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銘一行到了大堂后,原本氣氛熱鬧的大堂又突然沉默下來。
澹臺銘無語,媽蛋,剛才進門也是這樣,難道我們十個自帶禁言效果?
好在沉默只持續了片刻,眾人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勁。
堂內正好只剩下最后三桌,十個人分開落座,伙計拿來菜譜。
所幸這菜譜是用漢字寫的,李陽明接過菜譜一口氣給每桌都點了六七個菜,伙計一一記下后回轉到廚房。
“我給每桌都點了兩壺酒,哥幾個少喝點也放松放松。”
李陽明扭頭對其余兩桌說道。
眾人無可無不可,片刻,下酒冷菜連帶著酒被伙計端了上來。
幾人都是常年在軍中的直爽漢子,不一會,除了駱伯英仍然一張冷漠臉,其他人都是觥籌交錯氣氛熱烈。
李陽明更是串到秦闊那桌,拉著秦闊就開始了哥倆好,六月六。
這邊劃拳的喧鬧聲自然引起了其他桌的注意。
商團的幾個護衛和四個日本武士看這邊氣氛熱鬧,也分別開始玩起行酒令,似是存了比賽的心思,聲音也是越鬧越大。
澹臺銘仔細看了一下,朝鮮人玩的啥看不明白,不過這幫日本人的行酒令不就是石頭剪刀布嘛...
東南角的弟兄三人沒在意眾人的喧鬧,倒是那個穿和服的嫵媚女子眉頭微微皺起,似是不滿眾人的吵鬧。
澹臺銘收回目光,心道這年代的女子還挺好看的,放在前世都是美女。
正在大堂內氣氛逐漸熱烈的時候,之前拿飯菜上樓的小侍女又從樓上下來了,大堂內嘈雜的景象把小姑娘嚇了一跳。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走到商團護衛的桌前,對護衛首領說道:
“我家小姐說她沒吃飽,麻煩崔大叔你再讓廚房準備些飯菜。”
崔護衛聞言一愣,隨即笑道:
“是你家小姐沒吃飽,還是你這個小丫頭沒吃飽啊?”
其余護衛聽見后都哈哈哈大笑起來。
小侍女聞言臉色漲紅,氣鼓鼓地看著崔護衛。
“哼,我早就吃飽了,是我家小姐沒吃飽。”
護衛們都哈哈一樂,崔護衛打發伙計再去準備些飯菜。
在等飯的間歇,小姑娘瞪著好奇的大眼睛這看看那看看。
獨自一人用飯的嫵媚女子注意到小姑娘來回打量的目光,看著小姑娘明亮的雙眼滴溜溜地打量大堂眾人,頓感有趣。
一臉的冷漠倏然解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真可謂是眉眼含羞丹唇笑,雙靨春妝蛾眉俏。
小姑娘和其他桌的客人包括澹臺銘他們看見這女子的笑容,都不禁一呆。
從后院來大堂要水的年輕僧人剛到大堂,正巧看見這笑容,雙眼乜呆呆發愣,步子一步也邁不動。
那女子看見這年輕僧人的樣子,笑容瞬間斂去,輕哼一聲,又變得冷若冰霜。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那小侍女不知想到些什么,臉色愈發通紅,時不時地偷瞄那嫵媚女子。
同桌的侍衛看見了,略帶醉意地打趣小侍女道:
“小丫頭被那日本女人迷住了,怎么樣。她是不是長得比你家小姐好看多了?”
“怎么可能,她比起我家小姐差遠了。”小丫頭大聲地反駁那護衛。
“你家小姐一路上從頭到尾都戴著那頭紗,誰知道是美是丑。”
小丫頭開始有點生氣了。
“她長得那副狐貍精的樣子,我家小姐可是兩班正經出身,她哪比得上。”
那狐媚女子正好此刻用完了飯,從腰間掏出一根銅質日本短煙管點燃。
深吸一口后,女子用略顯生疏的朝鮮語問道:
“小妹妹,你是說我是像玉藻前那樣的勾人妖怪嗎?”
發現這日本女子懂得朝鮮語,小侍女心虛地吐了吐舌頭,沒敢吭聲。
崔護衛見狀,站起來沖女子抱拳一禮道:
“小孩子言語無狀,冒犯了姑娘,我代她賠罪了。”
女子拿起煙管又深吸一口,故意將煙吐向道歉的崔護衛,冷冷地道:
“道歉這事不應該親自來做嗎,你說呢小妹妹。”
小侍女聞言也覺得讓崔大叔替自己道歉不好,于是扭捏地走到女子身前,躬身道歉。
那女子將小侍女扶了起來,把手中煙管輕輕向前一遞,燃火處正燒到小姑娘的臉上。
小姑娘慘叫一聲就要掙脫,但那女子扶起小侍女的左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胳膊,一時掙脫不得。
這突然的變故讓整個大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愣神的功夫,女子松開了左手。
看著小姑娘臉上的燙傷,女子丹唇輕啟道:
“好了,你長大后不會成為玉藻前了,那些男人不會煩著你了。”
半是疼痛半是恐懼,那小侍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崔護衛冷冷地看著女子道:
“這樣對一個小女孩,姑娘有點過分了。”
“老大,和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廢什么話。”
之前趁著醉意逗小侍女玩的年輕護衛怒喝道,說罷抽出長劍,幾步上前向那嫵媚女子刺去。
那女子一揮手中煙管將刺來的長劍格開,出腳如電,木屐重重地踹在了年輕護衛的左小腿上。
那護衛慘叫一聲向左倒去。
坐在女子后邊那桌的領頭武士倏地站起,雙膝微曲,右肩前傾,右手拔刀出鞘,雪白刀光一閃而過。
那年輕護衛還未摔倒到地,脖子上被刀光一劃,鮮血飆竄,倒地后再看已然氣絕身亡。
崔護衛連同剩下四個護衛紛紛怒喝一聲,拔劍在手將島津家的五人圍了起來。
林三尚聽見外面有打斗聲,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看見劍拔弩張的兩撥人和尚有余溫的尸體,扭身頭也不回地又回了廚房。
躲在柜臺后邊的柳尚慧看見這一幕翻了個白眼,暗道這死鬼關鍵時刻就是靠不住。
沖著大堂里剩下的小伙計比了個手勢,那小伙計看見后悄聲地繞到大門處,接著頭也不回撒丫子就跑去緝盜房報官。
對峙的兩撥人也沒閑心管那跑掉的伙計。
挑起事端的女子被四個武士保護在中間,她神色淡然地抽了口煙,低頭對剛死的護衛尸體道:
“就是一個奴婢,還是個朝鮮奴婢,何苦呢?”
聽見這話幾名朝鮮護衛氣的臉色通紅,懾于剛才那武士的身手,幾人沒敢魯莽,此刻聽見這女子的話,卻是再也憋不住了,準備沖上去與對方搏殺。
東南角桌那老大聽見這話也是眉頭微皺,兩個年輕的更是蠢蠢欲動,但還是被老大攔住了,眼神示意二人不要多事。
就在幾個朝鮮護衛準備動手的時候,柜臺后面傳出了柳尚慧的聲音:
“傳說玉藻前是妲己東渡過去的,這位姑娘這么不喜歡玉藻前,卻不知那幾桌明國的客人是怎樣想法?”
這句話是用漢語說的,眾人不管聽沒聽懂都將目光轉向了澹臺銘等人。
由于語言不通,一切又發生在電光火石間,澹臺銘此刻是懵逼的。
直到這老板娘用漢語把大家注意力引過來,澹臺銘才回過神來。
雖不了解前因后果,但澹臺銘等人皆驚詫于那嫵媚女子的狠辣和那武士的身手。
聽見老板娘這句明顯帶著探究意味的問話,沒人搭腔,一時之間場面有些尷尬。
柳尚慧見狀,知道這幫明國人是不準備插手幫忙了,嘆了口氣又縮回了柜臺。
憋著怒火的朝鮮護衛們再也忍耐不住,崔護衛率先挺劍而上對著剛才殺人的武士刺去,那武士側身閃過,反手一刀劈向崔護衛。
旁邊的護衛眼疾手快握劍前揮,接下了日本武士這一刀。
其他護衛也各自出手,捉對廝殺。
一時間,刀劍擊鳴之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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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七七七
玉藻前是日本平安時代的妖怪,本體是九尾狐,以勾引男子食之為生。 怕有讀者老爺不了解,簡單解釋下,求大家的票票,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