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和蘇七在靜天宮休養了幾天,身上的傷已經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眼下西巖宮燒沒了,西巖宮另外一人王元下山辦事,又一直還沒回來,兩人暫時也不知該何去何從,只好繼續住在靜天宮。
一日兩人在附近山上玩到臨近晚飯時候才回到靜天宮,到了所住的院子,就見張恪的房門敞開著,走到門口,只見有個身著土黃色鑲紅邊道袍的人,正在屋子正中地板上打坐。
這人身上這道袍是厚德門的服色,兩人頓時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肯定是西巖宮的另外一人王元。
他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果然說道:“二位就是西巖宮新來的張師弟和蘇師弟了吧,我是西巖宮王元。”
張恪和蘇七上前見了禮,各自坐下,王元就先問起了兩人的傷情,以及那日的事情經過。聽兩人說完,王元嘆道:“唉,我西巖宮本就衰微,如今又折損了周師兄,往后……唉……”
張恪道:“王師兄,西巖宮燒了,我們無處可去,是不是得重修一下,我和蘇師弟就等你回來定奪,若要花費,我倒是帶了些錢。”
“這倒不急。”王元搖頭說道:“周師兄遇害、西巖宮被燒的消息,靜天宮已幫我們傳回門中,也不知下一步門里要作何安排,是重建西巖宮,還是干脆裁撤西巖宮,將我們三人安置到他處去。無論如何,最遲到二十二日鶴車來,應該就會有消息了,且等消息來了再說。”
一聽說西巖宮可能會被裁撤,自己能被安置到其他宮觀去,張恪和蘇七都是心里一喜,其他宮觀就算再差,肯定也不會比西巖宮更差了。
王元又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件事情要去做。由此東去約百里就是我大宣和雀國的界山明墟山,山中產一種‘奚哉土’,是我厚德門中師叔伯煉制法器時常用之物,西巖宮衰微至此,卻未被裁撤,就是因為有采收奚哉土的便利。
日前門中傳訊,讓采百斤奚哉土送回。這幾日我下山就是為此做些準備,明日就要出發,順利的話五六日,慢些也不會超過十日就能返回。今日來原是想看看二位師弟傷勢,讓你們安心靜養,不過既然二位師弟傷勢已然無礙,那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一趟?”
張恪和蘇七都一愣,還不及細想,王元又道:“此行事情不難,就是翻山越嶺、采土,辛苦些,原本我一人就行。但這是門中派給西巖宮的差事,辦成了會有些賞賜,誰也不便獨占。此前我和周師兄約好同去,今日回來本就是為了叫他,卻不想一回來就聽聞噩耗。
二位師弟如今也是西巖宮人,我暫時又算是西巖宮主事,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告知你二人。我不勉強你們,你們若同去,將來賞賜平分。你們若不去,那這功勞就算我一人的,屆時二位師弟也莫見怪。”
蘇七道:“我愿和師兄一起去。”說完又扭頭問張恪:“師兄你要不要一起去?”
張恪本來無可無不可,不過既然蘇七要去,自己留在孫祖山也無聊,就當出去玩一趟了,于是答道:“那就同去吧。”
王元道:“如今西巖宮燒沒了,諸多不便,我還有些事,二位師弟就在靜天宮再住一夜,明日一早到西巖宮會和,我們就啟程出發。”
第二日上午,張恪和蘇七跟靜天宮膳房買了些干糧帶著,再次回到西巖宮。見到王元時,他正在擺弄兩個籠子,一個里邊有只渾身粉毛的大老鼠,另一個里是一只花斑貓。貓隔著籠子不停對老鼠齜牙咆哮,撕撓籠子,老鼠蜷縮在另一個籠子角落里瑟瑟發抖。
王元說這都是找奚哉土的幫手,他前幾天下山,主要就是為了尋找這種粉毛鼠。
三人第二日午后就進了明墟山,進山沒多久,來到一處山坡上,王元停下腳步,指指面前說道:“二位師弟,你們看這朵粉色的花。”
他面前幾步的草叢中開著一朵淺粉色的野花,花朵樣子很像牽牛花,只不過牽牛花是開在藤蔓上,而這是一棵一朵的。
王元又道:“這種花叫奚哉花,但凡有奚哉土的地方,地面上就會長奚哉花,而且奚哉土越多的地方,奚哉花開的也就越盛。這地方地下就有奚哉土,只是太少了。咱們此行就是要先找奚哉花,找到一片奚哉花開的茂盛的地方,就可以采土了。”
王元又領著二人在山中找了好幾個地方,奚哉花卻都長得稀疏。王元說奚哉土在厚德門中用途很多,所以通常短則一年、長則兩三年,門中都會讓西巖宮來采一次。
奚哉土被采后,原地又會重新生出來,不過根據各處情況不同,通常都要幾年到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恢復,才夠再采一次。而這幾個地方都是近些年被采過的,都還沒恢復,只能往更遠處去看看。
三人又在山中找了大半日,天色擦黑時候來到一處山坳,周圍到處開滿奚哉花,而且一朵朵都有拳頭大小,顯然這就是一個可以采土的地方了。
王元把那只粉毛鼠從籠子里放出來,老鼠往野花叢中一鉆,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跡,王元也不著急,又將那只花斑貓從籠子里取出,關進了之前關老鼠的籠子。
然后才給張恪、蘇七解釋起來——雖然長著奚哉花的地方,地下都有奚哉土,但大多不純,混雜著其他泥土。每個有奚哉土的地方,都有至少一處“土窩”,奚哉土就是由土窩里生長出來、擴散開的,所以越靠近土窩的地方,奚哉土的純度也就越高。
而這種粉毛鼠是明墟山以東的雀國獨有的一種老鼠,明墟山中也偶爾有一些,最喜歡打洞鉆到地下去啃食奚哉土,而且也是最喜歡鉆到土窩里去啃食。
今夜先讓粉毛鼠去打洞,明日一早放出貓,循著氣味找到粉毛鼠打的洞,然后只要順著鼠洞往下挖,自然就能找到土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