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后，張子常感覺吳卓群的身上，多了些人情味和煙火氣。
他希望自己的身上也能有這樣的變化，不過并沒有人會跟他說這些，至少在教習處，他沒什么朋友。
前線的戰事愈發緊迫，朱剛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回來休整過了。
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有個朋友，哪怕是硬湊上來的朋友，也挺好的。
但那不是真正的朋友，至少張子常無法對他講出自己真實的心境。
從某種意義上，害得他處于如今境地的禪那圣佛，或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吧。
這件事情，還挺諷刺的。
不知不覺，時間就從指隙間漏過。
一個半月過去了，張子常再一次來到教習處的校場。
四位學生整齊的排成一行，連申宏盛也挺胸抬頭傲立其中，沒有落下氣勢。
今天，是檢查訓練成果的日子。
“很好，你們都很出色。”
張子常緩緩地邁著步伐，從吳卓群，到申宏盛，再到屈如歌，最后是王明玉。
“今天，我準備檢查一下你們訓練的結果，如果我很滿意，就會直接授予你們軍士階職位。”
看到申宏盛懷疑的表情，他微微一笑。
“放心，我作為高級教習，有權利晉升預備階為軍士階。”
“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申宏盛連忙又挺了挺胸，大聲喊道：“聽明白了！”
喊完后才發現，其他三人都只是用正常音量回復了一下，只有他像是在喊口號似的。
不由得有些害羞，脖子往下縮了縮。
“音量并不重要，本事才是關鍵。”
“不過，既然你音量最大，想來信心充足，那么考核就從你開始吧。”
張子常走來走去的腳步停留在申宏盛面前。
申宏盛有些緊張，不過想到考核通過就可以逃離教習處這個可怕的地方，他就有了無窮的勇氣。
“好，我先來接受考核！”
張子常拍了拍手，“要的就是這種氣勢。”
“吳卓群，你來擔任考核官，控制好力道，讓宏盛充分能展示出自己的初階戰技功底。”
吳卓群上前一步，從旁邊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柄訓練木劍，饒有興致地看著申宏盛。
申宏盛的臉色逐漸變紅，他想起了過去的每一天，這個魔鬼都是面帶這樣的表情，肆意地凌辱他的。
偏偏他還不敢靠家世反抗對方，因為哥哥來的家書里說了，這吳卓群是王室血脈，申家惹不起。
魔鬼，我今天就要跟你拼了！
申宏盛壯起膽子，也去了一柄訓練木劍在手，走到吳卓群面前兩丈外的位置。
他雙腳分開站穩，木劍平舉，雙眼直視前方的吳卓群。
看上去，還有幾分像模像樣的。
張子常帶著屈如歌和王明玉退到五丈之外，然后朝著申宏盛喊道：
“申宏盛，你先進攻！”
申宏盛握著木劍，因為太緊張了，連手背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
“看我的真武劍法！”
他一步踏出，手中的木劍借著身體前沖的慣性，狠狠地向著吳卓群胸口斬出。
吳卓群面不改色，甚至都不想用任何技巧，只是將木劍橫過來，輕輕向前一送，擋在了申宏盛的木劍前面。
“砰！”
兩柄木劍相交，吳卓群穩穩地接住了，連一點顫抖都沒有。
這個結果非常自然，吳卓群是外煉第三重的修為，而申宏盛才剛剛開始外煉。
換作法術，可能兩個人的差距并不會太大，可是在煉體境界上，差距太大了。
申宏盛臉色漲的通紅，他把木劍撤回，然后換了個方向再次斬下。
這一次，吳卓群沒有繼續硬接，而是用自己的木劍拍在申宏盛木劍的側面，帶開了這一劍。
兩招下來，第一招是測試申宏盛的力道，第二招是測試申宏盛的技巧。
很顯然，除了能夠按部就班地施展真武劍法，申宏盛這位少爺，還是一事無成的。
張子常看在眼中，心里默默點頭。
申宏盛的進步在于，他已經不再排斥戰斗這件事情，敢于向強者拔劍。
吳卓群的進步在于，他不再一味追求勝利，而是知道該如何達成其他的目標。
比如測試出申宏盛的訓練成果。
正想著，場上的局勢又有變化。
吳卓群步步緊逼，每一劍都卡在申宏盛可以抵擋，但又要盡全力才能抵擋住的位置上。
申宏盛每次退后半步，把自己這一個多月學到的真武劍法幾乎全部發揮出來。
“叮叮當當！”
第十五招，他終于一個失誤，沒有擋住吳卓群的攻擊，自己的木劍被擊落在地。
申宏盛有些落寞地蹲在地上，張子常卻滿意地鼓起掌來。
“干嘛沮喪，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能在一個多月時間里，從一個完全沒有戰斗經驗的新手，訓練到今天的地步。”
“有吳卓群的功勞，但更有你自己努力的功勞。”
吳卓群也把自己的右手伸到申宏盛的面前，申宏盛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讓吳卓群一把將自己拉了起來。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吳卓群也有些認可申宏盛了。
這位申家少爺，在被迫開始訓練后，居然爆發出了他沒想到過的韌性。
或許，正是因為他的這種韌性，他哥哥才會覺得，他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吧。
張子常朝著申宏盛點點頭。
“我認為，你已經滿足了軍士階的進階標準，待會等大家都考核完成，就正式為你進階。”
申宏盛聽了這句話，一下子有些茫然。
這些日子，他都在拼命地訓練，為的可不是進階，只是因為受到吳卓群的鞭策而已。
能離開這種鞭策確實不錯，不過進階后就要正式上戰場了，這讓他有些惶恐。
難道不是來軍中混混日子就好了嗎？
為什么申家在軍中的長輩還不來救我呢？
哥哥，快救救我啊！
張子常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申宏盛又開始想他哥哥了。
也不知道，那位申宏圖有什么手腕，把自己的弟弟掌控得這樣牢固。
“好了，下一個要接受考核的，是吳卓群。”
張子常也不多理會申宏盛，而是轉向還沒放下木劍的吳卓群。
吳卓群的眼中燃燒起斗志，他早就想再次向張子常挑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