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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罪舞陽

第十五章 人命如草芥

待罪舞陽 縫涼 3145 2020-12-23 21:05:32

  晨曦的曙光透過層層疊疊的云層,揮灑在金碧輝煌的無極殿屋檐上,也照耀在宮殿前被鮮血染紅的漢白玉石龍紋階梯上。

  昔日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之時,是滿朝文武進入太極殿上早朝的時刻,如今,整個皇宮宛若空城一般,就連太極殿外的流螢護衛也無了蹤影。

  太極殿,盛和王朝皇權集中之地;宮殿外,高七七四十九個臺階,整個漢白玉臺階總寬為六丈,其中,兩邊各一丈多寬的漢白玉階梯,中間則是三丈寬的龍紋漢白玉臺階;中間龍紋漢白玉石臺階兩側,每隔幾個臺階便有一樽高約兩丈的人形青銅雕像,從低到高,有六尊雕像。

  這六尊雕像,是盛和王朝權利的象征,亦是精神支柱,是同太祖出生入死,征戰五國十三州的智囊、將軍。

  說來,這其中五尊雕像的傳奇聲名,世人并不陌生;分別是盛和王朝開國太祖—司馬瀟儀,清河崔氏—崔世乾,范陽盧氏—盧今章,陳郡謝氏—謝培炎,以及太原王氏—王坤。

  至于唯一那位同太祖并列最高一層的雕像,則是特殊的存在,此雕像面貌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五官存在,至于是什么原因導致此雕像沒能完工,無人知曉,亦無人敢發問太祖,生平事跡,更是詭秘莫測。

  六尊泛著淺淺青色的青銅雕像,不知,是不是人為日日擦拭的原因,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斑斕,使整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宛若有了生命般氣勢磅礴,不可直視。

  每尊塑像相隔之間陳列著一盆盆鮮紅欲滴的“曼珠沙華”,相傳,“曼珠沙華”是天上之花,為天界四花之一,是三途河邊的接引之花,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為此,太祖昭告天下“曼珠沙華”為國花,甚至,“曼珠沙華”成了皇家專用的徽章。

  當然,由于此花生長于夏日,盛開在七月,太祖奪得天下后為培育此花,可謂是動用了舉國上下的花匠師,耗時五年,才研究出了適合在京中環境生長的“曼珠沙華”,可以說,這是太祖在位時期,做過最勞民傷財的兩件事情之一,其中一件便是開發修建“南山宮殿”。

  此時,鮮紅欲滴的“曼珠沙華”上侵染了紅色的液體,整個玉石臺階,乃至無極大殿內,一片狼藉;鮮血、尸體、刀槍劍戟,晨曦光芒透過一陣陣濃煙,揮灑在此地的角角落落,使得此地異常割裂。

  面白須發,手持浮塵,一身紫衣絨繡八團花的大內總管孫道振,身后跟著上百位宮人,男男女女,手中五一空閑,有的提著木桶,有的抱著掃帚;一時間上百位太監宮女,魚貫而入,好似進入了機械化的地毯式清潔。

  上千盆“曼珠沙華”被一一替換,清水沖刷過的地方,濃稠的血腥味中混合著淡淡的香氣,之前的一幕恍如夢寐。

  突然,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打破了此地的忙碌,只見幾個身穿鎧甲,手持長刀的士兵,團團圍住三人,只是,其中一人被另一位背著;背上的男子全身鮮血染紅,看不出生死,隨著背著的人急促走動間,男子一雙修長的手臂垂在這人的胸口前來回晃動,這人身后,一位滿臉鮮血的少年用手扶著背上的男子。

  “快,快,快傳太醫,太子殿下受傷了。”一聲急迫慌張的聲音,像是天雷一般炸響在上百位太監宮女耳邊。

  緊接著,又是一聲嘹亮尖銳的聲音傳出,“速速去請太醫到太極殿”,只見,這位手持浮沉的大內總管孫道振,腳下宛若御風,幾個呼吸間,人已經站在了這群人眼前。

  一聲聲“大監”使得背著男子的來人身體一松,整個人向前癱軟去,突然,眾人知覺眼前一紫色身影劃過,一雙蒼勁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來人,順勢從來人背后抱過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

  “崔將軍,送兩位小友到無極殿偏殿內,隨后太醫到。”這位大內總管腳下輕起,人已經朝著太極殿內離去。

  突然,兩聲“砰,砰”聲,打破了眾侍衛呆滯的思緒,一回頭,只見兩位少年倒地昏迷。

  太極殿庭宮內,人聲鼎沸,一片喧囂,宛若菜市場;此時,熙和帝的寵妃王淑妃尖銳的怒斥聲響徹在整個宮殿內,

  “快,快,都給本宮裝上,蠢貨,那玲瓏琉璃盞能和其他物什放在一起嗎?要是碎了,你百條賤命都不夠賠。”

  一個個宮女太監宛若無頭的蒼蠅跌跌撞撞的拖著手中的包裹,有人甚至還未從一個小時前的宮變血腥中回神,便被王淑妃喝斥著打包殿中的金銀財物。

  突然,門口處傳來一聲暴戾的呵斥聲,本就心神恍惚的小宮女被這熟悉的一聲呵斥嚇得手中的包裹脫手,只聽“哐啷”一聲,包裹中的瓷器碎裂成幾瓣。

  眾人呆若木雞的望著大殿門口處,機械般的身子跪倒在地,只見身形發福的一中年男子,身著明黃色的褻衣,手中提一柄細長的長劍,披頭散發的站在門口,男子身后跟著一長串人,有身著鎧甲的士兵,有手提藥箱的太醫,有太監宮女,此時,皆是一臉震驚的偷瞄著殿內的情形。

  “昱郎,昱郎,你終于回來了,你看我都打包好了行李,金銀財物都拿上了,賊人是不是又打進宮了,都是這幫狗奴才沒用。”王淑人嬌弱造作的聲音在眾人呆若木雞的耳邊炸響,扭著水蛇腰宛若一陣妖風似的撲倒在明黃色的男子懷中。

  只是,誰也未想到,眼見著王淑妃要撲倒在男子懷中之際,一把細長的長劍“噗呲”一聲,狠狠的刺進了王淑妃的腹中,此人望著王淑妃目眥盡裂的神情,手中的長劍再次狠狠的朝著王淑妃的腹中推了推,緊接著快速拔出,看也未看倒在腳邊的身子,抬腳朝著殿內走去。

  “都拖出去,處理掉,給朕更衣。”男子提著手中的長劍,邊走邊漫不經心的說著。

  “是,微臣遵命。”跟在男子身后,身著一身鎧甲的男子恭恭敬敬的領命,一個招手,幾十個帶刀侍衛魚貫而入,朝著大殿內呆若木雞的太監宮女走去。

  一時間,無數聲惶恐凄厲的求饒聲響徹在整個大殿庭宮內,而圍繞在熙和帝周身的數十位太監宮女像是習以為常般忙碌著手中的事物,為熙和帝更衣,絲毫不受任何外界聲音的影響。

  直到一聲洪亮且尖銳的急促聲打破了整個庭宮內的寂靜,“老奴參見陛下,太子殿下回宮了,身受重傷,人現已被孫公公背去無極殿的偏殿庭宮內,孫公公讓老奴過來請太醫過去。”

  “什么?瑜兒受傷了,快快,太醫。”只見熙和帝顧不上穿到一半的衣衫,轉身拿起放在矮幾上那柄熟悉的細長長劍,身影靈活的不像中年發福的胖子,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一時間,太極大殿內,一群人好似見鬼一般,聲情詭異的緊跟在衣衫不整的熙和帝身后,他們好似真的見到了一位疼愛兒子的父親。

  熙和帝繼承皇位的第十五個年頭的宮變,宛若一場笑話,熙和帝在太極殿庭宮內,摟著王淑妃在美夢中差點被攻進宮中的隴南王一黨取了向上人頭,后又在太極殿內的庭宮內,親手一劍刺死了最愛的寵妃,至于,太祖規定,無極殿內禁止后宮妃子進入的旨意,更是不值一提,人都已經死了,誰還敢有意見。

  后史書寥寥幾筆帶過,總結一句話,此宮變皆為還楊國丈滅門慘案一個清白,至于牽扯進宮變的后宮聯合太監以及親王參政,甚至渾水摸魚導致城門攻破的一應人員,皆是身藏功與名,唯有京中千千萬萬家破人亡的平民百姓深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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