的神將,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人們面面相覷,眾生百態。
神荼和郁壘掃視一眼,在這些惡鬼妖魔中終于看到了那個凡人的魂魄,他的魂魄還未散,二人都松了一口氣。
那些變化成男女老少的妖魔一時間不知道是留是逃,一位化作美人皮囊的狐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黑袍男子大袖一揮,身體被幾道紅光卷著扔向神荼郁壘。
她尖叫著就要砸向兩位鬼將之時,只見兩位神將不閃不避,郁壘冷笑著抽出腰間長鞭,鞭上縈繞著銀色雷電,首當其沖的狐妖瞬間被抽的魂飛魄散,那長鞭余勢未消化作百米之長,裹挾天雷之威勢橫掃妖魔,被長鞭抽中的妖魔甚至都來不及尖叫逃跑便被打散魂魄肉身,化作漫天齏粉四處飛濺。
幾鞭子下去,殿內妖魔死去十之一二,郁壘正抽的盡興,一邊的神荼叮囑道,“小心些,不要波及到那個凡人的魂魄。”
“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數。”郁壘說話時,長鞭一揮,又是幾個妖魔命喪他手。
黑袍男子眼見不妙,撕下身上黑袍拋向神荼,那身上的黑袍一脫離他的身體便化作一團煙霧滾滾撲來,煙霧中凝練出一條若隱若現蛟龍真身,妖氣滔天,沖神荼咆哮沖來。
想不到這小小惡蛟竟有幾分膽色,神荼迎戰,手中混鐵鋼叉直刺惡蛟,意料之中沒有熟悉的撞擊感,那條煙霧凝結成型的黑蛟撲向自己的一瞬間又變成煙霧將神荼整個人包裹在煙霧中,煙霧之中惡臭滔天,不小心吸入幾口,只覺得口鼻仿佛被火焰灼燒一般的難受,眼睛也是酸痛異常,神荼一時間狼狽不堪。
誰知煙霧之中一條身形沒有方才大的黑蛟長嘯一聲撞在神荼腰部,一擊得逞的黑蛟知道自己不是神荼的對手,若是長久打斗下去定會被對方斬殺,它也不戀戰,身體重新爆成一團煙霧,化作無數條手臂粗細的黑色小蛇向天上地下四處逃竄,希冀能躲過此劫難,只可惜自己的這座已經煉化大半的府邸,若是再給它百年時間積攢道行,說不準就有渡劫塑魂、位列妖仙的希望。
狗日的鐘馗!狗日的神荼郁壘!害老子百年的辛苦謀劃竹籃打水一場空。
神荼看著天空中無數瘋狂逃竄的黑蛇,郁壘手中的鞭子每次掃中一片都是一團團爆開的煙霧,他知道這是那只黑蛟折損道行的逃命法門,這萬千黑蛇中只有一個是它的真身。
神荼看著那惡蛟轉而逃跑,知道是自己中了對方的障眼法撲了個空,神荼怒喝一聲,整個人做拋矛狀丟出手中鋼叉,鋼叉脫手而出便化作一道銀光追逐著遠處天空中的惡蛟……
天空中傳來一聲凄厲的龍嘯聲,那惡蛟被神荼鋼叉刺中,手臂粗細的黑蛇身軀重新變回原形,巨大的身體砸落大殿屋頂,一時間瓦礫紛飛、主梁斷裂,不知道又有多少妖魔被砸死砸傷。
郁壘在房屋傾塌的最后一刻拎出那個凡人,凡人夢囈幾句,還陷入幻境之中,郁壘笑了一聲,心想這人真是好命,這么一場劫難卻依然能睡得這么香,還是把他送出去,免得受到他們二人的波及,手中一道金光彈入凡人眉間,那凡人書生像是夢游一樣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出大門,剛走到門口處就被黑洞吸了出去。
惡蛟一死,整個院子頓時崩塌碎裂、地面裂開,天空中出現一個吸力極強的大洞,將所有的一切撕扯卷入其中。
“妖魔已滅,這處幻境也撐不了多久,我們走吧。”神荼隔空御物招來混鐵鋼叉,不看身后不斷斷裂陷落的地面,走出大門,二人消散在原地。
回到了城隍廟內,只見那書生已經清醒過來,只是呆呆傻傻的,一時間還沒有清醒過來,這是瘴氣纏身的緣故,看來這書生最近要得一場大病了,郁壘彈入他眉間的金光可保他性命無虞,往后種種就不干他們的事情了。
跪在地上的鬼卒一看到神荼和郁壘出來,兩只鈴鐺大般的眼睛迅速擠出淚水,跪在地上俯首認罪。
神荼知道這小鬼的心思,正要懲罰他時,忽然一陣陰風刮來,鬼氣森然。
兩人舉起手中兵器正要防御,以為是那處幻境中有妖物逃了出來,正要動手就看見陰風中凝聚出一個透明人形,穿著大紅官袍的鬼物二話不說對著二人就是跪拜。
“大……大人,不不好了,桃都山出事了!”
陰風中出來的陰物神色惶恐,見到兩人就是大倒苦水,他是桃都山大總管,而桃都山正是神荼和郁壘鎮守的地方。
《山海經》與《述異記》都有記載,說是東海之上有山名叫度朔山,山上有一棵綿延三千里的大桃樹,所以也叫桃都山,這棵大樹的東北處有一節拱形枝干連接到地面,狀若門庭,樹冠上立有一只金雞,每日日出之時,金雞便會鳴叫,天底下的雞都會跟著它鳴叫。
桃都山山上關押著無數窮兇極惡的妖魔,神荼和郁壘奉玉帝旨意鎮守著桃都山,目的就是不讓這些妖魔鬼怪逃往凡世為禍人間。
最最最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桃都山也是地獄的出口,而離開地獄前往人間的出口只有兩條,一條泰山之地,另一條便是桃都山了,如果出了差錯讓山上那些鬼怪逃往人間禍亂人世,他們二人的后果不堪設想。
神荼的臉都嚇的白了,語帶顫音的問道:“可是有惡鬼逃離桃都?”
大總管點了點頭。
郁壘的臉也白了,“有……有多少妖魔鬼怪逃亡人間?”
大總管豎起了一根指頭。
“一萬?”神荼顫聲問道,額間有一滴汗水滾落。
對方搖了搖頭。
“一千?”郁壘也咽了口唾沫。
“那他娘的是多少?”二人異口同聲的吼道。
大總管縮了縮脖子,欲言又止道,“一……一個……,準確的來說不是我們桃都山上的鬼……”
“……”
“就一個,還好還好……”神荼松了口氣,儼然沒有聽清楚他最后嘟囔的那句話。
“哎,西八,下次再賣關子,老子打爆你的鬼頭!”郁壘的臉色也不負之前的煞白,有了幾分血色。
總管委屈極了,一個你們就不怕了?要知道那一個可是桃都山所有的鬼加起來都比不了的混世魔王啊。
“就一個還不簡單?你派幾個小鬼抓回來不就得了?我二人要你是干嘛的?連一個逃跑的小鬼都要勞煩我們親自動手,你是玉皇大帝?還是說老子是你冊封的左右門神,需要給你屁顛兒屁顛兒的辦差?老子要你有個卵用。”郁壘冷笑說道。
“二弟慎言!不可對陛下無禮。”
神荼察覺總管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沉聲道,“是哪一個惡鬼逃出了桃都山?”
“秋澤……”
“……抓到他直接當場打散他的魂魄,在爺爺的眼皮子底下都敢逃跑,媽了個巴子的……咦,怎么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呀……”郁壘挑眉撫著下巴,總覺得這個名字在那里聽到過,可是想了半天卻總是想不起來,這讓他尤為苦惱。
“是前幾年天師收為弟子的那個秋澤……”剛被罵了一頓的總管看了看二位神將爺爺的表情,小聲的提醒道。
神荼和郁壘頓時冷汗涔涔,仿佛大冬天里被澆了一盆涼水,冷颼颼的,心臟也拔涼拔涼的。
神荼臉色煞白,郁壘的臉抽了抽。
鬼物總管咽了口唾沫,正打算怎么開口緩和一下沉默尷尬的氣氛,只覺一陣疾風刮過,面前已經沒有二位神將的蹤影,只有一句話映入耳中。
“臥槽!”
“無情!”
“還不他娘的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