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搖殺不住地吐槽。
“本君尚不曾隱匿氣息,只是堂堂正正地等在那里,你們竟然花了將近一天才尋到本君,若是有人故意隱匿氣息藏身在這清虛境中,心懷惡事,你們可能發覺遏制?怕是不能!看著你們一個個忙忙碌碌,手腳不挨地的模樣,還以為你們的工作是有多么繁重復雜,實際上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彈指一揮便可解決的問題,非要花上一兩日時間去分析理解。”
“怎么?不花這么多時間,就反應不出這事情有多么艱難,你們解決問題花費了多少心力?”
“與其在這種事情上糾結,不如用在正地兒上,你們在如此做的時候,可曾想過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你們多猶豫的一秒,可能就為我冥界增添了幾十萬的負擔!”
“我冥界做事以快準狠而著稱,找到毒瘤,快刀切除,還你一具健康的身體。你看看你們這兒,活像是人間百歲的老人,顫顫巍巍,動作緩慢,一句話要花上一刻鐘才能講清楚,再從上面一步步傳到下面,看起來是全了你們的鄭重,實際上呢?是沒將人命放在眼里!怎不明白鄴臣卿怎么愿意在這兒待這么久!若他向往的陽光就是這般模樣,本君寧愿他墮入冥界,本君可以給他一個他想要的陽光。”
搖殺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山徑只陪著笑,一句話也不說。今日確實是他的不是,沒有在第一時間考慮清楚搖殺的去向,浪費了太多時間。但神界有神界的規矩,任何事情都必須要按照條理步驟一步步去完成,不可僭越!
就比如妖界出了問題,身處妖界的監察會上書到鶴書堂,鶴書堂的臣下議過之后再交到清峭手里,清峭來決斷這件事要如何處置,是否有必要呈遞神主,是否要在朝會上議論。所以,事情處置起來,極其緩慢,效率低下。
“聽清峭上神說,冥主已經查處樹色的魂魄尚存于六界,今日前往善綠宮,是否有所發現?”山徑激靈地換了一個話題,不去理會搖殺的質問。
“他倒是什么都同你講。”搖殺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山徑,有些不滿,清峭對他從來不曾敞開心扉,他若想知道什么事,還要從各方口中探聽才能了解,往日不覺得,今日與這山徑一經對比,委實覺得憋屈。
山徑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抿了抿嘴角,“神主命慎刑司與鶴書堂共同調查酆都慘案的真相,小神自然要多與清峭上神商議。”
“喂,你跟我說說,為何他飛升神界之后,名為清峭?如此薄涼。”搖殺突然無厘頭地抓住山徑的手腕,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在清峭剛飛升的那些年,他曾派人在神界之中尋找名為鄴臣卿的神官,找了萬年也不曾尋到他的蹤跡,直到有一次神界又為仙娥因犯天規被罰下界,途徑輪回臺。彼時他無心政事,日日在夢君的茶室蹭吃蹭喝,出于禮貌,兼任茶室跑堂。
那仙娥緊緊地護著一卷畫軸,無論如何也不肯松手,他很是好奇,因聽聞她是情之一字的罪過,那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能讓她甘犯天規呢?他跟夢君設計從仙娥手中得到了那卷畫軸,展開一看,卻是一個與鄴臣卿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詢問之后才知那是早些年新晉升的上神,名為清峭,是個薄情寡欲的神仙。
之后他派人去打聽這個清峭上神,多方驗證之下,確定清峭就是鄴臣卿。
“小神至今還記得上神當日從舍生臺登上清虛境的情景,他一身白衣,滿身血污,蓬頭垢面,唯獨那一雙眼睛,平靜無波,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山徑倒是上道兒,耐心地向搖殺解釋,“換了衣裳,覲見神主,神主說他就像是清寒料峭里的一枝寒梅,便為他賜名清峭。他很喜歡這個名號。”
“清峭極其好強,任何事情都不想麻煩別人,也是這些年,他跟我走動多了,關系親近了些,才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來找我商量兩句。”山徑偷看了一眼搖殺的神色,“其實,我覺得,與其說他是好強,不如說他有些自卑。”
“自卑?”搖殺對山徑的這一評價有些好奇,他從不覺得鄴臣卿有什么需要自卑的,他一直就是最好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