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雷滾滾
今年的雨季,似乎格外的長。
從上午開始,就一直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偶爾還會打個驚雷,叫人忍不住心中一顫。
離“通越大道”不遠處的句陽堡,是楚王的直系封臣苗氏的勢力范圍。
此時句陽堡內外一片寂靜,這樣的天氣,除非是有要緊的事,否則不會亂出門。因為即便是國人,也不一定能買得起蓑衣,更不要說油紙傘。
不過子爵府內卻是另一番景象,一百多個奴隸全都站在院子里,淋著冷雨,默然地看著行刑臺。
而子爵府的主人苗時,則坐在正對著行刑臺的小亭里,喝著熱茶,等待即將上場的“好戲”。
行刑臺上,有兩個虎背熊腰的劊子手,正在將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捆綁在木樁上。
盡管少女在一邊哭,一邊求饒,但兩個劊子手毫不心軟,盡量把她綁結實,不然過一會兒她掙扎的時候掙脫了,會影響行刑的效果。
苗時見已經將少女綁好,便問:“她的罪行是什么來著?”
站在細雨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走出來,匍匐跪倒在又臟又濕的地上道:“主人,她在廚房打壞了您一個雞蛋。”
苗時微笑著問行刑臺上的少女:“你為什么要打破廚房的雞蛋?”
坐在他身邊的沈偉,有些無趣地看了那個少女一眼,對于子爵喜歡“審犯人”這點小愛好,他實在有點瞧不上眼。
不過這樣的想法,沈偉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畢竟他拿著苗時的傭金,沒必要去質疑一個貴族的喜好。
行刑臺上的少女,一邊哭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苗時笑瞇瞇地問:“那你知錯了么?”
“知錯了,知錯了。”少女趕緊道。
突然打了一聲雷,雨下得又大了一點。
不過這個天氣,卻不影響苗時的興致,他面色突然一緊:“我看你認錯的態度,可不像是真心知錯。來,拔她一根,讓她長長記性。”
苗時所謂的“拔她一根”,是說拔少女一根肋骨。
這就是苗時的“小愛好”,喜歡欣賞,將奴隸的肋骨一根根拔出來。
如果苗時哪天興致不好,只拔個兩三根,這個奴隸最多也就疼暈過去,如果傷口不感染的話,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如果苗時興致不錯,想要欣賞“全套的”,將奴隸所有肋骨都拔出來,在行刑過程中,奴隸會活活疼死。
不過今天是個意外,突然行刑臺上刮來一陣疾風,將一個劊子手吹倒,正好碰在了臺角上,把他磕得頭破血流。
苗時皺了皺眉頭:“沒用的東西!”
而沈偉卻突然警覺起來,剛才他感受到了一股神術的波動,只是四大主神的神術中,并沒有操縱風的神術。
另一個劊子手見子爵大人面色不善,趕緊上前去行刑。可是他剛走了兩步,突然一陣疾風把他吹起四五丈高,然后疾風突然消失,他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這一跤讓他摔斷了雙腿,其中先著地的左腿,連骨頭茬子都刺破皮肉,探了出來。
劊子手的慘叫聲,讓苗時的臉上越來越難看。
即便他是個窮鄉僻壤的子爵,但他畢竟見過些世面,能看得出來事情有些不對勁。
沈偉已經拔出了法杖,密切地注意著周邊。
突然有個冷冷地聲音,從苗時的身后出來:“你可知罪。”
沈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剛要施展神術,突然間四面八方的雨水好像活了一樣,將他包圍起來,并牢牢地將他纏住。
他努力掙扎,竟沒辦法掙脫。
苗時趕緊回頭,看到一張呆滯的白臉,嚇得他慌忙從小亭里跑出去。
他大喊道:“快來人!有刺客!”
立即有三個神術學徒,和幾個侍衛從屋里里跑出來查看情況。
這幾個神術學徒,也被小亭里這個人嚇了一跳。
之見此人穿了身色彩夸張、華麗的寬袍,臉上戴了張白色的面具,這張面具只有嘴部和雙眼處,有三個帶弧度的孔,看上去有一種詭異的呆滯。
不過這三個神術學徒,畢竟拿著子爵的傭金,況且還有沈偉這個太陽神術師壓陣,(他們以為沈偉一動不動,是在跟“白臉人”對峙。)三個人紛紛拔出武器,放心大膽地朝“白臉人”沖過來。
“白臉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把黑鐵折扇。
折扇一揮,沖到半路的一個神術學徒,突然覺得邁不動腿,接著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癟。
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這個神術學徒就像沒了水分的枯樹一樣,干巴巴倒在地上。
自始至終,這個倒霉蛋都沒發出一聲警報,另外兩個神術學徒還沖得帶勁。
其中一個戰神學徒,橫起長槍,一個“突刺”就朝“白臉人”殺到。
眼看就要刺中“白臉人”,小亭外突然吹來一陣疾風,將戰神學徒身后的那個神術學徒,吹到了“白臉人”面前。
戰神學徒這個突刺,不偏不倚,正捅在此兄的心口!
兩個人都驚呆了,只不過被捅的學徒,也沒來得及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就已經咽了氣。
這時候,小亭里突然出現一個強光。
沈偉拿法杖的手終于掙脫,并立即使出了“光芒術”,在強光的范圍內,他的移動速度,防御力和攻擊力都有大幅度增加。
這讓他更快的掙脫了“黏在”他身上的水牢。
接著,沈偉一抬手,從指尖放射出一股藍色的火焰,直撲“白臉人”。
這是“火焰術”,據說神術師級別的藍焰,就能將鋼鐵燒斷。
可是當藍色火焰還在半路上的時候,“白臉人”已經從原地“消失”。
這股藍焰將小亭的一根支柱瞬間燒斷,并將一個在慌亂中躲藏的奴隸的上半身燒成灰,沈偉才將藍焰收住。
同時剛才躲到小亭外面的“白臉人”揮動折扇,有四五條水組成的鞭子,朝沈偉抽來。
沈偉光顧著躲避,來不及繼續反擊。
而在一旁的戰神學徒,見來了機會,又是一個“突刺”,朝“白臉人”沖去。
可是他沖到途中,一陣疾風將他刮得天旋地轉,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陰差陽錯地朝沈偉的方向沖去。
戰神學徒趕緊剎住車,圍攻沈偉的幾條水鞭突然轉向,纏住了他的四肢。
“白臉人”揮動折扇,四條水鞭突然像是怪物的觸手一樣,用一股蠻力拉扯著戰神學徒。
戰神學徒痛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求饒,他持槍的胳膊,就被“水鞭”硬生生從肩膀上扯了下來。
“白臉人”折扇又是一揮,把沒有了威脅的戰神學徒丟在地上。
與此同時,小亭里的沈偉見自己不是對手,趁著“白臉人”攻擊戰神學徒的時候,他立即轉身逃跑。
可是一到了雨中,好像每一個雨點都在阻止他逃跑,這些小小的雨點,砸的他渾身生疼。
沈偉再次揮動法杖,在他周身再次出現一團強光,雨點的攻勢被強光弱化后,便跟正常雨點差不多。
有“光芒術”的加持,沈偉的速度快了許多。
“白臉人”連連揮動折扇,但是周遭突然有了生命力的水,卻都沒能再次纏住沈偉。
沈偉眼看自己就要就要逃到府門口,他稍稍松了口氣,他對自己的速度還是有信心的。只要能逃出府門,他這條命就保住了。
至于還在院子里傻站著的子爵……還是自己的命要緊。
突然天上一閃,又打了一個雷。
這個雷不偏不倚,正劈在沈偉身上。
即便有“光芒術”的防護,沈偉也被劈得全身焦黑,渾身麻木,倒在滿是雨水的地上爬不起來。
這時候近在咫尺的雷聲傳來,讓周圍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了敬畏之心。
“白臉人”往前走了幾步,揮動折扇,控制著沈偉身旁的水,將沈偉的脖子擰斷。
接著“白臉人”轉身,看向一直困在雨中的苗時。
剛才那番驚心動魄的交手,苗時都看在眼里。幾乎是轉眼間的功夫,他重金請來的神術者,就一個個慘敗。
苗時嚇得雙腿發軟,只恨自己雙腿不聽使喚,跑不了。
“白臉人”大聲喊道:“躲藏起來的奴隸都出來!”
奴隸們三五成群地從角落里,畏畏縮縮走出來,不過他們都不敢靠近“白臉人”。
離“白臉人”最近的,還是那個戰神學徒。
他倒是不想離這么近,只是他的雙腿好像脫臼了,站不起來。而且僅剩的一只胳膊也好像脫臼了,連爬都爬不動。
“白臉人”對奴隸們道:“我沒辦法立即解開你們腳上的枷鎖,但卻可以嘗試著解開你們心中的枷鎖。
“沒有人生來低人一等,沒有人生來就該是奴仆,只要你們有一顆反抗的心,會爆發出你們想象不到的力量!
“今天,我會用滾滾的天雷,懲治這個虐待奴隸的貴族。
“今天只是一個開始,以后誰虐待奴隸,誰就將會得到同樣的下場!”
苗時那顆貴族的自尊心,讓他沒有開口求饒,他想痛斥“白臉人”兩句,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又是一個天雷落下,劈中了苗時。
苗時可沒有“光芒術”護身,頓時被劈成一節黑炭。
“白臉人”看了看周圍的奴隸,他們的眼中依舊滿是默然和麻木,估計剛才的話,也沒幾個人能聽得懂。
“白臉人”沒去繼續糾正奴隸們的觀念,而是走到戰神學徒面前,對他道:“你幫我帶個話,就說奴隸的解放者降臨了。”
地上的戰神學徒松了口氣,既然讓他帶話,那他就能保住性命。
“白臉人”說完,一陣疾風吹過,他已經到了七八米之外。幾個“跳躍”,“白臉人”離開了子爵府。
奴隸們目送著“白臉人”離開,他們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敬畏之心。
而“白臉人”則再三確定無人跟蹤后,進入了“通越大道”的驛站。
摘下面具,殷睿長長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