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躲不掉!
夏承言一咬牙,既然二哥執意要見自己,躲得了這一次也躲不了一輩子,不如大大方方就見了。而此時的霄筱也展現出了和他最有夫妻相的一面,隨著門外的腳步由遠至近,兩人從冰冷的諷刺,瞬間變得笑面如花,一同迎了上去。
“兒臣見過淑貴妃……”
兩人一起微笑的穩穩鞠躬。
“二哥,您怎么也在?臣弟見過二哥。”
“臣妹見過二哥。”
兩人剛抬起頭,見到夏承澤站在淑妃身旁,便又低下頭去鞠了一躬。
“承言,你到我這兒來還客氣什么啊?”
說話的是溫柔淡雅的淑貴妃。
“就是,四弟你來我母親這里就隨意點兒,咱倆可是兄弟啊,不需要在外面的虛禮。”
夏承澤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高亢,看起來心情不錯。
“正因為是兄弟,我這個當弟弟的看到哥哥,行個禮不也是正該的嗎?這說明我把二哥和淑妃娘娘放在心里了啊。”
夏承言也厚著臉皮鬼扯起來。
“這孩子成了親,倒是比之前會說話多了。”
淑貴妃笑著揮揮手,四人便一同落座。看來是實現安排好的,正廳內茶葉、點心、水果、熏香都是齊備的,不需要奴才再進來服侍伺候,這位二哥必然有話要說。
“這位就是我們夏家的媳婦兒,霄國的霄筱公主吧?可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啊,倒是便宜了承言這小子。”
淑貴妃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溫溫柔柔的,倒是和二哥一代儒將的形象有些相配,果然是子承母。
“淑妃娘娘您客氣了,兒臣已經不是霄國的公主了,而是相公的妻子,夏國的媳婦兒。”
霄筱始終面帶淡淡微笑,說話間還端起一杯茶來,恭敬的頷首將茶雙手遞出:
“淑妃娘娘請喝茶。”
“真懂事,看賞!”
淑貴妃微笑著接過茶來,小小的抿了一口。門外的太監聽了主子叫,趕忙快步小跑進來,雙手捧著一個半打開的盒子,盒子里面兒裝的則是一件色澤通透的翡翠鐲子,也是相當名貴。
“給你們的賞啊,已經讓奴才直接送到你們宮里去了。這只鐲子是我家兄長在雪山盟的服役期滿了,回夏國的路上從北涼帶的,材料是很名貴稀有的青玉翡翠,你這位妻子說話真是好聽,我瞧著喜歡便賞了。”
淑貴妃的父親在邊疆帶兵,也是夏國著名的軍事門閥之一,顧二皇子夏承澤才早早有機會去邊疆領兵歷練。
“那就謝謝淑妃娘娘了,我瞧著您也很親切呢。”
說罷霄筱趕忙帶著笑接過桌子,不由分說的立刻將它帶在手腕上,左瞧右瞧的不甚歡喜,好似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寶物似的。
“夫人!”
夏承言牽起霄筱那只帶著鐲子的手,細細端詳了半晌,才笑道:
“淑妃娘娘送的鐲子帶上確實好看,不過我夫人不去拿個奧斯卡也真的可惜了……”
“奧……奧斯卡……是什么?”
淑貴妃面露疑惑,就連夏承澤和霄筱也沒有聽懂,紛紛好奇的看過來。
“就是……就是形容端莊、美麗的意思。”
夏承言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圈,自己一時沒忍住,口嗨了一句,解釋起來倒也麻煩。
“我倒是沒聽見過這種說法,是你們靈州的家鄉話?”
淑貴妃微微皺了一下眉,小聲嘀咕道:
“當年我也沒聽過寧貴妃說過這些呀,況且你這孩子從小就在皇宮長大,都沒怎么回過靈州啊?”
瞧著這位淑妃娘娘憨憨傻傻的樣子,夏承言心中不禁有些汗顏,二皇子能在朝中和太子分庭抗禮,自然是有些城府和手段的,可他這老媽怎么有點兒……?
霄筱見氣氛有些尷尬,又趕忙笑著將話題接了回來:
“淑妃娘娘您別理我相公,他就是這樣,私下里和我開玩笑也是瘋瘋傻傻的,他能說這些聽不懂的話,說明沒把您當外人兒。”
兩人女人一陣嬌笑,此時的夏承言倒是真的有些佩服自己的妻子了,美麗大方身材好,說話做事端莊得體,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只可惜……
“咳……咳咳……”
也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有些晚上著涼,竟是有些不舒服的咳嗽起來。在幾人關切的目光中,淑貴妃突然臉色微變,悄悄嘆了口氣,隨即馬上拉起霄筱的小手,輕聲道:
“本宮看你甚是喜歡,不如陪我去院兒里賞賞花?今年剛讓內務府買的樹苗,春天才種下的桂花樹已經開花了。”
房內四人都是人精,這樣明顯的安排不過是二皇子有些秘辛想和夏承言談。幾人互相不動聲色的互瞄一眼后,霄筱也是笑著站起身來,喜道:
“那我就陪著淑妃娘娘去院兒里逛逛。”
說罷還不忘回頭嬌羞的看了夏承言一眼,柔聲道:
“相公,我陪淑妃娘娘賞花去。”
這一眼的溫柔大家都感受得到,可其中包含的苦澀和心酸卻只有夏承言自己心里明白。
待淑貴妃和霄筱挽著手出了正廳,夏承澤臉上的笑容少了三分,但心情看起來仍不算太壞。
“四弟,不是二哥怨你,只是昨日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想起自己去爭這個秋闈主官了?”
夏承言其實早在離開太后寢宮之時,便一直在思考該以什么樣的理由去面這個往日交好的二哥,若是平日的情分突然沒了,倒顯得突兀,況且兩人似乎之前就有約定,總不能沒討好的了太子,又得罪了二皇子,那這場穿越大戲只怕要早早結局了。
“二哥,此事有些蹊蹺,我才臨時改的主意……”
說完夏承言還假意往門口看了一眼,直到二皇說確定的告訴他,不可能有人偷聽,他早就做好了安排要在這里和他密探,他才假裝放下防備,小聲道:
“我覺得我這個夫人,有些奇怪……但一切只是推測,況且畢竟我們是夫妻一體,沒有證據的話只怕會牽連到我……”
“哦?還有此事?”
短短兩句,二皇子便從自己四弟的嘴里聽出了玄機,敵國遠嫁的和親公主有秘密?若真是如此,背后的陰謀該有多可怕,若能一舉搗破其詭計,只怕是件曠世奇功。
夏承言的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既然霄筱公主不肯把她的計劃告知自己,出于前世的敏銳和喜歡掌握主動的性格,他自然也要保證若出事不牽連到自己,況且霄國賴以威脅掌控夏承言的所謂消息交換,對于換了一個靈魂的自己并不再是把柄和誘惑了。
“昨日我們大婚之后,自然便是入洞房了。可我們夫妻結合之后,她竟然溫柔的找我聊起了政事,她希望我能在夏國建立自己的基業,不一定要爭奪皇位,但有一定的勢力和人脈后至少能保證在皇家之中站穩腳跟。”
夏承言瞇著眼睛,在這位二哥吃驚的表情中繼續道:
“本來她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只不過我倆剛剛認識不到一日,縱然她再不喜歡紈绔子弟,是不是也太早了些?況且昨日晚宴之上,大哥與我們二人敬酒之時,我發現他們之間的眼神有古怪,似乎早有勾結!”
敵國公主,竟會與太子有所勾結。這樣驚天的消息無論真假,都夠夏承澤慢慢消化的了,況且這世上的事兒,大家相信的就是真的,大家都不信的就是假的。
“你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夏承澤冷靜的追問道,其實這件事他并不太信,但他知道只要能對太子不利,他信不信也無所謂,只要有人信便好。
“二哥,說句冒昧的話,我這位夫人的姿色你該心里有數吧?”
夏承言問。
“說是風姿卓絕,天下無雙也不為過。”
單論起這女人的姿色,夏承澤自己都打心里羨慕這個二弟,便老實答道。
“剛才你已經知道,我夫人霄筱有勸過要我建立自己的功名,夜宴的時候,太子殿下也暗示過我,男人要有自己的功名才能守住女人的芳心,在皇室大家族里,誰都不喜歡驕奢淫逸的廢物皇子。”
夏承言頓了頓,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怕隔墻有耳,而夏承澤早已不在乎這些細節,聽得越來越認真。
“晚宴上當父皇提出讓我推薦秋闈主官之時,我夫人便在旁一直暗示我自己爭取。就是那個驚艷了文武百官的密封線科舉的法子,還是夫人幫我想的。”
其實早在夏承言提出這個妙法的時候,夏承澤心中就有些懷疑,四弟雖然聰慧,但一向不喜歡在政事上費功夫,十多年來懶散慣了,這一下子提出這么個妙法,確實反常。
見到這位二哥雖然連連點頭,但眼神之中的懷疑之色更濃,夏承言心中冷笑著又下了一劑猛料:
“方才去拜見太后的時候,皇后娘娘拉著我夫人的手說敲她歡喜,她們倆人還去太后的花園里逛了一圈,只留下我一人陪著太后。”
“四弟,你與太后她老人家……”
夏承澤沒有把話說完,但他卻深知太后和皇后娘娘自小便不喜歡四弟,似乎是因為他母親寧貴妃的事兒,宮內眾人皆知。況且自己與四弟走得頗近,皇后娘娘如此老謀深算的一個人又怎會一眼喜歡上四弟的夫人,還拉著去逛花園?看來其中卻有蹊蹺,只是這也有些太明顯了吧?
“二哥,這一切都只是我個人的推論,雖說好不容易才能娶到這么美麗的妻子,但我可不想因為她惹禍上身,況且她身份敏感,沒有實證的話輕易動她容易招致兩國的矛盾,所以我才把這些告訴二哥,希望您能幫我偷偷調查一下。”
一向謹慎的二皇子雖然還沒相信此事,但也知道要先穩住局勢,無論真相是什么樣的,這件事必然有很大的操作空間。而夏承言又故作心煩意亂的樣子,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二哥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這次秋闈你就順勢而為,看看他們是否還有進一步的動向,我會暗中幫你看著他們,若真是有什么對你不利的,保證你能及時抽身。”
兩兄弟心中各懷鬼胎,卻一拍即合,紛紛以茶當酒,又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