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陣
黑衣人揮刀而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極為尖利的嘯聲。宋端午和黑衣人都一滯,腦中空白了一瞬,刀險險停在宋端午額前。
姜越從黑衣人身后躍出,一手持一把精巧的錘子,另一手一掌往他心口拍去。
黑衣人迅速反應過來,回身一腳踢過去,身后的宋端午趁機往旁邊一躲,順便抓過一個矮凳就朝黑衣人砸過去。
黑衣人身形一動,矮凳卻沒砸中人,徑直落在地上。
黑衣人消失在原地不見了。二人警惕地觀察周圍,也沒發現黑衣人的身影。
姜越和宋端午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疑。
那是我的玄鐵錘吧?宋端午不合時宜地看著姜越手里的錘子想。
他把這件事咽下去,問姜越:“他去哪了?走了嗎?”
姜越抿唇:“沒走,還躲著呢。此人極擅潛伏躲避之術,所以能潛入學宮。他身形敏捷,力量卻稍有欠缺。”。
宋端午松了一口氣,“你是說他不敢和我們硬碰硬?”
姜越不贊同:“不,我覺得他殺我們兩個綽綽有余?!?p> 她這么一說,宋端午一下子又緊張起來。“那我們怎么辦?現在喊救命還來得及嗎?”
“你喊了外邊的人也聽不到的,你以為我為什么回來?我們逃不出去了啊,有結界攔著。我們出不去,外邊人也不知道我們的情況?!?p> 話音剛落,一道氣勁從姜越后方襲來,姜越一躲,回身一腳將宋端午踹了出去,“你去找陣眼!”
宋端午摔倒在門外,回頭一看,只見兩人已經纏斗在一起了。
他咬牙,抖著腿跑到院子中,觀察四周環境。
他玄機谷擅機造之術,在陣法方面也有涉及。宋端午打架不怎么樣,陣法還是略通一二的。
此時未到戊時,可是宋端午向外望去,卻是一片漆黑朦朧,沒有一絲燈火,半點聲響也聽不到。里面打得這么激烈,外面也無人來循聲來問情況。
這個小小的院子,仿佛被世界隔絕了,連風都避開了這片地界。
宋端午深吸一口氣,爬到屋頂縱覽全局,自信瞬間被擊碎:“這怎么解?我沒見過這么高級的陣?。 ?p> 門“轟”一聲成為碎片,姜越被扔出來,她坐起身子,“哇”地嘔了一口血。
黑衣人從容出來,他身上只受了幾處輕傷,看上去還游刃有余。他看準了屋頂上的宋端午,一躍上屋頂,舉刀砍向宋端午。
宋端午伸臂擋住自己的臉,刀與皮肉相擊,竟然“刺啦”迸濺出火星子。
這火星子讓黑衣人一驚,姜越也在下面看得嘆為觀止,宋端午蹦蹦跳跳地躲:“救命??!我快焦了?。 ?p> 黑衣人動作慢下來,開始貓戲耗子般逗著宋端午砍:“玄機谷的最強防護之一,不知道能強到什么地步?”
他聲音粗嘎難聽,像是生銹的鐵片相磨。
姜越一躍而上,從上方插入戰局:“你要打就打,戲弄別人做什么?”
宋端午從屋頂仰跌下來,他看到黑沉沉的天空清闊,有幾枚星子閃耀。云散星落,小星居少微邊。
他靈臺一清,覺得方才的迷障都散了,他懂了。
宋端午半空中翻個身,猛地朝天上那顆最亮的星子沖去,揮起拳頭就砸向天幕。手觸星辰,通天徹地。
不好!黑衣人臉色大變,一刀甩出去后便想去追宋端午。
眼前一花,姜越又閃在他面前,錘子玄妙地一動,一道驚人的劍氣吐出。
黑衣人往后一躍躲過去,心下駭然。
個頭小小的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臉色慘白,唇邊額角都有血跡。但是她眼睛亮如燈火,表情出乎意料地冷靜,實在和她的外表極為不符。
他和她交手這一會兒,發覺她靈力雖超乎同齡人,但這和她老辣凌厲的劍意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好厲害的劍法!好年輕的敵人!
宋端午拳頭上金紋纏繞,觸到天幕時金光迸濺,“咔嚓”一聲,有什么東西寸寸裂下,外面滿天的繁星露出一角。
宋端午一鼓作氣,身形一躍,消失在原地。
他不見后,那片天幕重新愈合,這片天地只剩下屋頂上對峙的二人。
“你是何人?”
“不過云鼎學宮一學子?!?p> 黑衣人眼神一厲,今日玄機谷二公子殺不成了,不如抓緊時間殺了這個未來的敵人。
他集中心力,小小的院子陡然起風,以黑衣人為中心,形成一股旋渦。
“送你上黃泉,我今日也不算白來一場?!?p> 刀尖指向姜越,刀身如雪白,刀刃鮮紅,那是姜越的血。
——
宋端午摔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他身上被扎出許多小口子,將一身衣袍染紅。他喊不出聲,只能一點點向前爬。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突然摸到了一雙鞋,他遲疑地再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只大喇喇露在外面的腳趾。
宋端午:“……”
“是不是你藏了我師侄?”
沈樵背對著滿天星光低頭看他。
——
姜越順著屋頂破開的窟窿跳下去,踉蹌了兩步最后失力坐在地上。
雙手撐地,費力喘息,卻突然覺得手下觸到了個硬物。
她抬起手一看,地上躺著一顆圓乎乎的白色珠子。
她愣了一下,死死盯著那顆珠子。她顫抖著手拿起珠子細看,這熟悉的模樣和手感帶著前世的記憶呼嘯而來。
前世拼死盜得的天珠,今生卻輕而易舉地到了她手里。
為什么天珠會在這里??!
前方傳來腳步落地的聲音,黑衣人到來。
他的面巾掉了,露出一張玉雕一般的蒼白面孔,雙眼狹長,眼珠隱隱透出點藍色。一頭極長的黑發披在背后。
他快步走到姜越身旁,薄涼的刀刃抵住了姜越的脖子。
外面轟隆聲驟起,一股白芒從身后而至,照得這片天地通白。沈樵來了。
白芒頃刻擊中黑衣人,他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姜越得意的臉。
她雙指夾住雪澈刀,將它扔到了一旁。
在昏睡過去前,姜越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竟然看到黑衣人化作了一支木偶?
這是不是真的?早知道就不笑了!
姜越還要睜眼看清楚,卻只能不甘地陷入昏睡中。
云方城外,姜越和衛阮待過一晚的亂葬崗上,一個黑影閉著眼默然站立。
突然間,他渾身一僵,隨后唇邊溢出一絲黑血。
他伸手擦掉血跡,眼中藍芒一閃,笑了:“君子劍沈樵,還有……欠打的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