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見了慕秋言的郁郁寡歡,紫潯有些擔心,絞盡腦汁想說些能讓她開心一點的話題。
“這些日子明涿藍也活過來了,現在正在睡覺,我帶你去看她。”
蘇淮也覺得應該讓慕秋言放松一下,于是朝他們擺手:“去吧去吧,這兒有我們呢。”
慕秋言點頭,紫潯拉著她去了一個一棵橘子樹下,慕秋言抬眼望去,看見雪白的毛球趴在樹上,像一團棉花似的,可愛得緊。
紫潯扯著嗓子大喊:“明涿藍,別睡了,你快看看是誰來看你了。”
這一嗓門下來,方圓幾里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明涿藍睜開眼睛,大尾巴掩著嘴打了一個呵欠,然后翻身落下來,搖身一變,就成了個頂漂亮的姑娘。
慕秋言心中忐忑,生怕明涿藍怪罪她,可明涿藍沒有,她展開雙臂給了慕秋言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救了我。”
慕秋言仍然難以釋懷:“我把你害得這么慘,你不怪我嗎?”
明涿藍嘆了口氣:“做壞事的又不是你,是越祁那個偽君子,我又不是什么胡攪蠻纏的姑娘,別說什么怪不怪的,再說,我聽紫潯說了,你可是砍了越祁的一條胳膊給我出氣呢。”
要說是不感動那都是假的,平復心情后,慕秋言堅定的寫:“我以后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委屈。”
明涿藍忍不住發笑:“好好好,上一個這么說的是我大哥,既然你也要保護我,而且聽說你對你的妹妹很好,那我以后就喊你一聲姐姐吧?”
沉默良久,慕秋言才點頭。
那一天看到明涿藍倒在石臺上的時候,其實慕秋言想到了那么一個女孩,她干凈漂亮,心思玲瓏剔透,整天跟在她后面“哥哥哥哥”的叫,可她死了,因為慕秋言的軟弱和漠視,女孩一尸兩命。
她這一生虧欠的人越來越多了,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她的過錯付出血的代價,說不定以后還會更多,一筆筆血債累積下來,是她這輩子都還不完的。
慕秋言緊緊抱著明涿藍,好像這樣,心就不會覺得痛。
黃泉路是她打開的,她會負責再把黃泉路堵住。
那些因為她的過錯死去的人,她會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們報仇,討回公道。
所以,越祁必須死。
慕秋言松開明涿藍,這時候她的眼睛里已經布滿了血絲,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慕秋言的精神有些不對。
包括紫潯在內,沒有人會知道慕秋言此時所承受的壓力有多重,他們甚至什么做不了,畢竟心病難醫,所有人只希望慕秋言千萬不要再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之前明涿藍醒后已經和他們吐露越祁現在用的是慕秋言的殼子,知道這件事后他們都被嚇到了,誰也想不到慕秋言竟然砍掉了作為術士最重要的手臂,而且還是她最慣用的右手,這簡直是只有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后來他們討論了一下,慕秋言醒后就派人把她看住,天樞城的事情也暫時不需要她參與,先讓她把自己心情緩緩再說。
慕秋言寫:“我要殺了越祁。”
紫潯試圖勸導她:“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要亂來,好嗎?”
慕秋言有些抓狂:“我得殺了他,不親手殺了他我這輩子都好不了……”
這樣魔怔了一樣的慕秋言是他們從沒見過的。
明涿藍也勸她不要亂來:“對啊,你現在傷還沒好,就這樣去刺殺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誰來保護我?你先把事情放放吧!”
慕秋言也想冷靜,可她就是冷靜不下來,她現在一閉眼就是尸山血海的場景,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快要走火入魔。
慕秋言本來前一陣就被喂過一念紅,之前還能憑借堅韌的意志抵擋一下,可對于此時她潰不成軍的狀態來說,一念紅滲透的可以說非常快了。
眼見著慕秋言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紫潯無法,只能出手打暈了慕秋言。
明涿藍的臉色很凝重:“一念紅開始起作用了,得把她暫時關起來,不然會出事的。”
紫潯搖頭:“我信她,慕秋言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變成像她父親一樣的瘋子。”
明涿藍也是沒辦法了,只能在心里罵給慕秋言喂一念紅的那個人,還有越祁那個該死的千面人。
紫潯這一趟去的速度太快,回來的時候慕秋言又是昏厥的狀態,眾人也能猜出是什么一回事。
蘇淮扶額:“好好一個人,平白撞見了這么多糟心事,難怪會瘋,只可惜咱們少了一員大將,唉。”
越蘊青還是惦念著共事半年的情誼,巴巴的問越湛銀:“她這個樣子你真的沒辦法嗎?”
越湛銀搖頭:“皇兄說笑了,湛銀又不是什么大夫,四少爺眼下這樣子誰看了都會說聲心痛,可非要說有什么辦法,湛銀還真的沒有。”
蘇淮撇嘴:“既然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咱們剛剛不是在說該怎么打進去嗎?這不是有個現成的法子,咱們隨便找個人把慕秋言一綁去越祁那邊投誠,這樣不就可以打入內部了?”
越蘊青看越湛銀:“如果你是越祁,你會怎么處理?”
越湛銀微笑:“在城墻上放箭,把這兩個人射成篩子扔進護城河喂魚,總之不會放進來,舍涼這樣博學,難道就沒聽說過張道賣獅的故事。”
張道賣獅,大概講了一個復仇的故事,一個窮小子被鄉紳搶了媳婦,從此懷恨在心,于是從外商手中偷來一只雄獅,然后終日在鄉紳門前舞獅,終于有一天,鄉紳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心,把窮小子和獅子帶進了府里,那窮小子在褲腰帶上別了一把匕首進了鄉紳家,然后在夜里鄉紳設宴的時候和獅子一起大開殺戒。
蘇淮沉默,然后苦笑著說:“公主總能讓草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