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眾血狼衛在天地之間呼嘯而過,煞氣崢嶸。
整個長安城內的百姓都是不敢有絲毫的阻擋,紛紛避讓到左右,面色忌憚。
這時候,坐在血狼騎上的衛昭,更是紫紋袍獵獵,黑發張揚。
而那一雙眸子里,有著掩飾不住的凌冽閃耀。
回宮,便代表著一切將開始。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衛公公,曹總管聽聞您回來,正在金玉殿候著。”
在這般呼嘯奔騰中,不過半日時間,衛昭已經是回到了御馬監司衙。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休息,便見到了金玉殿派過來的傳喚太監。
“咱家知道了。”
衛昭翻身從血狼騎上掠下,淡淡的掃了小太監一眼,哼道,
“這就過去。”
“小的告退,還請衛公公速度些,別讓曹總管久等。”
傳喚太監也是曹云海身邊的紅人,自然知道最近這些日子,曹總管和李連亭對血狼營的分化之事,也看的出來,衛昭已經不得曹總管之心。
所以這言談舉止中,沒有絲毫的恭敬,隨意的囑咐一句,便是轉身退走。
“哼,狗仗人勢的東西,很快,咱家便會讓你們知道,誰才是這內廷里真正的主人。”
衛昭冷冷的瞥了一眼小太監的背影,在眾多血狼衛的拱衛下,進了大殿。
一路風塵仆仆而回,他身上的紫紋服已經是灰塵滿滿。
雖然打定了主意要和曹云海撕破臉皮,但如今,為了減少后者的接戒心,目前還得表現出應有的恭順態度。
所以,這衣服必須得換身新的,還得把裝束整理好。
大概半刻鐘,一切準備就緒。
衛昭對著銅鏡里的那張森冷面龐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待眼神兒,臉色都徹底恢復平靜以后,這才是走了出來。
“雨化田,隨咱家去見曹總管。”
衛昭冷冷的掃過司衙大殿,視線最終落在了正前方。
“是。”
一身銀色鎧甲的雨化田,疾步而出,跟在了衛昭身后。
御馬監府衙距離金玉殿并不是很遠,不過片刻,衛昭已經是來到大門前。
金碧輝煌,氣勢恢宏,依舊如以往那般威勢深重。
門口的兩個太監,似乎也對自己多了幾分輕蔑,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就連這迎接的姿態,都倨傲了不少。
“衛公公得稍等些,小的去通報。”
“勞煩。”
衛昭嘴角兒上帶著笑意,小聲說道。
姿態做的很低。
不像以往那般速度,足足在這門口等候了半刻鐘的時間,金玉殿內,通報的小太監,才終于是姍姍歸來。
“衛公公,您里面請。”
“多謝。”
衛昭面無表情,好似古井無波,帶著雨化田走了進去。
步入大殿,光線比往日里更加昏暗了一些,氣氛也是有些低沉。
曹云海一身紫金蟒龍袍,端坐在那首位之上,李連亭青紫紋服,坐在這主位側面的偏位,兩人正互相交談著,甚至都沒有正眼看衛昭。
“奴才,見過曹總管。”
“見過……李公公。”
衛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恭敬的跪在了大殿中央,深深磕頭。
“哦。”
曹云海二人這才是停下了說笑,他扭過頭,淡淡的掃了衛昭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
“回來了啊?”
“聽說你在宮外辦的還不錯,白蓮教主以及那兩個護法,都被你殺了,就連白蓮余孽,也鏟除了十之八九,不錯啊。”
“沒讓咱家失望。”
“奴才不敢居功,都是曹總管教導的好。”
衛昭沒有聽到對方說起身,只好依舊跪著,低聲說道。
若是尋常人,或許會因此而有些芥蒂,或者不滿,但衛昭早就將曹云海當作了死人。
這時候,面色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的異樣。
反而是更加謙卑了一些。
降低對方的警惕。
“你這小子,還是那么會說話啊。”
曹云海聽著衛昭之言,再看著后者這謙卑的態度,臉上笑意更濃。
甚至連那些額頭上的皺紋都舒緩了不少。
“不過,你到底是有些功勞的,咱家不會虧待了你。”
曹云海笑了笑,又是繼續道,
“過幾日,等咱家和陛下商議好了,便給你正式的賞賜。”
“不過現在,咱家有件事想先和你知會一聲,聽聽你的意見。”
“奴才聽著。”
衛昭頭依舊是低著,好像不敢抬起來一般。
“是這樣啊……”
曹云海輕輕的端起來茶杯,在嘴邊兒抿了一口,笑著道,
“關于血狼營的事情。”
“你不在宮里的這些日子呢,咱家分別將血狼營交給了雨化田和汪直兩個人管理,咱家看在眼里,這汪直倒真的不錯。”
“便自作主張,讓他做了副大統領,掌管了七八個血狼衛。”
“咱家還想著,日后也就這么辦了,也正好看看雨化田和汪直各自的本事,誰要是做的好,就讓誰做真正的大統領……對血狼營也是好事。”
“不過,總歸你才是御馬監的掌印,別因為這事,心里怨憤咱家啊。”
“奴才不敢。”
聽聞此言,衛昭這身子裝著僵硬了一下,然后聲音也變的低沉了一些,似乎是極力壓制著怒氣,磕頭道,
“曹總管是大總管,奴才只是曹總管的一條狗,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哦?”
曹云海聽聞衛昭這話,忍不住有些眉開眼笑。
他看的出來,衛昭現在應該已經是氣憤到了極點,但是,卻又不敢說什么。
或許,這衛昭也看明白了,內廷里,曹云海才是真正的主宰。
這家伙,已經放棄和自己作對了吧?
“什么狗不狗的,你言重了啊,起來吧。”
又是抿了一口茶水,曹云海揮了揮手,笑著道。
“奴才謝曹總管。”
衛昭站了起來,不過依舊是低著頭,沒敢抬頭。
而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恭敬的不行,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正好李連亭也在,咱家一并跟你說了吧。”
大殿里安靜了稍許,曹云海將茶杯放在了幾案上,看了一眼下方的李連亭,然后繼續道,
“你御馬監的育養廄,咱家覺的人手不太夠,從司禮監調了一位秉筆過去,替你管理了。”
“希望你也不要介意啊……”
“這……”
衛昭這時候抬起了頭,臉色更加難看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冷笑的李連亭,皺枚道,
“奴才不敢有意見,但是,擔心李公公那邊兒,別因此缺了人手。”
“畢竟,一位秉筆……”
“這不勞煩衛公公擔心了。”
李連亭笑了笑,很是不客氣的打斷了衛昭的話,解釋道,
“咱家手底下能辦事的人倒是不少,新的秉筆,已經找到了,你也認得,就是上次被你揣了一腳的魏忠賢。”
“你……”
衛昭眉頭皺的更加厲害,甚至連手都微微抖動了一下。
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但是,還不敢說什么的樣子。
這模樣兒看在李連亭和曹云海眼中,他們二人對視一眼,這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怎么,你難道不滿咱家的安排?”
冷笑過后,曹云海臉色陰沉了一些,語氣森冷的說道。
頗有威脅意味。
“奴才……不敢!”
衛昭裝出強壓著怒氣的樣子,謙卑的跪在了地上,沉聲道,
“奴才說過,就是曹總管的一條狗,您怎么吩咐,奴才,就怎么辦。”
“很好,希望你記著自己說過的話,別讓咱家失望。”
曹云海很滿意現在這般,將衛昭壓制的無可奈何的樣子,得意的笑了笑,道,
“沒什么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明日,便準備將血狼營和育養廄的事情,安排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衛昭深吸一口氣,起身,有些狼狽失落的退出了金玉大殿。
而他還沒有走多遠,便是聽到身后傳來了張狂不屑,而且根本不加掩飾的冷笑聲,
“自己說自己是一條狗?哈哈,這衛昭,倒是識相。”
“哼!”
衛昭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眼瞳里閃過格外掩飾不住的猙獰,自言自語道,
“笑吧,盡情的笑吧。”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我衛昭,才不是你們這種廢物能拿捏的……”
“等著!”
袖袍揮動,這道瘦削的身影,跨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