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女聲響起,衛謙聞聲轉身看向那人,來自人群中女扮男裝的貴陽公主李眸。
李眸看著衛謙轉身原本想回一笑容,可是再看衛謙通紅的眼眶和無助的眼神心竟狠狠抽痛一下,一張明艷無暇的小臉上滿是擔憂。衛謙看著李眸還有站在她身邊的三皇子李澶凌。
“三哥,救救他……”
李澶凌看向今綸:“喚太醫院高院判到京城演武場。”
今綸拿著李澶凌的腰牌立刻擠過人群中快馬至太醫院傳喚救治。
場上雖然一片混亂,但比試就是這般殘酷,衛謙還未從這緩過神就被告知明日與楊啟比試的時間。
衛謙、楊啟,樊舒同、藤林。
從白天到夜晚,衛謙一直守在徐明雁帳外,徐明雁一直未醒越來越慘白的面容揪著衛謙的心。衛謙不吃不喝圍著帳篷轉悠,韓爍遠遠看著一個少年郎憂心忡忡的模樣搖了搖頭。
“你去他把趕回家,說是我的命令,不然取消他明日比試資格。”
果然,徐奎把韓爍的話帶到,衛謙乖乖自己離開了軍事管轄京城演武場,瞧著衛謙三步一回頭放心不下的神情,韓爍蹙起了眉頭,衛晝炎還是將兒子養的太善良了,交手中僅僅是誤傷便自責成了這副模樣,戰場無情刀槍無眼死傷無數,難道衛謙還要站在戰場之上看著尸體和狼煙哭么!
第二日一早,衛謙又跑到徐明雁的帳篷,徐奎告訴他徐明雁住入太醫院有三皇子的安排由高院判親自照料醫治,衛謙這才放心,高院判向來只請周帝、太后還有東宮、二位皇子的安,如今徐明雁有李澶凌的恩典得此待遇,也算是有了安慰。
楊啟的長劍出鞘,衛謙的長槍突前一刺,比試間長槍優勢盡顯,衛謙生怕又傷著他人一直不敢盡全力去打,出手十分猶豫破綻百出,看的底下人甚是著急。
“你倒是打啊!”外場百姓一個個著急嘟噥道,衛謙還是怯怯諾諾瞻前顧后眼神亂飄很是出神,楊啟集中精力見他有所保留猶豫不決沖著他面門就是一劍,衛謙回神就見劍尖逼近,身子向后一仰險險避開。
楊啟一劍僅是劃傷衛謙臉頰,衛謙抬手擦了擦傷口的血跡,雙手重新握緊長槍眸中原本的猶豫換做堅定。
他要贏。
楊啟瞧著衛謙突然地認真突然緊張起來,對面仿若換成了一位修羅,行云流水利落干脆,幾招之間便見了分曉。
同時進行的還有另一場的樊舒同,不同于衛謙之前的猶豫沒狀態,樊舒同上臺后極快的擊敗對手,甚至還看了他半場的比試。
三試最后一場比試不言而喻,樊舒同終于要與衛謙交手了。
樊舒同的實力毋庸置疑,他雖出自民間無人指點可是骨骼驚奇,衛謙在床上輾轉反側,前些時日在牢中他也沒有這般緊張和不安,沒想到因為明日的交手,他竟會失眠。
“咚咚。”叩門聲輕響,衛謙披衣起身:“怎的?”
管家也是睡眼朦朧強打著精神:“外面崔二公子來了。”
衛謙蹙眉疑惑:“子問?”
正廳之中,崔星胤端杯吹著熱氣見他來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你就寢了?”
衛謙一白他:“你別告訴我大半夜你就是為了來我家喝茶。”
“自是不會,我是放心不下你明日與樊舒同交手。”
“哦……”衛謙嘆一口氣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我正在想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打。”
“我曾研究過,樊舒同身法穩健攻防嚴謹最重要的是耐力比你好太多,若要在臺上對拼,時間一長他能將你耗得精疲力盡。武器乃是一柄彎月刀,瞧他耍著也是極少破綻,明日應當是極為膠著。”
衛謙一邊聽一遍啃著指甲愣愣出神不言語,崔星胤搖了搖他:“你聽見沒有?”
“你都說了我還說什么?”
“你有沒有想法?”
“這不在想嘛……”
天一亮,鐘氏親自帶著熱水毛巾給衛謙洗漱更衣,衛謙和崔星胤前半夜熬得太晚,清晨被他們拉拽起來根本睜不開眼。又是一桌豐盛至極的早餐,衛謙一口也吃不下去,衛湘瞧著衛謙黢黑的眼圈嗤笑他:“不論如何,三試三甲的名次是有了,四弟也別太勉強自己。”
“我衛謙難道就配得個三甲?”說完一哼:“非得個狀元給你看看。”
說完扒了幾口碗里的飯菜起身向著演武場去,演武場之上太子李創、二皇子李淮、三皇子李澶凌盛裝出席,樊舒同和衛謙面對面站在臺上。
“三試最后一場,樊舒同對衛謙。”
樊舒同拎起他的彎月刀,衛謙執長槍單手背后。
臺上乃是棗紅色粗布體魄健壯的彪形漢與黑金紋俊逸爽朗的少年郎,那少年郎昂首挺胸看著他:“雖然此次你幫我了,可是在比試中我不會因此手軟,全力以赴是對對手的尊重。”
“輸贏泰然,開始吧!”
樊舒同出招嚴謹且兇猛,衛謙本想抵擋防御在伺機摸清他的出招路數,可是回回抵擋下來握住長槍的虎口震得生疼,果然是不能戀戰,猛烈且迅捷的招式攻擊著實不能迎面硬碰硬。
衛謙身子柔軟數次閃躲在長刀之下,樊舒同見勢頭不對,衛謙不與自己正面剛,偏偏繞道身后耍陰招一時有點惱怒,轉身繼續揮舞著刀刀往著衛謙腰腹而去。
見此招對他有效,衛謙仿若一只頑猴在他身前身后翻來轉去,這彎月刀非但沒有落到他身上,長槍可是數次招呼在了棗紅色的布衣袍上。
樊舒同將長刀丟向一旁,既然衛謙想與自己玩近身戰,那就讓衛謙這回打個痛快,衛謙沒料到他會丟掉武器,武器掉落地時他下意識看向地面猝不及防挨了樊舒同一掌后退四五步,肩頭似是裂開般疼痛起來。
衛謙心中怪責自己走神大意,現在有傷在身,樊舒同絕對會不依不饒,看來此招不通了。
樊舒同此番自然想靠近身戰乘勝追擊,衛謙利用長槍隔開二人距離,用槍尖突刺樊舒同下盤,雖然樊舒同對此應對自如輕松,可架不住衛謙出神入化的輕功配上長槍行云流水班的突刺,很快趁他反應稍遲槍尖刺中右腿后膝,樊舒同當即右腿跪地。
“小心。”
衛謙一驚心中想起徐明雁,聽見衛謙略帶慌亂的聲音樊舒同嚷道:“小事情,繼續!”
說完兩拳向著衛謙去,衛謙抬起長槍抵擋來回之間槍尖橫過樊舒同胸口,布衣前面被劃破一個大口,不多時傷口殷出血痕。衛謙將長槍也向旁一擲,赤手空拳一個跟頭繼續和樊舒同糾斗在一起。
“衛謙這是在做什么!”李淮不解,分明就要出勝負,衛謙這般行為讓人著實不解,遠遠看去二人體型差距甚大,好似樊舒同不小心倒下都能壓死衛謙一般。
原本大家都不理解甚至覺得衛謙傻到要把將第一拱手讓給他,可是衛謙的功夫招式才叫眾人拍手驚艷,不愧是衛洲將軍的兒子,這架勢氣勢,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
衛謙沒有在他膝處的傷多做文章生怕日后落下問題,二人赤手空拳身上或多或少挨了數不清的大拳小拳,恐怕耗下去真的會輸給樊舒同,衛謙一肘搗向他的脖頸,旋即起身一飛旋踢向他頭部,樊舒同退后眼前一黑頭暈目眩,衛謙得逞抬手刺向他的雙眸,可憐樊舒同剛定神睜開眼就被他猝不及防的偷襲發出撕心裂肺的咒罵聲:“衛謙,你卑鄙!”
衛謙一頭大汗聽他氣急吼叫就算場上氣氛如此緊張他還是呲牙一笑:“只要能贏,你管我!”
說完抓緊時間趁他不敢睜眼的空檔飛身又是一腳,樊舒同捂著眼站在原地淚流不止根本無法睜眼,自是也無法防范衛謙這一飛腳摔落臺下出局。
座上三人面面相覷,李創看著兩個皇弟面露尷尬不知如何品評哈哈大笑起來:“果真這衛謙就是與常人不同,民間有句俗話,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所以不論是什么辦法,樊試子掉落比試臺是眾目睽睽所見,韓統領,熊將軍你們怎么看?”
“樊舒同落臺是事實,的確是衛謙勝。”韓爍說完看向熊叔迎,熊叔迎點頭:“赤手空拳并無暗器招式之間沒有對錯之分,自然是衛謙勝。”
“好,去宣布吧。”
熊叔迎拿著詔書宣告:“試子衛謙三試一甲,試子樊舒同三試二甲,試子楊啟三試三甲,試子藤林三試四甲,試子徐明雁三試五甲、試子陳永杰三試六甲、試子韓希棟三試七甲,諸人十日后入宮殿試。”
三試成績公布衛謙一時間高興的不知該如何,手足無措的站在臺上傻乎乎笑著,忽而又想起來應當趕緊回去把這消息告訴娘親姐姐,不等謝恩轉身就要離開。
這一轉身抬眸正正對上風塵仆仆日夜兼程回京的衛晝炎,衛晝炎的束發有些許凌亂和他印象中一絲不茍嚴肅的模樣有些違和,熊叔迎的話他來得及時全部聽到,雖然總是愛批評指責衛謙可他從未質疑自己兒子的優秀,如今衛謙努力未白費考得三試一甲榜首,也是給他最好的交代。
“爹……”衛謙一看到衛晝炎,滿心的歡喜頓時散做滿腹的委屈眼眶一紅想想這些時日所受的委屈一時間就快決堤而出。
“男子漢大丈夫,忍住。”衛晝炎怎不知這些時日他受的委屈,這一路趕路一路打聽,越靠近京城知道的越多,當他聽得衛謙中毒險些死在天牢作為一個父親真的快喪失理智。
這句話雖然是責怪可話語間滿滿都是心疼,衛謙依言忍住一笑:“孩兒考得一甲,入了殿試。”
“好。”
這般父子相聚,李創帶著李淮、李澶凌前來祝賀,衛晝炎勝仗歸來大功一件,今日真真是雙喜臨門。
“衛洲將軍勝仗而歸,衛謙中的三試一甲入得殿試不是狀元也是榜眼,本宮先向將軍道喜了!”
“謝太子、二位皇子,老臣還要向皇上復命,見謙兒無恙先行離開。”
衛晝炎向他三人一拱手撩撩披風翻身上馬,一旁的衛甄相隨而去,二人騎馬離開入宮復命。除卻衛謙一人傻子般止不住的欣喜高興,一則高興三試一甲二則高興父親無恙歸來,其余三人皆是心知肚明,衛晝炎這是背著軍功迫不及待入宮面圣替衛謙討個公道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