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天來的京商團住了天字一號到三號,島津家的住了天字四號和五號,商團的馬夫們住了地字一號,那三兄弟住在地字二號,沒錯吧?”
柳尚慧一邊拿著水壺澆花一邊問著林三尚。
“還有那對師徒,住在后院的柴房里。”林三尚補充道。
柳尚慧聽完后點了點頭道:
“打發伙計去問下客人們,今天的晚飯還是送到房間嗎?”
“是”
說罷,林三尚便轉頭招呼伙計們去各個房間詢問客人。
放下手中澆花的水壺,柳尚慧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家的柜臺處。
今天倒是波瀾不驚的一天,除了下午的時候有三個當兵的騎馬匆匆路過外,倒是再沒別的人經過集鎮。
這樣想著,柳尚慧心中略微安定一些。
前些日子聽說平壤府尹大人親自領著軍隊去鎮壓民變,左右這幾日應該就能平定。
倒是這博川郡的郡守大人,聽見民變的消息后立馬下令封閉城池,真是膽小如鼠。
柳尚慧想著想著突然就笑了起來,這些官府大老爺們的事,與我這個開店的寡婦有甚么相干。
還是祈禱這幾天不會出什么事,民變平定后,一切恢復正常,好好做自己的生意才是。
正想著,林三尚來到了柜臺處。
“老板娘,奇了怪了,今天這幾撥客人回咱家伙計說都要在大堂吃飯,叫咱們到晚飯點準備好酒菜。”
“幾撥客人都說要在大堂用飯?”
柳尚慧驚訝地抬頭問道。
林三尚點了點頭道:
“不會有什么問題吧?我看著這幾個客人都不是好惹的。”
“能有甚么問題,不說旁邊的新安館的幾十名驛兵,郡府在鎮上設的緝盜房不也還有十幾位緝盜官在。”
柳尚慧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林三尚不用擔心。
林三尚聽后覺得有理,沒多說什么就去廚房吩咐準備晚上的酒菜了。
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各色菜肴都準備妥當,柳尚慧打發伙計們去房間叫客人們下來用飯。
前日入住的兄弟三人就住在一樓,聽見伙計說飯菜準備好了當先來到大堂中。
三人落座在靠近東南角落的桌子,林三尚從廚房端上來兩道下酒冷菜,另一伙計拿了兩壺酒和三個酒杯放在兄弟三人面前。
三人中的老大將酒打開給兩個兄弟一一倒上,三人舉起碰杯后一飲而盡。
柳尚慧坐在柜臺裝作翻看賬本的樣子,實際上在偷偷地打量弟兄三人。
那老大察覺到了老板娘的目光,舉起酒杯沖老板娘端杯示意。
被客人發現自己偷看,柳尚慧倒也絲毫不顯尷尬,禮貌地沖對方點頭微笑,卻是不敢再偷摸地打量了。
京商團和島津家的人也先后來到大堂入座。
京商團的那位小姐沒下來,她身邊的侍女下來取了兩人份的飯食端上了樓,想來是姑娘家不便隨意拋頭露面就在房間里用餐。
商團里的六名護衛倒是都下來了,分作兩桌。
每桌亦是只要了兩壺酒,不久就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那名護衛首領沒怎么喝酒,只是一味的吃菜,間或和幾名下屬低聲交談幾句。
島津家的狐媚女子沒有選擇在房間用飯,而是跟著四個武士來了大堂。
她獨自一人坐在靠近柜臺的桌子,其余四名武士落坐在她身后的桌子。
領頭的武士先是躬身來到女子桌前,低聲說了聲什么,女子輕輕點頭后,他再次躬身一禮回到自己的桌子和其他三名武士打開兩壺酒喝了起來。
柳尚慧看著吃喝的眾人,倒是安下心來。
除了三兄弟中年輕的兩個和幾個京商團的護衛頻頻將目光望向那美艷的狐媚女子外,其他倒沒甚異常。
柳尚慧收回打量眾人的目光,準備真正的看一下手中的賬本。
門外突然傳來了說話聲,緊接著一行十人走了進來,將大堂內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這十個人穿著普通,卻氣質沉穩,腰間皆配刀,看著俱是好手。
其中四人肩挑著兩個扁擔,兩頭是半人高的竹筐也不知里面裝的什么。
領頭的是個面容和藹的青年,那青年想來是沒想到大堂里有這么多人,怔了一下。
打量了一圈眾人,那青年面帶笑容的走到柜臺處拱手道:
“請問店里還有空余的房間嗎?”
柳尚慧怔了一下,隨即沖正準備去廚房端菜的林三尚喊道:
“林三尚,有明國客人來了。”
林三尚聞言快步走來,面帶微笑地拱手一禮用熟練的漢語說道:
“幾位客官里面請,是要住店嗎?”
澹臺銘聽見眼前伙計的問話,心中感嘆這伙計漢語不錯,隨即點了點頭道:
“麻煩給我們開三個房間。”
“好嘞,客官您跟我來。”
說罷就招呼伙計來幫忙搬行李,但被駱伯英拒絕了。
坐在東南角的老大看了看被拒絕的伙計,又打量了一下扁擔兩頭的竹筐,若有所思。
澹臺銘一行十人在林三尚的引導下向一樓的地字三號到五號房走去,。
堂內眾人看見十人回了房間也沒多說什么,各自繼續飲酒吃菜。
澹臺銘和李陽明、駱伯英三個人住在地字三號房。
房間出乎意料的寬闊,除了一張睡塌外,還有一個供人下棋飲茶的大坐塌,房間的裝飾干凈整潔,一應所需物俱有。
李陽明看著房間滿意地點了點頭,三人將行李整理好。
又將裝著三人武器軍裝的籮筐放到了房間的衣柜里鎖好,這才得了功夫能休息片刻。
“肚子餓啊。”
剛一坐下,李陽明就開始抱怨道。
“我路上一直想問來著,咱們住店有錢付嗎?”
澹臺銘有點疑惑地看著李陽明。
李陽明嘿嘿笑了一聲,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來一串黃金打造的長命鎖,往澹臺銘面前一放,大咧咧地道:
“我爹娘小時候給我打的長命鎖,金的。”
澹臺銘看著面前的金鎖,又看了看李陽明。
心中一方面驚詫于李陽明的豪爽,一邊暗想這小子長得這么黑,居然還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這鎖你從小戴著就這么抵掉這也太可惜了吧。”
澹臺銘還是覺得將別人從小戴著的東西就這么花掉不太好。
“沒必要,我這有銀子。”
駱伯英此時插嘴道,同時從懷里拿出一個皮制錢袋,里面有十幾枚大明通寶銀元。
澹臺銘好奇地拿起這些銀幣,倒是比后世的硬幣大上不少。
正面中間部分刻著一輪日月,上下左右刻著靖治通寶四個大字,背面寫著鑄幣時間,靖治三十五年。
“老駱,沒想到你小子隨身帶著這么多錢,這足夠咱們花上個把月了。”
李陽明高興地說道。
澹臺銘心想,這兩廝不會都是富二代吧?
也不知道咱這具身體的身世如何,要也是富二代可就美了。
手上有了錢,李陽明忙不迭地拉著澹臺銘和駱伯英兩人出了房間,叫上其他人,眾人一起往大堂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