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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兩相忘

第二十三章 猶憐草木青(下)

何以兩相忘 米妖米妖污 3262 2020-03-10 00:02:07

  美食街是一個城市最接近市井氣息的地方,隨風飄散入鼻的大江南北本土食物氣息,甚是慰藉游子的靈魂!

  我是一個內心和外表反差巨大的人呢!越是在這樣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的氛圍中,越是加倍體驗離家千里的寂寥。

  “格格,怎么不講話啦?有心事?”

  叔叔發現了落后半步的我若有所思的模樣,回頭來問。

  “是不是叔叔走的太快了格格跟不上?我是習慣了快節奏了!”

  見我沒有回答,叔叔又自我解釋著。

  事實上,我討厭自己這份傷感敏感的性格一面,這么陰郁的底色,需要多少光才可以照亮……

  “叔叔,我想拉著你的衣角,跟在你身邊走就好。”

  這是我發自于心的真實想法呢!我沒有跟爸爸逛美食街的記憶,盡管童年中我憧憬過無數次拿著氣球被父親舉過頭頂的場景,事實上,越是缺失的才越是渴望!

  “哦?格格總是古靈精怪的樣子!”

  叔叔以為是我頑皮性格在搞怪,夜色籠罩,也遮擋了我霧氣朦朧的眼睛……

  ……

  我在一處賣紅繩的檔口停下了,是那種祈福的紅繩,據說把繩子系在中意的人手腕上,就可以求緣得緣。

  叔叔一副看小姑娘的表情看著我,他大概以為他的侄女春心萌動心有所系了想買回去吧!

  “格格,你還信這個?叔叔只信科學,這個毫無根據哦!”

  我選了一對簡單的沒有掛飾的紅繩,自己捆在手腕,殷紅的顏色,在霓虹燈火下分外顯眼……

  我拉過叔叔的手腕,似笑非笑的給叔叔系了起來……我看到叔叔表情一閃而過的慌亂和不知所措……

  “叔叔,你替我試試長度夠不夠……”

  我的心里有一千個聲音默默的想說:我在意的人,是不是系住了就不再失聯……

  “格格,不要惡搞叔叔啦……”

  不好意思哦,讀者朋友們,事實上,這一段也是我腦補的場面,沒有紅繩檔口,沒有祈福儀式,也沒有小心翼翼的試探……

  就這樣規規矩矩的走到一處鮮榨果汁的門店,我們需要坐下來補充一些水分,葉子鮮活的舒展,不僅僅需要陽光!

  我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望著坐在身邊藤椅上喝著果汁的叔叔,整個人都靠在藤椅里的我,想到一個詞語: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我心安然!顯然這個詞是不貼切的,用來形容我和叔叔的此情此景!那么父慈女孝?也不應景,叔叔的父性唯有在“云撒嬌”之際凸顯,其余的時間給我的感覺是忽近忽遠,像朋友像兄長像霧像雨又像風好了!總之,我也傻傻分不清的像什么一樣的存在!唯一我能篤定的是,這個叔叔我見之欣喜,念之喜歡!

  “格格,叔叔給你做了一個思維導圖,晚上你回去叔叔發給你!”

  “是關于我的治療方案的建議?”

  “是如何選擇治療方案的科學邏輯。”

  智慧如叔叔,沒有提及我避開的話題,給了我一個引導決策的方法!

  “好,我晚上回去認真看。”

  其實我特別想跟叔叔講一講我這幾年的就醫經歷,憋在心里太久,濃縮的苦澀會發酵,這是一種折磨!倔強如我,絕對不會跟遠在家里的父母傾訴,若能傾訴,我也不會幾年前決絕的自北向南!

  其實我也不想在叔叔面前一展脆弱,軟肋這東西還是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安全,雖然我篤定叔叔不會拿我的肋骨去煲湯,也終于少了一份娓娓道來的勇氣!

  人性就是如此矛盾,誰說不可以一瞬間,有截然不同的兩種相反的想法出現,那是你沒擰巴過,自我糾結這個詞,遠比這兩個字的字面意義深遠!

  “格格,叔叔做些什么你能陽光起來?”

  是我剛剛發呆,叔叔開始關心我的心情了!

  這也是我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是的,當下,叔叔做些什么我能瞬間快樂起來呢!

  “快夸我!狠狠的夸那種,叔叔!”

  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著的神情,我猜一定可愛至極!

  叔叔笑出了聲音,大概第一次遇見我這么明目張膽要夸贊且毫無羞愧感的人吧!

  “叔叔,要不要我先給你打個樣?”

  我迫不及待的追問著!

  “不用,格格的優點,耀眼奪目,光芒璀璨,叔叔如數家珍,一一道來,毫無壓力!

  哈哈!格格放過叔叔吧,叔叔真的夸的言不由衷確實不習慣!”

  叔叔本計劃表演,奈何演技不達標!

  我很喜歡這樣真實自然不做作的互動方式,看似交換的是無關緊要的話題,收獲的快樂是最真實的感官!

  倘若有一個人愿意陪著你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去消磨著他的時間,你是幸福的吧,至少在這樣的瞬間!熙熙攘攘的人啊,愿意為你駐足的,愿意聆聽你的,皆是恩賜般難能可貴呢!

  “請叔叔看我用最真摯的語言,給予叔叔最由衷的夸贊,請坐好扶穩,前方高能,不要暈哦!”

  我似笑非笑一半認真一半調侃的看著叔叔,是的,我要開始我的表演了!

  “叔叔眉宇間的深沉,言談中的睿智,給人儒雅厚重的感覺,讓格格莫名的信任和依戀!叔叔既有正氣凜然,又不失柔腸萬千,叔叔專注閱讀的神態里,有著超然的深邃凝練,世間紛紛擾擾又與叔叔何干?遺世君子,志存高遠!”

  叔叔凝視著我略有失神……

  叔叔若有所思,面部表情捉摸不透……

  莫非被我夸呆了……

  “格格,你直接把叔叔夸慚愧了……”

  “叔叔當得起,叔叔有過之而無不及……”

  “格格,打住,論文筆和組織語言,叔叔不及格格!”

  在叔叔看來,或許我在跟他比詞匯量的儲備和組織語言的能力,唯有我知道,字字句句皆是有跡可循的,那不是處心積慮搜腸刮肚的詞藻堆砌,是出口成章,言之即來的,真實所感!

  “叔叔,你猜我剛剛所言,幾分真幾分假?”

  我又裝作漫不經心的問叔叔!

  “格格,叔叔不猜,叔叔平日里嚴肅習慣了,格格的性格很有趣!”

  我用漫不經心掩飾著我的認真,也曾用認真掩藏過漫不經心,我不知道叔叔的故作輕松下是否也有著一份遮掩,猶如我,遮掩著一份故作輕松!

  “叔叔,我餓了!”

  我把每個字的聲音都拉長,突然間的撒嬌語氣,不管叔叔習慣不習慣,喜歡不喜歡,我都要任性的用我的方式,跳躍著心理年齡,挑戰著叔叔的心理承受極限!

  或者,我真的是有心理問題的,患得患失超級敏感,自虐的同時也虐人,究竟有多煩人,我自己都煩,可以預見!

  叔叔似乎已經見怪不怪我的跳躍性思維了,如此折騰的格格,想要的無非是寵愛么!

  “好呀,去吃你想吃的東西!”

  “我可以一直跟叔叔這樣講話嗎?”

  叔叔笑的尷尬中不失寵溺,或許只有尷尬并無寵溺,此刻的我少女精附體也是分辨不清的!

  “格格喜歡就好!”

  一邊尋找著麻辣燙檔口的我一路思考著,此刻我的內心幼稚與理智相互博弈輪番切換!一邊想珍惜短短的有叔叔陪伴的時間,盡情的做個小女孩,一邊又想克制正常的表現,作來作去的結果只能讓親近的人疏離!

  以往親密關系相處的經驗告訴我,我已經親手去殺死了幾段親密情感了,有愛情有友情還有親情……

  無法控制的總想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他有多遷就我呢?容我再離譜一點點,再離譜一點點呢?時至今日的我,也還是不太能維持一份很好的關系,通常不是自虐就是虐人!

  去驗證情感的人是愚蠢的,情感不是驗證的,是珍惜與呵護的!道理都懂,依舊過不好這一生的人,何止我一個呢!

  拉著叔叔的衣角,蹦蹦跳跳的去吃東西,這個場景在“云撒嬌”那晚,我預想過!真的感受起來,也沒有幻想中的童年感!

  大概是叔叔被牽著的衣角不習慣吧,他幾次試著拉拉手臂貌似又覺得不妥,我也妥協到,改成拉著叔叔的袖口了……

  改天我想去幼兒園門口,看一看,那些小丫頭們是怎么被爸爸牽回家的!我真的記憶里云搜索也搜索不出這一場面!

  我故意放了很多很多辣椒和醋,給自己調了一碗濃烈的活色生香的麻辣燙!我想記著這份凜冽的味覺感!

  我只是想記住這份憑空而來卻又來之不易的安全感!

  辣的我吐著舌頭哈著氣!你們也別問此刻叔叔吃了什么,如何表情!原諒我只寫我的心路歷程!因為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格格,你問我叔叔如何了,我亦是不知道的!

  就如此刻,格格在這里一筆十行的碼文給你們,那么叔叔此刻在哪里呢?在手術?在吃飯?在看書?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格格是不知道的……或者世界上本就沒有叔叔……寫的叔叔文多了,也就有了叔叔……

  不知道你們是否看過《靈魂擺渡》,作者是可以跟筆下的人物交流的,傾注筆者的執念多了,筆者也就能感知到一縷幽魂!

  和叔叔在街口告別,各回各家!我毫無預兆的走近叔叔,用力的貼近叔叔胸口的部位,深深的嗅了嗅。

  “格格,你干嘛呢?”

  “聞聞叔叔心臟的味道!”

  “哦?什么味道?”

  “叔叔,怕不是你沒有心吧!”

  其實,這一刻,叔叔若是擁我入懷,我應該會說:

  “爸爸,我想在你的心上咬一口!”

  讓一個人記住一個人,也僅僅是一瞬間!

  讓一個人記住一個人,也真的很難!

  事實上,分別就是轉身離開……

  你們別想了……叔叔或許也僅僅是個虛幻……

米妖米妖污

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緒里,   毫無預兆的想念你,是我不可告人的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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