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人性起閱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這句話知道的人多的沒邊了。
字面上的意思,大家都能讀懂話中的含義。
不就是范指貴人,平民,文人,武將等等不同的職業(yè)人群組建起來的圈子,謂之人以類聚。
物以群分,諸如松林成片,林中鮮有其他的林木。
自然如是,同樣同性的物品自是歸類,具有共存,共同的特性了。
但知道歸知道,人一旦融入職業(yè)圈子,也許就忘了這句話的反面意境。
畢竟融入集體職業(yè)圈子里,就被同化了。
那么所作所為,皆是圍繞著這個圈子里的特性共生了。
令人共生,謀生,實現(xiàn)理想的圈子,自是要全力以赴,榮辱與共,不達目標不罷休了。
這才是常態(tài),自然生存鏈的特性,共性。
然而,很少有人把思想脫離現(xiàn)實圈子,以平常心看待世間百態(tài),去開闊自己的視野思維,升華心靈,心境。
暢享上帝視角看淡世間風云,做理性的知者。
知者不為錢財動心,不為權利左右思維,不會輕易動怒,只會理性的去處理,善待身邊的事物。
說白了活得通透,樂享生活。
這種人多半經歷大是大非,以及歲月的洗禮,沖擊到自己的心靈得以脫變,看淡風云。
哪怕是賈母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幾代人打拼的榮辱貴賤更迭,以及歲月的洗禮,依舊沉浸在這個權貴圈子里,攬權,攬財。
總想著獨攬大權,引領賈府子弟重現(xiàn)當年國公爺?shù)男埏L,爵位,也好含笑九泉,有面子去見賈氏國公爺了!
可眼下,賈母聽了琿哥兒的一席話,感觸頗多,甚至于有種自慚形穢的質感。
一個十歲小兒暢談人性,脾性與秉性的養(yǎng)成。
聽在一般人耳中,那就是一個笑話。
似懂非懂,不過爾爾。
但這種言論聽在賈母耳中,結合她幾十年的見識與經歷,冥冥中悟了。
不說賈母悟透了什么?
單說賈母通過琿哥兒的一席話感慨到淚目,點頭滾落下兩行清淚,伸出顫抖著滿手密布著皺紋的手掌,撫摸在琿哥兒亂糟糟的烏發(fā)上,顫聲說道:“琿哥兒是極好的,說的不錯!
這件事確實太巧合了。
無論是琿哥兒進入伙房,籟管家就帶人尾隨跟進伙房,一通亂打,糟踐菜肴湯羹。
還是你們老爺賈赦,以及老身聯(lián)袂銜接而來。
雖然我們也是分先后抵達伙房院落里的,但也是前腳尖接后腳跟的事情,湊一起了。
巧合得就像是有人算計好的。
籟管家,你說琿哥兒說的是不是?”
她的這句話說的比較隱晦,隱藏了自身的感悟。
以及隱沒了心神上的憤怒。
只因琿哥兒說下人欺凌嫡子主子,討回自己被其他主子大罵,支配的不服,報復,尋求心理平衡。
這是她無法容忍的事情。
奴才就是奴才,欺凌到主人頭上,以下犯上,罪當凌遲處死。
何況欺凌嫡子尋求心理平衡的扭曲心性,要不得。
留著只會養(yǎng)成禍胎,后患無窮。
這種事情,籟管家自是心知肚明,沒來由的嚇了一哆嗦,磕頭說道:“老太太明鑒啊。
我也是聽了賴三來報,說琿哥兒縱火鬧事。
我一著急就帶著人來了,哪里知道后面的事情???”
一句話撇清關系,出賣別人求自保了。
果然是見風使舵的小人伎倆。
賈琿不待老太太說話,任憑老太太撫摸著自己后腦勺上的烏發(fā),依舊袖手縮著脖子取暖,但雙目一凌鎖定在磕頭如栽蔥的籟管家身上,不屑的說道:“是么?
那我問你,你帶人闖入伙房,可曾問罪于我?
想好了再說,別傻著替人消災,最后不落好。”
這件事情,焦大不僅看見了,而且聽得真真的。
誰敢亂說,就得掂量掂量了。
籟管家嚇出了一身冷汗,揚起布滿積雪的圓臉,顧不得擦去遮眼的積雪,喘出一片白氣說道:“琿哥兒,您想讓我怎么說?”
他這話乍一聽就令人發(fā)懵,不知所謂。
什么叫您想讓我怎么說?
整得好像自己被逼的沒辦法,屈打成招似的。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亦是讓人誤解,兩人是一伙的。
最終逼得沒退路,自曝出來,魚死網破了。
反擊之語,死豬不怕開水燙,就不按照你的套路走,怎么的,咬我???
哪怕是賈母也是聽得一愣,怒氣漸盛。
當我眼瞎,耳聾???
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你們這些小人折磨琿哥兒,此刻還來這一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賈琿的反應亮了,笑得合不攏嘴,讓賈母安心了不少,遂轉向籟管家說道:“照我說吧,這事簡單。
想當年,我三歲半的時候,眼見母親生病,不能替人縫制衣物換取口糧,每頓喝碗里只有三粒米的那種稀飯。
其實就是水,還不管飽,差點就餓死了。
餓急眼了,為了活下去,為了不讓母親難過,我就去學砍柴。
你知道嗎,我砍柴可有范了。
引來一大群人圍觀,取笑,譏諷,辱罵不斷。
可我就是頂著這份羞辱,化作動力,支配著僵硬的身體揚起斧子砍柴。
這一套動作對于別人來說,那是行云流水,三兩秒砍一斧子,沒難度。
可我呢?
十秒,需要整整十秒揚起斧子。
再發(fā)十秒鐘凝聚體力,對準木材砍下去。
前后要發(fā)二十多秒的時間,才能完成一次砍柴動作。
而就是這套動作,時間,我持續(xù)了七年之久。
用它砍柴換來米糧活命,贏得了母親一個個笑臉,苦中作樂。
你說我這是認命,還是濺呢?
人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按照你們口中的話說,還不如死了痛快,對吧?
你覺得這么簡單的問題我想不到么?”
“嗚嗚”
蓮溪聽得悲從心起,一手捂嘴哭泣,一手攙扶著激動的老太太。
賈母即悲切又憤怒的不能自抑,搖晃著站在屋檐下,抖落一串串淚珠,把琿哥兒攬在懷里撫摸著,心疼,發(fā)堵,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
而籟管家早已聽傻了,懵了,他在說什么啊?
訴苦博同情???
那有個鳥用?
不過整得老太太掉眼淚,看來今日之事沒完了是吧?
籟管家心有所想,頓時一咬牙,站起身來瞪著賈琿說道:“琿哥兒,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博同情。
府里給你們母親的日常用度,皆有賬冊記錄。
豈非你一面之詞就可以改變的嗎?”
“喲,你怎么跳起來了?
不會是狗急跳墻吧?
要知道你是榮國府的大管家,多有面???
在老太太進入院落,加上焦大仗義執(zhí)言下,你不是做賊心虛的跪下了么?
期間,你一再改口對我的稱呼。
由你,他,到琿哥兒的轉變,所為何來?
莫不是你心虛了?
要不咱們現(xiàn)在就到你屋里去查一查賬本,說不定可以搜出某些人收買你的金銀珠寶。
你說呢?”
賈琿眼見他急眼的跳起來反擊,靠在老太太懷里,笑顏不改的刺激了他一句。
細節(jié)決定成敗。
這句話很有道理。
一句話,一下子道出了籟管家的心里變化,引發(fā)出的行為舉止,迥然不同。
賈母早就聽出來了,只是想考一考琿哥兒的才智。
沒成想琿哥兒全看在眼里,還設計籟管家入套,逼其狗急跳墻。
當然,賈母也是顧及自己與籟嬤嬤之間情義,沒打算嚴辦籟管家,有心蒙混過去。
沒成想籟管家不識趣,硬撐不說還想整死琿哥兒,死不松口。
且聽不出琿哥兒苦中作樂,無依無靠,根本沒有能力與威信支配他人做什么。
這就否決了籟管家反咬琿哥兒,混為一談過關的無賴計策。
這讓賈母對籟管家的為人與心性失望透頂,當即呵斥:“你還不從實招來,莫非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老太太,我冤枉啊,事實是琿哥兒跳到案板上亂砸一通啊……”
“我作證,親眼看見這個孽障砸碎了伙房案板上的菜肴湯羹,母親可不要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