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黃府,黃府眾人早已在門外等候,為首的是一個一身大紅色喜袍卻又滿頭華發的老頭,這便是今天的主角,黃員外。
花橋停了下來,喜婆掀開轎簾,從轎中迎出個,莫約一米二三披著霞帔,蓋著紅蓋的姑娘。
見新娘子來了,門口等候的黃員外,與方才大馬上迎親的男子交接了喜花,黃員外將喜花的一頭交給新娘,一頭自己牽著,在家丁丫鬟的簇擁下,進了大堂。
一時間,大家紛紛向黃員外道喜,黃府上下,喜氣紛紛,好不熱鬧。
“別說,雖是沖喜,這黃員外禮節倒是做的足,看樣子,這小娘子,以后是個有福氣的。”
到底是普通人,見黃員外對這場婚禮辦的如此體面,大嬸松了口,她開始有些羨慕那沖喜的小娘子,嫁了個這么有錢的夫君。
“嗯,挺不錯。”細細隨口接到。
早賣晚賣都是賣,與其長大了被父母隨便找個人以彩禮的名頭賣掉,到不如現在賣,這樣,等新娘子以后大了,也就不用再承受這樣的痛苦了。
就是可惜這小新娘的大好年華呦,六歲新娘六十郎,一樹梨花壓海棠。細細嘆息,她將后面想說的話全默入了腹中。
“咦對吧,姑娘同我想的一樣,反正橫豎要嫁,現在嫁給黃員外,雖說年紀方面不好看,可一輩子吃喝不愁哩!現在想想,多好的事啊,是我也愿意把我家囡囡嫁過來,那喜服的料子珠子,多漂亮!”
見細細贊同自己的話,大嬸打開了話匣子,長篇大論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正當大嬸說到興處時,她突然在隔壁的人群中見到了自己的熟人,大嬸想過去找熟人玩,又不好意思扔下細細,便尷尬的看著細細。
“沒事的嬸子,你只管去就是,我也想去轉轉。”看出了大嬸的為難,細細立馬解圍道。
如今大嬸和自己在黃員外娶親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細細怕再聊下去,二人會產生矛盾,正好大嬸的同伴來了,細細求之不得,反正是她,她一定不會為了某種利益將自己的孩子,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的。
送走了大嬸之后,細細和即白隨著來吃喜酒的人群,一塊進了黃府,細細隨便尋了一桌空的喜宴坐下。
見桌上八寶鴨,桂花魚,白灼蝦……整整齊齊八道菜,細細食指大動,趁著別人不注意,她挑起一塊蝦仁放入口中,爽滑的蝦肉混著濃郁的湯汁流入細細胃里,細細覺得好吃極了:
“這黃員外家中的廚師,倒是有兩把刷子。”
“細細喜歡?”即白看了看桌上的菜品,湊到細細跟前問。
“還行,這喜宴挺有趣的,熱鬧喜慶,比以往參加的那些,新奇多了。”細細如實回答。
“要不,以后咱兩也照著人間的喜宴辦一場?辦一場最高規格的怎么樣?”
即白建議道,對于喜宴來說,雖然他更偏向于仙界簡單莊重的程序,不過這一輩子的事,還得按照細細的意思來。
人間的也好,到時候把整個仙界的人都叫上,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細細,是自己的妻子。
“唔,你怎么,突然和我提這事。”說到自己喜宴,細細吱唔。
同即白回家她想過,同即白生兒育女她想過,同即白過一輩子她也想過,唯獨這喜宴的事,她沒想過。不過,辦個人間這樣的喜宴,倒也不錯,所能將西海仙域喜宴的簡單,與人間喜宴的熱鬧,融合在一起,那就完美了,細細心里想著。
“反正,也快了。”即白看著細細,不懷好意的笑道。
說到喜宴的事,細細和即白的氣氛變得微妙,正當二人都想著這事的時候,一聲驚呼,打斷了他們的思路。
“哎呀,這不是白先生和夫人么!你們也來吃酒呀。”來人粗布麻衫,身后跟著一男一女兩小娃娃,見細細這桌沒人,便坐了下來。
見來人知道自己,細細仔細的打量了一番身旁的婦人,可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到過她。
“我是南州村的柳氏呀,就官府認尸那次,咱們見過的。”婦人將兩小孩抱到桌子上,替他們一人拿了一個饅頭,對細細介紹自己道。
原來是柳氏,她與柳氏并不熟識,那天在認尸現場,南州村上下百口人,讓她全部記住,那也是不可能,不過現在好了,柳氏自報家門,正好替細細解了圍。
“原來是柳姐姐,你也來吃酒啊。”細細尷尬的笑笑,客氣道。
“是啊,糖兒有福,嫁了黃員外,全村跟著沾光,這不,將我們都接過來吃酒了,你說你,咋不早生兩年,不然今日鳳冠霞帔的就是你了。”
見細細認出自己,柳氏心情極好,她向細細說了來歷,并狠狠地看了一眼埋頭啃饅頭的小女孩。
“姐姐莫要怪孩子,孩子有孩子的造化,相信以后一定會覓的如意郎君。”
細細不忍心這么小的孩子被責罵,便幫她說了兩句,見細細為自己說話,小女孩抬頭看了眼細細,目光中帶著感激。
“是吧,我家女兒生的不差,以后不指望嫁個員外爺,嫁個家里良田多的莊稼漢,那也是極好的。”
細細的話,柳氏十分受用,她開心的瞇著眼睛,往兩孩子碗里又夾了許多肉。
“話說,姐姐剛剛所說的糖兒,可是張家的糖兒?”細細問道。
“是啊,可不就是張二狗家的三閨女,前不久張二狗不是跑了,后來悄悄回來了,被村里人看見了拉去送官了,據說好像是犯了很大的事,這一輩子都得在牢里度過了,本以為老張家就此落寞了,嘿,沒想到糖兒爭氣啊,前幾天黃員外尋妻,糖兒剛好對上了什么三龍聚頂,這不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連著娘家也好過了。”
柳氏向細細說了一大堆話,細細大概聽懂了柳氏的話,無非是念溪那個養母,為了錢,將自己女兒買了給人做續弦罷了,這也算的上好事?細細不禁感慨,自己是不是哪兒出問題了,思想竟與這世道的主流格格不入。
說到張糖兒,細細想起來,念溪和張糖兒差不多大,如今張糖兒被嫁出去,念溪到底名義上是張家的孩子,自己和即白出來這么長時間,念溪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出什么事了?細細像柳氏詢問道:
“不知柳姐姐可都見過我家念溪?”
“念溪啊,早上我還見她被張氏帶著來哩,剛才張氏把念溪叫了過去,咦,念溪呢,興許是為糖兒添裝去了吧。”
柳氏環顧一周,沒有見到念溪,她想到方才張氏領著念溪往后院去了,念溪與張糖兒是姐妹關系,妹妹給姐姐添裝,那是理所應當的事,她不以為然道。
“謝謝柳姐姐,我去看看。”聽柳氏說完,雖說念溪給張糖兒添裝合情合理,可細細的心就是一直跳,仙的直覺是很準的,她預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便想盡快找到念溪。
就在細細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一旁默默無言的即白突然拉住了細細的手,細細不解的看向即白。
“我陪你。”
即白說完,跟著細細,一塊去了黃府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