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這場比賽開始,小剛便一直渴望吹神來干一件驚世駭俗的大事。
但沒想到那一幕真的發生時,自己竟然錯過了。
他懷疑神就是故意這樣安排的。
小剛錯過了,但別人看到了
場外成千上萬雙眼睛看到了。
場下的全部觀眾都看到了。
櫻早也看到了。
雖然她到現在都不能理解到場上發生了些什么。
但眼淚止不住的直往下淌。
不是為場下炸裂一樣的吶喊聲,而是迦南一直和敵人搟旋,孤身作戰的模樣,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戰友。
當時她與戰友們潛入黑玫瑰基地之后,遭到了黑使徒們的圍剿。
和尚就是這樣,一個人頂在最前面,用命給他們拖時間。
撐一會,再撐一會,援兵就到了。
援兵總算是到了。
可是為什么,男人都是這樣。
援兵明明已經到了。
你為什么還要義無反顧的轉過身,硬懟著槍林彈雨殺過去。
隊友明明已經來了。
你為什么還要像一棵樹那樣,那么沉默那么的驕傲,朝對面倒過去。
現在櫻早眼中已經被霧氣蓋滿了。
但她看的清清楚楚,迦南做的那個動作,像極了對著懸崖縱身一躍的身影。
那天櫻早的眼已經被血污蓋滿了。
但她看的清清楚楚,和尚用血肉之軀成功掩護友軍撤退之后,那個緩緩倒下的背脊。
為什么……你們都是一樣。
櫻早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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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的吶喊聲還在繼續。
小剛覺得南宮說的簡直不能再對。
這種時候,就該讓他來!
小剛明明在胸口鼓足一口氣,一定要用勁,更用勁一點,自己的聲音一定要把全場的聲音都給壓下去,可沒想到一張嘴就破功了。
忍了好一會,小剛還以為已經把卡在喉嚨里的哽咽吞下去了。
但沒想到一張嘴,聲音還是那樣的模糊不清。
那一刻,他簡直對自己失望到了極點。
南宮見到小剛又做起了鴕鳥,剛想罵兩句,但眼睛又不敢離開屏幕半寸,只好伸出手朝他的腰使勁擰了一把。
沒想到這一把,竟然讓身旁那個男人觸電一樣的揚起身子,立刻就有水花濺到了自己臉上來。
南宮還以為是這光頭額頂的汗,定睛一看,果然是汗,不過是能那傻子眼睛里流出來的。
于是乎,一道怒雷般的炸裂聲在體育館的上空響了起來。
“這群棒子知道,這個男人68點血還敢往人臉上騎。
“但這群棒子們,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男人68點血,還敢往人堆里倒。
“殘了,吹神一屁股把他們全都坐殘了。
“老子是不怕死的,就問你怕不怕。
“你們看啦,韓胖子用大招飛泉池了……他現在只能飛泉池了!
“你們看啊,棒子們全都怕了,全都夾著尾巴往家里跑。
“你們看啊,水晶破了!
“棒子們已經沒法留人了,一個都留不住。等他們從泉池補完狀態回來,全都跑了呀。
“吹神你看到了嗎?你的兄弟們全都走了,你的兄弟一個都沒少,全都安然無恙的撤了!
“我敢肯定,這些棒子們現在一定感到非常的困惑,不是說好擊倒了那個男人就能贏嗎?
“為什么他死了居然比活著的時候更恐怖!
“為什么他一個人倒下了,五個人都動不了!
“來,這種時候,就該讓你們來告訴他們,為什么!”
南宮嘴角抽搐個不停。
趁著小剛停頓的間隙,他也鼓足了一口惡勁,只等著跟著身旁的光頭,跟著底下的觀眾,把那句話酣暢淋漓的吼出來。
那一刻,所有的聲音全變成了同一個聲音,
那一聲響徹云霄的吶喊,還是那四個字:“吹神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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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個瞬間的恍惚,櫻早以為是回到了戰場。
如果不是戰場,那么她現在親耳聽到的,比炮火轟鳴更為炸裂的聲響,又是什么?
一旁的黃毛猴子嗓子都喊啞了。
山雞的那幫子人,血還掛在身上,也跟著把嗓子喊啞了。
就連周圍的群眾們也看出來,如果說這幾個混混之前一口一個“吹神牛逼”,是被櫻早打出來的。
那么他們現在聲嘶力竭喊的同一句話,絕對是真誠的發自肺腑。
這女的在場下,打的他們喊牛逼。
那男的在場上,也打的他們喊牛逼。
還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呢!
等到那股激動的不能自己的興奮勁頭過去,大家這才發現櫻早已經紅了眼眶。
短短十幾秒前,臺上那個男人那反向一桿子倒下去,打的他們那叫一個不知所措。
現在掛在阿貍臉上的淚痕,又讓讓一干人等慌亂起來,比剛才的不知所措還更要手足無措。
櫻早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可她那種梨花帶雨,欲說還休的媚態,讓人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把目光都看直了,心也跟著揪緊著一團。
讓這樣的女人掉眼淚,那簡直是天大的罪過。
大家都想安慰幾句,但又不敢去安慰,生怕一張嘴就讓人家識破了藏在心底的小九九。
這個小九九說的是,他們想多看一會櫻早楚楚動人的模樣。
但他們最想的還是把自己的肩膀借過去,讓她靠一下。
就只靠一下,那也是死而無憾了。
對兄弟的女人動心思,那更是天大的罪過。
大家一邊深深感到自責著,一邊又如飲甘怡般品嘗著這樣罪惡的快樂。
櫻早看著身邊的男人們都是一臉蹉跎的盯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欲言又止,于是破涕為笑著說了一句:“我真的沒事,我剛才只是在想幸虧他現在鼓搗的是鼠標鍵盤——”
櫻早真正想說的是,幸好他拎著的不是槍桿子。
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一時間讓眾人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緊跟著櫻早又說的一句,就更讓大家聽不懂了。
她說這句話時是真的開心,臉上的笑意也更燦爛了。
大家聽不懂歸聽不懂,也跟著笑起來了,單純只是為那句話字面的意思。
“要不然,我豈不是是得守活寡了。”
幸好這個葷種當了逃兵。
要不然自己遲早得跟院子里的女人一樣,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