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后半夜,“猴子”才有轉醒的跡象,蘇沐見他動了動頭,便找來田毅,大概問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后,蘇沐急切地問“陳笛呢?他怎么樣?”
猴子很納悶,怎么嫂子也穿著病號服,腦子里一陣疼,才反應過來既然不是在隔離病房,那應該是沒什么大礙,“隊長還在忙,我是救人的時候,不小心水沖走了,害!這越忙,還越給大家添亂了。”猴子掙著要坐起身來,蘇沐聽到陳笛沒事,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終于回歸正常。
蘇沐身子軟趴趴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因為身子太過虛弱,她試了好幾次要起身回到床上,竟然都做不到。
陳笛知道猴子已經脫離危險的消息,正跟著社區的志愿者一起往地方社區醫院送醫療物資,等著忙完手邊的事,才騰出手給猴子發個視頻看看。
猴子接起電話“隊長!”
陳笛手肘撐在車門上,眼神瞟著不遠處走過來的幾個志愿者,眼神回到屏幕上時,突然看見猴子背后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可以啊!你小子!讓我們家沐沐伺候你啊?”
猴子忙擺手“哪有,我和嫂子住一個病房......”猴子話沒說完,扭頭掃過蘇沐緊縮的眉頭,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說“哦,正好趕上嫂子查房......”
陳笛自然也發現不對勁了,蘇沐穿著病號服,背對著鏡頭,剛才一瞬間的回頭,又轉了過去“什么住一個病房?”
猴子一時語塞,又扭頭看看蘇沐“沒,就是嫂子......我......就是......”
陳笛摔上車門,走到信號更好的地方“你他媽把手機給她!”陳笛突然心里一陣火。
猴子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機遞給蘇沐,屏幕那邊的陳笛有破口大罵了“你他媽!胳膊斷了!”陳笛急得在原地來回走動,踢著腳下的碎石沙礫。
猴子這才說“嫂子,你還是接一下吧,隊長火了......”
蘇沐聽見了陳笛在電話那邊的嘶吼“蘇沐!接電話!”
陳笛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蘇沐的名字,蘇沐這才收斂情緒,緩緩轉過身,伸手接過猴子遞過來的手機。
蘇沐安安靜靜的看著屏幕。
“說話!”陳笛的聲音隔著屏幕,活生生的傳過來,語氣中的火氣難以掩蓋。
前一刻,蘇沐還在擔心陳笛,這一刻如此真實的看著他的眉眼,聽著他并不平穩的氣息。
“說什么!”
“你說,說什么!”陳笛側臉對著屏幕,好像那邊又有事要忙了。
“你先忙吧~等你閑下來再說!”蘇沐說著就要把對話框關掉。
“蘇沐,你敢,你今天要是掛了電話,你信不信我現在立刻找到醫院去!”
“......”
“你......他.....”陳笛斂了斂氣息才說“說話!說話啊你!”
“就是有點勞累過度了,我哪有你那樣的好身體。”
“就是因為疲勞過度?”陳笛想到蘇沐的胃病還沒怎么痊愈,擔心是因為這個。
“對啊,還能有什么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所以才沒特意告訴你~”蘇沐嘴角扯著一點笑說,像是真的只是因為疲勞過度而已。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你什么都不說我才擔心啊!”陳笛低下頭,踢著腳下的石子,輕聲說“等......等下次見你,帶你去個地方!”
蘇沐沒聽清楚,攏了攏垂落在耳邊的頭發,問道“什么地方?”看著蘇沐一臉的單純,眼神認真的問,陳笛感覺像是有道道暖陽破云而出,照在身上,讓人整個人心里都暖洋洋的。
“民政局!”陳笛不出聲音,對著屏幕,只張著嘴描出幾個字。蘇沐瞬間臉紅了,抬頭看看猴子,他還在因為自己說漏了嘴兒低頭懺悔呢,哪有什么心思注意這邊的你儂我儂。
“不跟你說了!”蘇沐想到肚子里剛剛失去的孩子,再聽到陳笛如此期待兩個人的未來,蘇沐急著想掛掉電話,她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控制不出的哭出來,又惹得陳笛擔心。
“行!你注意身體,你還要嫁給我呢,你務必照顧好自己,這是命令!”
陳笛對著屏幕里的蘇沐橫著眉,蘇沐點點頭“知道了。”
......
掛掉電話,陳笛便打電話給洛小小,他心知肚明蘇沐沒有講實話,打算對洛小小興師問罪一番。
洛小小接到電話,就聽見陳笛火冒三丈地說“你怎么跟著你師傅的!出這么大事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洛小小一聽這話,以為陳笛已經知道蘇沐流產的事了,委屈巴巴的說“陳隊長,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蘇老師會流產......”
“流產?”陳笛一聽到這兩個字,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蘇醫生之前只是胃病反反復復的發作了幾次,可她總說沒事,不肯休息......”洛小小回憶著那幾次看到蘇沐一邊一只手壓在腹部,一邊抱著病例本,在走廊里來回疾走,手胡亂的臉上的汗與淚。
“那天,我也以為蘇老師時胃病犯了,可老師暈倒在地上,等我們把老師送到休息室,才發現不對......”
洛小小一想到那天解開蘇沐的防護服,鮮紅的血已經滲出來了,蘇沐面色蒼白,毫無知覺的人有大家驚慌失措的把毫無生氣的她送進手術室。
“送到手術室,才知道其實蘇老師懷孕了......陳隊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老師懷孕了,不然不僅我,我們都不會讓蘇老師這么沒日沒夜的工作的......”
洛小小抽抽嗒嗒的哭個不停,一想到蘇沐蒼白的面色和被血染紅的衣褲,洛小小掩面一邊哭一邊繼續說“蘇老師一開始不讓對你說......”
洛小小說到這里,突然腦子靈光了“哎,陳隊長誰告訴你的呀?”這才發現聽筒那邊很久沒有聲音了“陳隊長?陳隊長?”洛小小看看屏幕“沒掛斷啊,陳隊長?”
“什么時候的事?”陳笛沙啞壓抑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進洛小小的耳朵。
“陳隊長,你......”
“我他媽問你什么時候的事!”陳笛發動車子,調轉車頭,往醫院的方向走,這一刻,他什么都不管不顧了,只想見到蘇沐,洛小小說蘇沐暈倒的時候渾身的血,那該有多痛呢?她竟然還笑著說“疲勞過度?”她憑什么要這么堅強,明明該自己守護的沐沐,為什么要強裝堅強!
“除夕夜那天。”洛小小蔫蔫地說。
除夕夜,上次和沐沐視頻那天,陳笛還記得她說“新年快樂!”可是掛斷視頻,迎接他們的卻是新年的最不快樂。
“靠!”陳笛掛斷電話,手握成拳砸在方向盤上,三十公里的路,陳笛二十分鐘后就沖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