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入殿試七甲,但入殿試前,三試也要比出三甲,最終的狀元、榜眼、探花要根據三試成績與殿試綜合選出,三試的七人中僅一人有機會抽中空簽直接進入四進三的決賽比試。
徐奎將衛謙拉至一旁耳語一番。
“稍后抽簽,右邊第二根是空簽,韓統領抽順序你是第二位,放心。”
衛謙甚是詫異的看向徐奎:“前有方佐棟下場歷歷在目,你這般也不想要官職性命了?”
徐奎連連擺手:“卑職惶恐,惶恐!”
衛謙氣哼一聲甩手就要走,徐奎左右看看又將他一把扯回來:“衛公子莫急,此事乃是韓統領一手安排,絕對安全!”
“謝你們好意,我不接受,你回了他便是,我且當沒聽過。”
“哎呀衛公子,我和……”徐奎吞吞吐吐的模樣引得衛謙生疑:“你究竟想說什么?可又是誰安排了什么事要讓我往里跳?”
“公子誤會了,此事乃是皇上交代韓統領,因前些時日的誤會,公子還有傷在身,所以……”
“卑職也是聽從韓統領吩咐傳達給公子,此事韓統領不便與你直接交談,萬副統領不在京中,韓統領思前想后吩咐卑職,公子盡可放心卑職衷心。”
衛謙沉默良久:“你回吧,我知道了。”
徐明雁、衛謙、藤林、陳永杰、韓希棟、楊啟、樊舒同。
七人站在演武場中間按照順序抽簽,如徐奎所言,衛謙果然排在了第二順序。
韓爍拿著幾支竹簽站在一旁,徐明雁上前抽中三組后拿著竹簽下場,衛謙走上前看著韓爍,韓爍眼中不經意瞥了一下那只空簽,衛謙伸出手向著那只竹簽而去,在即將碰到時抽走了最左邊的第一支簽。韓爍蹙眉,見他將簽翻過來。
三組。
臺上的衛謙看了看臺下的徐明雁挑了挑眉:“巧了吧?”
徐明雁點點頭一笑:“期待已久。”
最終,空簽被樊舒同抽到了,余下幾人也算是暫時舒一口氣,至少還有挺入三甲的機會。
樊舒同卻很是失望,有些羨慕的看向徐明雁。站在原地的徐明雁無意中瞥了一眼樊舒同瞧見他眼中些許落寞上前說道:“樊兄好手氣。”
“從前這般好事也不見輪在我身上,如今想打打不成,也不知是好是壞。”
“樊兄可是想與衛謙過過招?”
“不錯,只可惜還不知有沒有機會。”
徐明雁沉吟片刻:“樊兄覺得,我與衛謙交手,贏的機會有幾成?”
“徐兄一手長槍勢如破竹,難逢對手。聽說衛謙的峨眉刺是幾個月前剛練得,他雖在冷兵器之上忒有天賦造詣,若是峨眉刺,那必是沒有贏的機會,可是論其他,樊某不知就不多誑言了。”
“樊兄過獎,不過一言說的不錯,那衛謙極善兵器聰慧通透天賦異稟,只是樊兄不清楚,衛謙的長槍乃是從六歲開始由將軍和諸多名家指點操練的。”
樊舒同聞言的確是被驚訝到,這二人本命兵器均是紅纓長槍,如此三日后的比試,那真是精彩無比了!
前兩日的比試,衛謙場場早早入場觀戰,不多時都能碰見樊舒同,可都不曾見徐明雁的身影,直到第三日的比試現場,徐明雁的下巴上長出了一截青色的胡渣眼眶有些發黑,一副幾日沒休息好的模樣。
衛謙有些擔心他狀態本想走上前詢問他是否可以正常比試,徐明雁后退兩步抬手隔開了二人的距離:“我可以。”
即便徐明雁這般說,可是見他這狀態衛謙還是準備停賽:“我們改日再戰,你這般贏不了我。”
“我知道我是贏不了你的,可是我要讓自己一直處于身體最佳戰斗狀態才能與你一戰。”徐明雁說著舉起了手中長槍,衛謙搖搖頭:“你讓你的身體一直處于負荷疲勞狀態,現在的你連空手的我都打不過。”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的結果。”
“可是,我們之間不曾交手,此次武試中,你是參賽試子里面的佼佼者,你不該有如今這般過激的選擇,你不一定會輸給我。”衛謙說完徐明雁苦澀笑了笑:“我曾見過你舞槍,在兩年前的徐陽。”
兩三年前的徐陽,是衛晝炎帶衛謙所拜最后一個師傅的故鄉。
為了能讓衛謙的長槍沒有破綻招式完美,追求出神入化,衛晝炎打聽到了徐陽的徐鳳襄,這徐鳳襄善長槍、長刀甚是出名。
十三歲的衛謙拿著那桿紅纓長槍耍了幾個招式,就把平日素愛挑問題找毛病雞蛋里都能挑出骨頭的徐鳳襄給整沉默了,在家足足閉關了一天一夜頭發凌亂地的跑了出來想出破解招式。
徐鳳襄五十有三無法親自上陣與衛謙比劃,便把招式交給了他最得意的大徒弟,由那大徒弟與衛謙過招。
那大徒弟使出徐鳳襄交出的招式與衛謙過了幾招,未曾破解,可隨后衛謙胡鬧換了原本的招式,幾招下來便讓面龐稚嫩卻認真異常的童年衛謙拿著纓槍一槍捅了屁股。衛謙當即哈哈大笑嚷嚷著不玩了不玩了將手中纓槍隨手扔到地上跑回衛晝炎身邊。
衛晝炎蹙著眉頭瞪著衛謙,可徐鳳襄的其他徒弟自己的師弟們一個個捂嘴偷笑,這大徒弟一時忍不了如此羞辱連告辭都未說出口便離開。
衛謙在徐陽待了三個月,直至徐鳳襄點頭稱無可再教才起身回京。
“兩年前,我就是與你交手的那個弟子。”
徐明雁說完心中滿是苦澀與不甘,衛謙恍然大悟頓時明白自己在武試中初見徐明雁時他轉瞬的表情,原來一開始徐明雁就認出了自己。
“抱歉,我沒有印象了。即便我們有過過招,可是……”
“你長高了……”徐明雁打斷他:“兩年前我輸給了十三歲的你,你可知原本那年我是要報武試考取功名,因與十三歲孩童的你過招,讓我知道人外有人英雄出少年,所以我羞愧離開師門,也未考取功名,今年已是又三年,沒想到還是碰到了你。”
話說的語氣極其挫敗,衛謙本身想安慰他怎的如此不巧,但是轉念一想若是三年前他參加武試,那碰上的不會是自己而是熊晏,恐怕會輸的更慘吧……
衛謙撇撇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二人在臺上聊了許久可是急壞了一旁觀戰的百姓和禁軍。
“他們聊什么呢?”
“為什么還不開始啊?”
“我知道了!衛公子這是攻心之術,你瞧瞧那徐試子快被說哭了。”
“那徐試子狀態瞧著怎么如此不對勁,還沒開始打就要輸了么?”
“衛公子真厲害啊!”
“衛公子,第一!”
“第一!”
百姓間自發的吶喊起來給衛謙鼓勁,原本二人間氣氛就緊張尷尬,如此,徐明雁聽著耳中源源不絕的“衛謙”、“第一”更加刺耳痛心,衛謙擺擺手慌忙解釋:“徐兄莫誤會,我不知情。”
“公子可真得人心。”徐明雁說完握緊手中長槍就向他臉上刺去,衛謙見他認真起來靈巧避開予以還擊。
見臺上二人終于開始,底下人眼睛瞪大生怕錯過什么精彩瞬間,徐明雁的長槍勢如破竹極具力量,突刺回收眨眼間動作干凈利落,長槍鐵柄出手間破空之聲嗖嗖,衛謙不出招借用身體靈活不停翻轉和破解他的招式,二人長槍間的對碰迸出細小的銀色火花,徐明雁孔武有力招招狠厲直逼命門,衛謙人雖比他瘦小,可是長槍巧妙地避開了衛謙不得近身的缺點,手中長槍較自己手中長槍相比更加的細長柔韌,纓槍尖窄而利,似鋒利吹發可斷的匕首。
熊晏站在一旁瞧著,點點頭一笑轉身離開。
熊叔迎見他巡邏時面色輕松嘴角些許上揚:“衛謙比試未出結果,怎的你就如此自信他能贏?”
“他輸不了。”
聽著兒子自信的聲音熊叔迎哈哈一笑:“前些年瞧著你二人水火不容,怎的你小子怎么現在這么偏向他。”
“因為我了解他,衛謙聰慧,我瞧著方才他與徐明雁交手不急不躁,招招式式在預判徐明雁下招,就是在分析徐明雁的招式套路與來路,衛謙在長矛纓槍上乃是行家,徐明雁出手力度均是凌厲可衛謙還是有時間和機會在試探及確認,一旦衛謙摸透他的訣竅和招式習好,待他反擊徐明雁絕對招架不住。”
熊叔迎聽后點點頭:“你觀察的他很仔細。”
“我欣賞他。”說這句話時熊晏眸中閃過些許光亮在他黝黑的面龐上這發光的雙眸額外明顯,熊叔迎看著自家耿直兒子又是一笑:“你欣賞他,但他對你可著實不怎么好。”
“不,兒子的欣賞是對衛謙本人的看好,他不看好我,證明兒子還需勤勉努力。”熊晏說完熊叔迎拍了拍他的肩:“我與衛晝炎各自管轄,自你為狀元封五品,我可是沒少嘲諷衛晝炎那個固執的老家伙,若是你叫衛謙超了過去,你爹我可就真的是慫虎了!”
“父親放心!”熊晏聽完呲牙一笑當即應下抬手錘了錘胸口:“衛謙想比過我,還不知道要多少個三年呢!”
三十九招后,衛謙單手執槍向上一拋緊接著一個前翻抬手接住,目光定定看向徐明雁,衛謙終于出招了。
衛謙周身靈巧槍法出神入化,配合著長槍鋒利的尖頭槍槍沖著徐明雁下盤而去,一時間硬是將徐明雁的步伐打亂執著長槍低頭躲避著尖頭亂刺。
趁他分神衛謙刺向地面用長槍末端狠狠打向徐明雁,徐明雁來不及反應被打中右肩慣性向后退了兩步,衛謙怎會給他喘息調整機會乘勝追擊,此時徐明雁右肩有傷動作緩慢瞧著突刺而來的長槍仿若一條銀龍撲面。
三五招式,招招式式向著他的右肩右臂。
“咚嚨。”一聲,銀槍掉落比試臺之上。
衛謙贏了,不負眾望,圍觀百姓歡呼雀躍,徐明雁緩緩癱坐在原地看著地上的長槍,左手捂著汩汩流血的右手腕,這一刻他仿若置身事外外場的嘈雜他視若無睹充耳未聞。
衛謙和外場的醫館一齊沖到他身邊。
徐明雁看著衛謙著急的面容不停地在和自己說著什么,可是聲音怎么也聽不清,他閉上眼重新再看向衛謙,就連他的臉也是越來越模糊……
“徐明雁,你別睡,你醒醒!”衛謙焦急的喊著,看著他不停流血的手腕心中無限自責,徐明雁失血過多暈死在比試臺上,衛謙在旁邊手足無措,他真的沒料到會變成這樣。明明徐明雁的招式是要朝著自己出招,他舉槍是要將他的長槍擊打開,可徐明雁卻在半空中松開了握著長槍的手,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槍尖劃過徐明雁的右手腕根本無法收招。
衛謙自責的緊握雙拳看著徐明雁蒼白的臉,他是一名優秀的武者也是此次武試的大熱門,如今卻被自己傷成這般,對于徐明雁善武長槍,誤傷右手還不知對他未來又會產生什么影響,若因此毀了一個練武奇才,他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來人,帶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