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吻包含著什么？

　　是被他低沉的嗓音和眼神誘惑？

　　像兩個漫無目行駛著的孤舟，在暗沉的海面上相遇，互相為對方亮起了燈和帆。

　　和薛慕芝鬧別扭的事讓薛檸迷茫的思考了很久，對自己審視了一通，發現好像在經意和不經意之間，一直傷害著身邊的人。

　　所以當她在邊城祁嘴邊印上那個吻時，完全是本能所趨，就像越沒有感情的人越喜歡溫柔的人一樣，滿心思都是要接納他。

　　直到從海岸回到車里，在邊城祁送她回家的路上，自責和歉意才慢慢爬上心頭。

　　一路上，她低垂著眼睫，沒敢往他那撇一眼，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邊城祁打方向盤的間隙偶爾瞄她一眼，但也一言不發。輕車熟路地驅車到了薛檸公寓樓下，抬眼從窗口往外環視了一圈，“今晚要我陪你嗎？”

　　今天劉綺婷也回去了，公寓里又只是薛檸一個人，他許是想起前兩天她害怕的樣子，所以這樣問。

　　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是現在在薛檸耳朵里聽著……怎么這么別扭。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薛檸輕手輕腳解開安全帶，“那我先……回去了。”順手扳著車門卻發現車門被他鎖著，不放她走的意思。

　　“不敢看我了？”

　　沒辦法，只好轉過身面對他，薛檸沒回話，抬眼和他對視，心虛也要理直氣壯。

　　“這可是你先勾引我的。”邊城祁繼續，話說得懶懶的，拖著音調，像在和她討要說法。

　　薛檸有點被噎住，雖然說得不完全正確，但也在理。

　　“我沒……”

　　“嗯？那你不會是想親完了不負責吧？”

　　在薛檸的臉再次漲紅之前，邊城祁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

　　他笑出聲，肩膀有些聳動，看薛檸瞪著自己，“這是給你那么長時間憋著不回應我的懲罰。”

　　薛檸眼神忽閃，抿了抿唇，“我只是覺得……”

　　“嗯？”

　　“送上門的白菜，不要白不要。”

　　噗嗤。

　　逗夠了她，邊城祁才咔嚓一聲把車門打開，注視著薛檸進了公寓樓，直到她公寓樓層上的燈亮起，他才回去。

　　……

　　第二天是周一，要上學。

　　提著制服包剛進教室門，就看到安穗和劉綺婷不同于往常，以前這個點她們還在吃著早飯嘮嗑或者抄作業，今天兩個人都坐在自己位置上，安靜得像兩個好學生。

　　唉，冷戰的氣息。

　　薛檸不敢有什么大動作，這兩個人之間的低氣壓連陳嶼這個小木訥都感覺到了。

　　雖然這并不是薛檸介入兩人友誼而直接導致的，但這件事和薛檸也沾點邊，這讓她有點郁悶，難道三個人的友誼，真的就走不到一起么？

　　一上午，四人之間的這兩排都靜靜的，只有薛檸和陳嶼偶爾說一兩句，中間偶爾有劉綺婷試探著給安穗遞卷子，安穗只悶悶答了一聲“嗯。”

　　薛檸給劉綺婷使眼色，劉綺婷朝她搖頭，她很少和安穗鬧別扭，也不會做這種事。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上午兩節課結束后的大課間。

　　下課鈴聲一響，劉綺婷就伸直了手臂舒展，順便把頭往后一扭，“薛檸，我們去跑操吧。”

　　“同桌，我們去操場吧。”

　　兩個人幾乎同時對薛檸說出這句話，在她們反應過來感到尷尬想各走各的時候，薛檸急忙起身，“走走走，一起。”

　　衡藝雖然是藝高，對但是像跑操之類對學生的訓練是一樣也沒有拉下，甚至比隔壁區清合還抓得嚴。

　　在八百米跑道上跑了四圈學生們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剛解散，一個個的都急忙往小賣部奔。

　　看著孤零零走在前面的安穗，薛檸戳劉綺婷的肩膀暗示，為了給她們兩個空間，薛檸保持著不遠不進的位置，走到隔壁貨架挑選商品。

　　在安穗伸手去拿一瓶冰飲之前，一只手搶先伸過去把飲料拿了下來，安穗一扭頭，看到旁邊站著一臉討好的劉綺婷。

　　她覺得有些尷尬，冷戰后的第一次說話總是有些尷尬。

　　“安穗，我請你啊。”

　　“不用你請我。”安穗悶悶的說，想把飲料拿回來。

　　“那一起結賬嘛！”劉綺婷抬手不給她拿，推著她往收銀臺走。

　　說了第一句話，就會有第二句、第三句，劉綺婷拖著安穗磕磕巴巴的給她解釋了好長時間，才換的安穗的回應。

　　“其實女孩子也很好哄嘛。”劉綺婷回來給薛檸傳授經驗。

　　薛檸看完了全程，迷迷糊糊的似乎懂了，便決定現學現賣。

　　她拜托李成和把薛慕芝約了出來。

　　在薛慕芝最喜歡吃的那家鴨脖店，李成和坐她對面，看她吃的香。

　　手機上是薛檸發來的信息，“我到了。”

　　李成和環顧了四周，在玻璃店門外看到了薛檸朝他揮手的身影，因為是背對著薛慕芝的，所以她并沒有看到。

　　“我去個衛生間。”李成和推開椅子起身。

　　“哦，好。”薛慕芝沒把心思放他身上，正啃著鴨脖刷手機。

　　后知后覺了幾天，薛慕芝的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那天放學回了家發現薛檸已經又搬回了公寓時，她就已經開始后悔，自己和媽媽兩個外人在家，是不是讓她不舒服了。

　　這樣想著，薛檸已經兩天沒有來信息，每次自己想主動講話，打開對話框，又不知道說什么。

　　最后還是關上了對話框，對面的椅子被重新抽開，有人坐下，薛慕芝只當李成和回來了，朝他搭話。

　　“李成和，老子好沒胃口啊。”

　　“那你還吃的挺香。”

　　答話的女聲太熟悉，薛慕芝愣了一下，抬頭就看到對面的薛檸。

　　“你——你。”

　　太突然地看到薛檸，薛慕芝沒有準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姐姐，我錯了。”薛檸上來就冒出這么一句，盯著她的眼睛，眼神清澈，態度那么誠懇。

　　“咳——咳！”薛慕芝被鴨脖的辣椒嗆住，薛檸從對面遞過一杯水來，薛慕芝接過急忙喝了兩口。

　　“你怎么那么直白？”

　　上來就認錯，都不需要鋪墊一下的嗎？

　　“因為我怕我晚一點就會失去你，所以我一點也不想拖。”

　　薛檸的道歉讓薛慕芝被愧疚溢滿內心，而且這是第一次薛檸先來主動和好。

　　咬住下唇，抑制著胸腔滿溢的熱流，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薛慕芝確實很感動。

　　委屈受久了的孩子需要多少禮物才能填滿呢？

　　也許，一點點甜就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