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一中每天早上都要匯操，半個小時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如果遇上校長或者某個老師上臺講話的話，那就不止半個小時的時間。

　　九月的天氣還很熱，僅僅跳了兩遍舞，秦歡的額頭已經沁出薄薄一層汗水，想到一會還有800米要跑，她心里苦不堪言。

　　“嗯？今天好像不用跑了。”

　　“真的？誰說的？”

　　“我看見校長拿著話筒和什么東西上去了。”

　　秦歡站在中間的位置，不是太能看清主席臺上的場景，前面的人交頭接耳著，倒讓秦歡知道了隊伍靜止不動的原因。

　　太好了，她用手扇了扇風，作為一個四肢不發達的人，她覺得聽老師們發言比跑步來的好一百倍。

　　“同學們，想必大家對前段時間我校發生的一起惡性事件有所耳聞，今天，經過學校的斟酌和考慮，借助這個課間操的時間，我在此對商函同學鄭重地提出批評和表揚。”

　　說到這里，校長的官腔停頓了幾秒，底下的同學卻沸騰了起來，“為什么還有表揚？不是被拘留了十天么？”

　　“對啊，還被用廣播宣告了全校。”

　　“商函同學為了解救同學免于外校不良分子們的迫害，勇于救人是值得表揚的，但是，作為一個學生，聚眾斗毆這種行為是應該被批評的......”

　　“有受害者家屬向我們反饋了事情的真相，出于公平性、原則性的考慮，學校決定對商函同學取消上次的留校察看處分，改為警告處分，下面請商函同學上來領取你的見義勇為錦旗。”

　　校長一板一眼地宣讀完發言內容，接過錦旗打算等會兒交到商函手里。只是，一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沒人上臺，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急匆匆跑上主席臺，“商函今天沒來。”事實上，自打從拘留所出來以后，商函再也沒有回過學校。

　　一場原本見證榮耀的發言會草草收場，教導主任接過校長手上的話筒，“先散會。”

　　今天這場烏龍很少有人往心里去，秦歡卻記在了心里。商函沒來，或許是以后都不會再回學校了？秦歡心里有股內疚感，還有絲絲莫名的心疼。

　　放學后，秦歡婉拒了宋倩倩的奶茶邀約，跑到樓上還在上自習課的高二一班門口。高二一班是學校劃定的清華班，是學校培養精力和教育資源傾斜的精英班，秦歡到的時候，這些尖子生們正在埋頭苦學。

　　“學姐，能問一下你們班的那個商函嗎？”秦歡就微微趴在窗臺上，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她不敢往大門口中央站，那樣太引人注意，同時也害怕她們班主任的突然出現。

　　秦歡問的女生戴著一副眼鏡，面龐清麗，秦歡說話的時候，她正打算拿水杯喝水，商函這兩個字一出來，她頓住自己伸出的手，轉頭，揶揄問道：“你喜歡他？”

　　王雅楠認識秦歡，原因無他，秦歡是她見過的所有女生里最漂亮的一個。見到秦歡是在新生報道的那天，王雅楠回學校宿舍拿一些自己的學習資料，走過學校的鯉魚池的時候，秦歡正從樓上下來，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裙，身姿裊娜，五官精致，面容白皙，走過她身邊的時候，王雅楠還能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淡淡香氣。

　　不只有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女人同樣也喜歡漂亮的女人，王雅楠對秦歡還是很有好感的。再說說商函，雖然他是桀驁不馴了點，但是腦子太好用了，用普通人三分之一的努力就能獲得超出常人的成就，在一班人眼里，他是大佬，平時不敢接近，但心里總有幾分佩服。

　　莫名的，王雅楠覺得秦歡和商函配一臉。

　　秦歡愣了愣，這個和喜歡有什么關系嗎？不過，想到自己火急火燎地爬樓梯上來專門問，看起來是很喜歡商函。

　　就秦歡目前的狀態，說不喜歡好像王雅楠也不會相信，而且解釋也需要很多時間，所以秦歡點了點頭，“啊，學姐你能告訴我他家在哪兒嗎？”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幫你問問。”王雅楠笑著說道，“對了學妹，加個微信?”

　　王雅楠輕輕從書桌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自己的微信名片，秦歡也不猶豫，飛快拿著自己手機掃了一下。

　　“好了。”秦歡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向走廊左右掃了幾眼，壓低聲音道：“學姐，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王雅楠成竹在胸道。

　　江城這兩天悶熱得很，明明太陽不大，卻總能將人熱出一聲汗，秦歡坐在奶茶店里喝著奶昔，一小口一小口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屏幕。“叮咚！”微信提示音響起，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飲品點開消息，“學妹，打聽到了，商函家在城中村48號片區，把握。”王雅楠還在后面加了個加油的表情包。

　　秦歡低頭輸入“謝謝”兩個字后把手機放進兜里，撿起書包，現在她打算要去找商函。

　　林立的高樓中間有一片稍顯古老破敗的房屋，這里的一切仿佛還定格在上世紀混沌的年代，樸素的房屋、不那么規整的道路和令人堪憂的衛生條件是秦歡對這里最深刻的印象。她繞過一課長得高大的桂樹，敲響了那扇厚重的鐵門。

　　“小姑娘，你找誰？”開門的是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穿著白色的短袖，下身一條同色長裙，風姿綽約，眉眼之間和商函有些像。

　　“阿姨，我是商函在一中的同學，他在家嗎？學校發布了作業，是要兩個人一起完成的，我想先和他討論討論。”在長輩面前，秦歡善于發揮自己乖乖女的氣質，江月就蠻喜歡秦歡這種小姑娘，她自己的兒子商函總是冷冰冰，沒有一點兒年輕人的陽光活力，太老成了。

　　“真是不好意思，商函今天早上出去還沒回來，說是要去圖書館看書，你要不要先進來坐坐？”江月歉意笑道，兒子整天不著家，有時候她也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