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百億身家為牛郎
又做了一個噩夢,熟悉而又冰冷的感覺,在近八年的時間,她曾以各種不同的角色出現在薛檸的夢里。
陽光明媚熱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睛,薛檸感覺到自己躺在病床上,腳踝和小腿處被纏著繃帶。
看不清媽媽的面龐,薛檸盯著媽媽喜歡穿的那件棉麻的白色裙子上媽媽自己畫的那朵郁金香,感受著媽媽手的溫度從掌心抽離,然后裙角也從指尖溜出。
“別走……”她在夢里大聲喚,卻不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在小聲呢喃。
接著那個模糊的身影變成薛慕芝、爸爸、甚至小時候養的那只金毛……他們一一來到她的病床前,然后再視她如無物地走掉。
試圖下床去抓住他們,卻撲了個空,跌倒到病床跟前,手臂撞上冰涼涼的鋼鐵架。
“別走!”
夢里的執念太過于濃烈,薛檸感覺到聲音從喉嚨間冒出,她把自己喊醒了。
陡然從夢中驚醒,薛檸還有點沉寂其中,雖然發現這只是個夢,但薛檸也并沒有慶幸的意思。
聽到客廳傳來幾聲哼哼唧唧的聲音,薛檸才想起來今天公寓里還住著一個丫頭。
可能是冷氣開的太足了,劉綺婷蜷縮著躺在沙發里,還抱著自己的肩膀,而昨晚薛檸給她蓋的薄毛毯,也被她踢落到地板上。
把冷氣開高一點,然后從地板上撿起薄毛毯重新給她蓋上去。
以前薛慕芝經常半夜偷跑進她房間和她一起睡覺,有時候是因為不喜歡打雷下雨,有時候單純就是想睡。
薛檸睡覺也不老實,經常踢被子,又是怕寒體質,所以總是薛慕芝半夜爬起來給她蓋被子,多虧了薛慕芝,薛檸近些年才大大減少了冬天感冒的頻率。
往日里薛慕芝的好慢慢從腦海里冒出頭來,昨晚還給劉綺婷解釋女孩子多注重細節,怎么往常自己就沒注意過這些細節了?薛檸自認為不是一個粗枝大葉的人。
又想到薛慕芝那句穩穩敲在薛檸心上的話——
“你也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不是嗎?”
……
下樓買好了早飯,上次邊城祁給她帶的那家灌湯包特別好吃,香味把劉綺婷熏得迷迷糊糊醒來。
雖然飯很好吃,但劉綺婷握著勺子攪著粥,不住得嘆氣。
今天本來她們三個都計劃好要去哪玩了,電影票都訂好了三張,結果誰知道昨天出了這茬。
劉綺婷也沒心情再進行這一天的活動,這個小機靈轉念一想,下午的電影票,干脆上午就發信息偷偷約了邊城祁,也算是對他付錢請她們玩的感謝了。
下午他們三個在電影院相遇,邊城祁看到薛檸并沒有多驚訝,倒是薛檸還以為劉綺婷會約安穗來。
劉綺婷很識趣得看著他們倆,并不準備當這個電燈泡。
“你們看吧,我先走了。”
薛檸也沒強留她,從昨天開始劉綺婷就心不在焉的。
好像安穗是她的小電池,現在電池沒了,就失去力氣了的感覺。
電影票套餐里還包含著爆米花和飲料,他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薛檸抱著爆米花坐在位置上,悄悄瞄了眼邊城祁。
看他在電影院并不充足的光線里的側臉,突然發現他右眼角原來有顆若隱若現的淚痣。
薛檸本來沒留意劉綺婷訂的什么票,這部電影本來是一部懸疑片,是薛檸喜歡的類型,直到大屏幕上下一秒展現出兩個主人公擁吻的畫面。
以前就算看限制級電影薛檸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可是今天因為旁的人就感覺到了那么一絲絲尷尬。
她輕咳了一聲,低頭去抓爆米花吃,然后一眼撇過去,發現邊城祁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手肘放在椅把上,就那樣支著腦袋斜額看著自己的——
嘴巴。
薛檸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看著邊城祁的臉逐漸靠近。
搞什么?他想親自己?!
幸好這是最后一排……
緊張的閉上眼,隨后感受到的是嘴角的溫度,和略微粗糙的質感。
?這質感。
眨巴著睫毛睜開眼,看到邊城祁在憋笑,壓低聲音對她解釋,“剛剛嘴邊粘上了爆米花碎。”
所以他只是為了幫自己擦掉嘴角的爆米花碎?
丟死人了。
“我知道,我只是以為你……”薛檸換個姿勢坐正,擰眉看著大屏幕,在腦袋里迅速思考能讓自己有個臺階下的理由。
“嗯?”邊城祁漫不經心的回她。
“要打我。”從齒縫里硬生生的憋出這幾個字,薛檸扭頭再也不理他。
“?”
直到邊城祁帶她去海岸兜風,問她吃什么口味冰淇淋,她才松口,“抹茶。”
等邊城祁買了回來她卻不在原來的位置,找了一圈發現她在另一頭石碓岸邊,和兩個小孩子玩。
“做什么呢?”
“幫他們拍照。”薛檸只顧舉著手機,對面是兩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那小女孩長得水靈靈的,像個瓷娃娃。
“她和你小時候一樣可愛。”
“那當……你怎么知道我小時候長什么樣子?”薛檸拍完照把手機還給小女孩,孩子們道了謝之后又鬧著跑到別的地方玩。
“在你公寓看到過你以前照片。”
好像公寓里是擺著這么一張照片,是她七歲那年搬家時,在舊民居樓前最后一張拍的照片。
“我小時候可沒她那么溫柔。”
聽了這話,邊城祁笑出了聲。“我知道。”
他以前可是見識過薛檸屁大點的時候就把隔壁家小胖子揍哭的樣子。
……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他們玩累了坐在礁石上,海風把薛檸的長發吹起,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她眼里映出波光粼粼的光。
誰也看出薛檸從家里回來就狀態不好,劉綺婷沒問,邊城祁也沒問,只是當薛檸想傾訴時,他一定會在。
“邊城祁,很多事情,我好像都錯了。”
她支著腦袋思考,邊城祁看著她一言不發。
“對薛慕芝,對你,對我爸爸,還有……”
“是不是因為我沒人教過,所以不會去愛別人,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
她看向他,眼神卻是迷茫的,心里很多難以對邊城祁開口的話壓的她自責不已,就是因為自己一味地追求失去了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不僅忽略了身邊人對自己的關愛,還要去傷害……眼前這個人。
略微思考著,薛檸靜靜看著邊城祁,她的眉毛微簇,眼神和他記憶力當年那個走丟了路在公交車站牌前迷糊的研究著公交路線的小女孩的眼神重疊。
然后他單手托起她的臉,額頭與她的相抵,看著她的眼睛蠱惑的問她,“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學習怎么去愛?只要你向我走近一步,我就屬于你了。”
他要的只是回應。
他像個蠱惑人心的牛郎,薛檸想,還是為博他一笑愿意為他砸進百萬身家的那種。
邊城祁喉結微微滾動,“你猜我現在在想什么?”
“是這樣嗎?——”
對視的幾秒,在夏末秋初的海風里,薛檸用手臂勾上邊城祁的脖子,在他嘴角輕輕印下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