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塵虹微張的眼簾,望向唐欣兒的住處,此時的他渾身無力,再也承受不住傷勢暈厥過去。
張文玥叫人將斷塵虹帶走,遣散眾人后,鬧事結束便恢復原初的寧靜,他也好為唐欣兒救治,他還沒進房門就有翩兒守著,那便不會輕易讓他進去。
“公子,時候未到,不急于這一時!”翩兒明意就是還沒有到洞房時刻。
張文玥見她是誤會了,解釋道“我是來叫她醒的,順帶說明,我與她并非你情我愿,此婚不算!”
翩兒豈會信他,婚姻大事聽著好像是在過家家。
“你……”見張文玥莽撞進屋,氣到了翩兒,但看著他那副認真的樣子,便先瞧瞧他會干啥。
來到床前,張文玥用內力為唐欣兒逼毒,然當他觸碰唐欣兒時,隱約感覺到她體內藏著一股陰陽之氣,土堅為了防止唐欣兒早醒,用一股陰陽之力延緩了藥效,為了不出意外,還讓人留后手把她打暈。
張文玥感知到唐欣兒體內的陰陽之氣才明白,她之所以不醒,是這陰陽之氣在作祟,于是他改法子將氣吸走,果不其然,唐欣兒的面色紅潤,慢慢有了動靜并微咳了幾下。
見好轉的張文玥便耐心等待她醒來,隔了一會兒后,唐欣兒緩緩睜開了眼,她在夢中又見到了那個模糊的人,她醒來的第一眼就想看到那個人,可當看到是張文玥時,她好奇的同時表露著失落。
“你醒了。”張文玥關心道“感覺如何。”
“是你找到的我?”醒來的唐欣兒滿是疑問“我又睡了多久?”
“你被人下了毒,躺了有三日吧。”張文玥如實回了她的話。
唐欣兒什么也不記得了,下毒一說她完全沒有印象,倒是自己在夢里的事倒顯得記憶猶新。
她抿了抿嘴,一股熟悉的味道涌上心頭,環看四周,除了張文玥還有其身后的翩兒。
唐欣兒起身,張文玥不明白她為何這么緊張,她好似在尋找著什么。
帶著疑問唐欣兒準備出門去看看,但張文玥擔心她剛醒不宜走動,唐欣兒哪會聽勸,但沒走幾步的她就踉蹌倒地,是還沒完全適應初醒的狀態。
“他,是他,他一定在這!”唐欣兒堅定道,她又站了起來,想到那個人既然救了她,血的余味還在,想他就在附近。
張文玥看出她在找人,至于是誰,唐欣兒也沒具體提過,只知道她是因為這個人才進的丹藥坊。
“不對啊!是公子救的她,怎看著她完全不念公子的情啊!”翩兒疑惑道。
這是過于激動,所以唐欣兒只想知道那人是誰,待她冷靜之后,才想到自己昏迷期間對外界一無所知,她應該得問守在她身旁的人。
“可有誰喂過我血?”唐欣兒回過身來,看著張文玥與翩兒。
翩兒什么都不知道,在為唐欣兒妝容時也有發現她嘴角有些殘留的血,但那是誰給的,她沒太在意。
看著張文玥有些頭緒,細想之下,他忽然明白唐欣兒要找的人就是剛才他打趴下的斷塵虹,于是便求證道“你可認識一個叫斷塵虹的人?”
“斷塵虹?”唐欣兒反復思索“難道是他!”
張文玥一頭霧水,仿佛覺得唐欣兒此時焦急要找的人并非斷塵虹,但也看出來她是認識斷塵虹的,而且她此行的目的便是為斷塵虹。
“你現在要找的人與之前你要我救的人可是同一人?”張文玥再想確認。
唐欣兒搖頭,她在斷塵虹那感受不到一絲那人的氣息,所以她很確定。
“那我知道了。”張文玥言道。
“你知他在何處?”唐欣兒問。
張文玥沒弄清她究竟是問誰,便一起答道“你要找的人我不知道是誰,但你要救的斷塵虹他確實在丹藥坊,只是現在不合時宜”。
唐欣兒還未來得及反應自己身在何處,不過看到張文玥,她也不多想,又見張文玥答應得如此爽快,總覺得哪里奇怪。
很快她發現自己的衣著與張文玥湊對,又看房間的布局,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里是哪,我怎么會穿成這樣,還有你!”唐欣兒有些緊張道。
張文玥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倒是身旁的翩兒打趣,她對唐欣兒道“你難道沒看出來嗎,丹藥坊如今大喜之日,便是你二人成親。”
“成親!”唐欣兒驚訝道。
翩兒點頭,而張文玥轉身無地自容,但很快唐欣兒的注意力被轉走,她昏迷的這些天,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更不敢想她如今還在丹藥坊。
看出唐欣兒很想知道發生的一切,他向唐欣兒解釋道“唐姑娘,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樣,包括你看到的我這些,這一切都是我爹的一個局,走到這一步,完全是一個誤會。”
唐欣兒一時難以接受現下狀況,對她來說太突然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張文玥只能讓唐欣兒慢慢接受這一切,畢竟他們來的時候可是小心翼翼驚險萬分,如今看著相安無事倒顯得不真實。
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唐欣兒接受了現在的一切,得知一場誤會后,她也不再緊張,得知坊主與張文玥舊識,救斷塵虹便也不是難事,既然張文玥愿澄清,唐欣兒也沒必要計較。
唐欣兒問張文玥何時離開此地,而張文玥已經有了下一步的去向,想也不會停留太久,但既然要走,張文玥還是想與土堅好好告個別,于是便又多留了些時日。
期間唐欣兒打聽給她喂血之人,藥師們的回答則是要她親自去問坊主,張文玥忽然又意識到,唐欣兒要尋要救的似乎就是同一人,但斷塵虹的處境,只怕是多說無益。
唐欣兒同樣不放心斷塵虹,多次問張文玥他的情況,張文玥也是托人去了解,才知道自己確實下手過重,想著還是等斷塵虹好些再告知唐欣兒,每被問到他時就模棱兩口糊弄過去。
土堅出關時,已經是五日之后了,他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有了一次損耗于他而言反倒是受益,只是脫節了這五日對丹藥坊的管控,不過他早已算好張文玥這五日會替他好好照看,畢竟人情在,他不會置之不理。
丹藥坊這五日的變化就是把原先布置的喜慶模樣恢復為往常,運轉照舊,土堅一番巡視,很滿意丹藥坊現在的情況,但他也意識到張文玥到了他該走的時候。
這一日土堅又擺了一桌,終要離別,但要盡興,大宴上唐欣兒也陪著小酌了幾杯,很快就向前問話坊主。
“請問坊主,我在昏迷時,可否告知所用之血出自何人?”
土堅看了一眼張文玥,心里犯迷糊,通過眼神交流后,他對唐欣兒道“唐姑娘,難道我玥兒沒告訴你!”
“爹,我……”張文玥想要逃避,此要面對顯得難為情。
他是該給唐欣兒一個說法,一杯酒下肚后,張文玥歉聲說道“唐姑娘,是我瞞了你,我有錯,這一杯就當是對你賠罪。”
張文玥繼續道“都是誤會,斷塵虹也許不知道你我婚禮不曾為真,為了你幾乎把整個丹藥坊的人都打了個遍,我看不下去就把他收拾了一番,可能下手重了些,至今還躺著。”
“是該收拾此人,不識抬舉!”土堅暢快道。
“他?”唐欣兒不解,他想要問的是另一個人,不是斷塵虹,于是糾正道“我要問的是另一人!”
“不是同一個人嗎?”張文玥反問道。
“同一人!”唐欣兒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轉而向土堅求證“坊主,那血是斷塵虹的!”
“不然呢!”土堅解釋道“我也是通過密使透露才知道,他是毒神弟子,既身負毒神血脈,他的血便能解百毒,我這的人無用,便出此下策。”
“毒神血脈!”唐欣兒細想著過往,這些信息她從未細琢過,如今裸露得再清晰不過。
“原來他一直都在。”唐欣兒接受了這一事實,她與斷塵虹總有一種道不明的情感,他一直在找的人一直在她身邊,不知道失憶多少次,以至于二人無法相認。
張文玥為向唐欣兒賠罪,于是便請求土堅道“爹,這斷塵虹可否允我們帶走!”
土堅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玥兒啊,斷塵虹的事,你不要管,不該告訴你的事你既已經知道,就速速動身吧!”
“爹!為何不可!”張文玥不解,就一個斷塵虹,橫在他們面前的父子情也不好說?
“坊主,他現在何處,我想去見他!”唐欣兒現在就想好好瞧上一眼斷塵虹。
“見倒是可以,來人,帶唐姑娘去見她要找的人!”土堅聲命令下人道。
土堅發話,便由人帶她去看斷塵虹的情況,張文玥則是無措,他本以為這是提一句嘴的事,不成想土堅的面色堅定,他如今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爹,人是我打的,也讓我好好瞧瞧有什么可以幫到的。”張文玥自責,斷塵虹對唐欣兒很重要,對土堅亦然,只是在土堅看來,張文玥大于斷塵虹,所以他會站在張文玥這一邊,至于斷塵虹,只要不死,上頭的人也怪罪不了。
土堅應允了他,只是可惜了這酒菜,獨留他一人享用,顯得無味。
下人帶著二人來到了關押斷塵虹的密室,有了五日的調養,斷塵虹也漸漸恢復,只是到了什么地步,那些藥師們也不好說。
“有人來看大貴人,開門!”引路人帶他們來到了密室,大門有人負責看守,當他打開門的時候還特意使了個眼色,原來是里面正有一場春光之宴。
“這是何意?”張文玥瞧出異樣,問話道。
“公子有所不知,這大貴人先前好幾次想要逃走,幸得公子出手,他武功盡廢,這才有機會把美人們送進去。”看門的守衛道。
“他似乎與常人不同,所以坊主想要他身上的種。”引路的明示道。
唐欣兒聞言崩潰,門打開的那一瞬,她急忙跑了進去,可密室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是誰把燭滅了!”看門的人忽覺奇怪,他明明在門外聽到女人們大喊的聲音,現在卻是出奇的安靜。
張文玥忽然感到不妙,他聞到了血腥味,而唐欣兒卻走在前面,于是下意識去護唐欣兒,果不其然有人在暗中用利器朝唐欣兒刺去。
等到后面的人反應過來,把燈點亮,看到的是數十名女子躺在血泊,看上去是歷經了一場血戰,張文玥很快制服了兇手,當看到持兇殺人的正是一女子時,眾人都驚訝萬分。
場面極為不堪,原來女人的叫是要命的,此事重大,看門的人第一時間就是想到告知坊主。
唐欣兒被火光照亮的畫面驚悚到,她錯愕地環看,像是在找斷塵虹的尸體,但看上去都是女子裝扮,唯獨不見斷塵虹,唐欣兒便四下再找。
“為什么殺人!”張文玥將兇手摁倒在地,看上去她已經瘋了。
“都該死!”女子張牙舞爪的大喊。
“你難道不怕死嗎!”張文玥威脅著說。
“哈哈哈,我怎么會死,只要他們死,我就能活。”女子狠言道。
“那我現在就殺了你!”張文玥真想一掌拍死她,可他手舉起來時便停了,他還是保留了一絲冷靜。
張文玥只是把她打暈了,然后看著四周慘狀,令人觸目驚心,雖然他也殺過人,但不會像這樣鮮血滿地撒的恐怖畫面,保持平靜后,再看向唐欣兒,她那里像是有什么發現。
在幽暗的小角落里,斷塵虹蜷縮在那一動不動,他全身發抖又小心翼翼著,當唐欣兒發現他時,一把抱住他就是猛地被嚇得站了起來。
“沒事了,我來了!”唐欣兒不停地安慰。
可斷塵虹依舊難以平復,他想要掙脫唐欣兒,此時的他全身赤裸,許是經歷了不堪,對靠近他的人難免反應抗拒。
“這里有我看著,快多叫些人來把這里收拾收拾!”張文玥把引路的人叫走。
密室剩下三人,張文玥心里盤算著,看到唐欣兒如此心疼斷塵虹,他想到那日斷塵虹為了唐欣兒也是不要命,現在已經不用懷疑,二人是真情實意的。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我現在履行我的承諾,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趕緊帶上他離開吧!”張文玥上前道。
唐欣兒頭轉看向他,眼神里充滿感激,但是回過頭再看,斷塵虹卻并沒有那么配合。
受到了驚嚇,斷塵虹想邁開步子都難,這時候唐欣兒才發現,現在的斷塵虹又一次失憶了。
“看著我,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欣兒!”唐欣兒用額頭頂住斷塵虹,是想讓他看清楚自己。
兩眼對視后,斷塵虹才慢慢平靜下來,但他并沒有認出她來,只是莫名感覺到這個人與那些女人不一樣。
“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出了密室,然后往南區最底層走,那里有一道水路,我也不知吉兇,但這是你能帶走他的唯一之路,想好了再走。”張文玥之前勘察過丹藥坊,記憶里他想到了那條水道的可能性,也許那是最能有機會逃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