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其實樊一凡想聽脫口秀，但時間在晚上。
晚上，樊一凡已經提前給自己安排了坐輪渡游黃浦江。
電子票上顯示，在十六鋪碼頭換票登陸。
上戲離十六鋪碼頭有段距離。
樊一凡突然想起自己用租車軟件里還有張快到期的使用券，剛好可以用。
和客服聯系之后，很快，工作人員就把車送來了。
因為核驗身份證件、駕駛證件，簽合同、付款這些操作都在線完成了，只檢查一下車況就可以。
順利上車。
樊一凡感慨：出門在外，有車真好。
2
入夜的黃浦江兩岸會很美，樊一凡想晚一點再去坐輪渡。
時間還早，樊一凡看著華燈初上，想慢行賞夜景。
在節奏快的城市，和其它個個像在趕時間的車輛比，正常速度行駛的樊一凡顯得有些龜速。擋路是必然的，挨罵是必然的。
樊一凡被后面車輛催按了無數次喇叭，也接到了無數個超車提醒信號。
她索性放下窗外，向后車擺手打招呼：“要學會慢慢欣賞生活嘛。”
樊一凡真該慶幸沒人罵她有病。
后面的車輛全當她是新手，都禮貌繞過了。
3
等紅燈的間隙。
樊一凡突然想起忘記給“三人群”取消“消息免打擾”了。
難怪這么安靜。
一打開不要緊，嚇一跳。
樊爸樊媽來上海了！
忙著自己玩兒的樊一凡只發朋友圈不看朋友圈。
從樊爸樊媽在三人群里發的位置和朋友圈曬的機票來看，他們已經到上海了。
樊一凡按下語音鍵：“我只是沒第一時間回復你們信息，你們怎么不跟我商量就來上海了。”
樊媽很快回了信息：“你去上海不也沒跟我們商量嗎。”
“那你們到了怎么也不跟我聯系？微信沒顧上回你們，你們不能給我打電話呀！”
樊媽：“我們給你打什么電話，不需要你接機，也不需要你陪玩。我們各玩各的，互不影響。”
聽聲音，樊爸像在和樊媽說話：“不要這么說。干嘛呀，都是一家人。反正大家都剛好在，可以約一約，拼個桌，吃個飯。”
什么剛好在，明明是你們刻意來的。
還拼桌......
樊爸：“我現在和你媽在東方明珠的旋轉餐廳吃自助，你過來吧，這兒觀景特別好。十里洋場，盡收眼底。”
呵呵。
“算了，我恐高，就不過去了，你們好好吃。”
4
有人敲車窗。
是位年輕的交警。
“您好！我看您一直在講電話，有什么需要幫助嗎？”
樊一凡撇著嘴，快哭了：“要聽實話嗎。”
“當然，有什么需要幫助盡管說。”
“有，有個大忙需要幫助。能不能把我爸媽送回BJ。”
“什么？我沒聽太明白，您再說一遍。”
樊一凡當然沒好意思再說一遍。
“沒事。不需要聽明白，我就是車窗開的時間太久了，腳丫子凍麻了，剛才緩了緩，這就走，這就走。”
“嗯，沒問題的話，請您安全駕駛。您剛在路口停頓了兩個紅綠燈之久，后面車輛也無法正常通行。請文明出行，禮貌出行。”
樊一凡很抱歉讓后車也跟著等了那么久。
“不好意思！馬上走。”樊一凡哈腰點頭，和小交警再見。
“關好車窗，注意財物，小心感冒。”
提醒的好全面啊。
“謝謝。”
因為樊爸樊媽的到來，樊一凡連對帥交警犯花癡的心思都沒有。
抓緊關上車窗，駛離了路口。
5
樊一凡所有的心情都被突然到來的樊爸樊媽給打亂了。
她就近看到一個地下停車庫的指示，停了進去。
停放好車，電話撥出去。
樊媽電話沒人接，應該正玩兒的起勁。
給樊爸打。
打通之后，是樊媽接的。
“我就知道你得打過來電話，興師問罪是不是？你天天的在朋友圈發好吃好喝好玩兒的，還不許我們來了。”
樊爸接過電話：“一凡，你住在哪里呀。我們住了個五星酒店，XX國際度假酒店真的不錯，可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啊！你們也住這個酒店？”
“什么意思？你也住這里？”
“不不，沒有。一天就得萬把塊錢的消費，我當然不舍得去住五星的酒店了。我只是感慨你們怎么這么奢侈！”
樊媽：“我們才不是奢侈，我們是在追求生活品質。”
電話明顯又被樊媽搶了去。
樊媽：“一起過來住嘛。你住哪里？條件好不好？”
“好好好。非常好。啊，我現在沒在上海。”
煩不勝煩的樊一凡覺得自己不應該和樊爸樊媽在一個城市里偶遇。
樊一凡為聰明的自己點贊：“對，我沒在上海。”
樊媽給手機開了外放，樊爸樊媽聲音同時從另一端傳出來。
“你在哪兒？我們可以找你去的。”
樊爸樊媽覺得樊一凡很會玩，很會發現好吃好玩的有趣點，氣憤她總不肯帶他們一起玩。
“可別！我在烏鎮。”
6
和樊爸樊媽聊天的間隙，樊一凡迅速搜索了“附近景點”，跳出了一個推薦。
樊一凡張口就是“烏鎮”。
樊一凡最怕這句，“我們過去找你玩兒。”
每次一聽這話就慌了。
怕樊爸樊媽聽出嫌棄他們的味道。
樊一凡清清嗓子，解釋：“我的意思是說，我今天剛到烏鎮，還沒開始玩兒。所以給你們做不了好的推薦。反正你們人在上海，可以先玩幾天。我也剛好探探路，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份精準的攻略。”
樊爸樊媽為有一個孝順女兒倍感欣慰。
樊一凡也長舒了一口氣。
7
如果不是已經買了輪渡的票，樊一凡想立刻離開上海。
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還能跟爸媽住同一家酒店。
以這個巧合度，能住的到一家酒店里，那離偶遇還遠嗎。
想想都可怕。
8
樊一凡心不在焉的往碼頭走。
坐船的人真多。
英文并不好的樊一凡還用自己的破英文幫一對來中國旅游的父子換了票。
9
樊一凡隨著人流往里面走。
耳邊有倆人在聊天。
“你從網上買的船票多少錢？”
“我軟件里有個優惠紅包，用上紅包八十多塊錢就買到手了。”
“啊！我現場買的票怎么一百二啊！差這么多呢！”
“無所謂呀，差不了多少了。能買到票就不錯了，這個點的人很多的。”
10
突然有人拍了拍樊一凡的肩膀。
樊一凡回頭，眼睛里映出了巴特雷的大臉。
“我買的票也是一百二，你買的多少錢？”
樊一凡都要抓狂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是你！”
“看你眉頭都擰成麻花了。我就這么不召你待見？”
“我正煩呢，你別惹我啊。”
“我一個正常游客，怎么惹你了。”
樊一凡橫眉怒目：“別站我跟前。”
“我也不想啊。可你看這些人，我是被別人給推過來的。”
巴特雷張開雙臂，看著貼在自己左右身側的人，好像也很無辜。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跟蹤器了，怎么到哪兒都能遇到你。”
“就是啊。好神奇！上海這么大，我們總能遇到，會不會就是緣分啊。”
樊一凡懶得搭理他。
巴特雷偷偷看著她，湊近她耳邊低語：“這真是奇妙的緣分呀！”
樊一凡被巴特雷呼在她耳邊的熱氣拂的有些癢，縮著脖子想躲開。但人群擁擠，躲無可躲。
11
人群擠著急著進去搶占觀景好座位。
樊一凡費勁從人群里逃出來，站在一邊，等人少了再進去。
一扭頭，巴特雷在一旁，也脫離了隊伍。
巴特雷一手拿票一手插兜，蹭在樊一凡身邊：“你看，又巧了。我也覺得擠。”
樊一凡收回目光，沒搭腔。跟在隊伍最末，慢慢往三樓走。
巴特雷也跟著往樓上走。
樊一凡開口：“別告訴我，你這又是被別人推過來的。”
巴特雷撲閃著眼睛裝無辜：“不是。我是被人拉了一把上來的。”
“說這話自己信嗎？”
“信！”
看樊一凡不理他，他小心思得逞的屁顛顛跟在她身后。
反正是賴上她了。
12
三樓是露天的，甲板不算小，人也不算少。
多是情侶。
有一對不停找角度拍照的韓國小情侶，女生和男生都是薄薄的單眼皮，長得很白皙，是帥氣和漂亮的結合。
有一對異國戀，男生帶著相機拍建筑，女生環抱著男生，安靜地貼在男生背上，畫面很舒適。有一對同性情侶，兩個男生都屬于高顏值。一個男生穿了純白短款羽絨服，一個男生穿了純黑短褲，倆人襪子是同款的高筒條紋系，衣著打扮很潮。
他們是挽著手臂上來的，樊一凡并不想注意他們。
但他們挨著樊一凡太近，不去刻意聽，接吻的動靜也很大。
很久之后，巴特雷問樊一凡：那個時候，你不想接吻嗎？
樊一凡說，不想。
巴特雷說他想。
當時的他看著她，特別想抱著她，和她接吻。
只想和她接吻。
13
船下的水聲蓋不住身旁的濕吻聲，樊一凡往人少一點的船尾走去。
她倚著欄桿，看著水面被船拉起的波紋發呆。
突然腰身一緊。
樊一凡下意識的回頭，撞上一個溫暖的唇。
唇和唇貼在一起，巴特雷這個情場老手，很會玩這一套。
動作太嫻熟了！
沒反應過來的樊一凡味到了巴特雷的味道，在巴特雷圍巾上味到過的味道。
樊一凡是推不開巴特雷的。
巴特雷慢慢把唇從她嘴巴上挪開，放在她腰上箍筋她的手還是不舍得放開。
他就靜靜地等著樊一凡炸毛。
意外的是，樊一凡一臉平靜。
就這么也安靜地看著他。
這畫面，放在不知情的旁觀者眼中，一定以為是兩個情侶的情到深處自然濃。
14
巴特雷忍不住問：“為什么不向我開火？”
“有用嗎？”
“沒用。”
“有些動物對獵物好奇的時候，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獵物怎么反抗，他都會收緊捉獵物的爪子。獵物越反抗，他的爪子越緊。還不如，讓他玩兒他的，等他玩兒夠了，覺得無趣了，就會自動放手。”
巴特雷笑了起來，唇再次湊近。
樊一凡果然沒躲。
但唇卻擦著樊一凡的嘴角，到了耳邊。
“你還是不懂。主動捕的獵物怎么可能會是無趣，捕到手的獵物又怎么可能舍得放走。他會把獵物血骨不存的全部吃掉的！”
巴特雷溫暖的氣息讓樊一凡的耳朵有些癢。
樊一凡微微一動，巴特雷的吻落在了樊一凡的耳垂上。
15
不得不承認，冬天確實是個適合擁抱的季節。
和巴特雷貼在一起，被巴特雷擋著風的樊一凡覺得甲板上沒剛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