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還不止一個,是兩個,正對著自己的,是胡小花,而背對著自己坐著的,看背影是陳大山。和他們坐在一起的,是一個老者,三人正喝著茶,不知道說些什么。
對了,胡小花給陳大山說的媳婦,就是這家皮貨店的。這看來是真的成了,否則陳大山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他搖了搖頭,將窗縫關小一些,有雨絲順著風吹了過來。轉身回到桌邊,烤著碳爐,慢慢的吃著,等著,半個時辰后,終于等來了敲門聲。
“進來!”
門推開,是那伙計,身后站著高途,“爺,這位爺說是找您的?!?p> 陳啟點了點頭,“伙計,再上壺熱茶?!?p> “好咧!”伙計并沒有進門,而是把高途給讓了進來,帶上門下去了。
“侯爺!”
“高將軍,不用多禮!快過來烤烤火。”
“是!”
高途走過來坐下,陳啟將碳爐直接挪到了他的腳邊,他身上的衣服,都快濕掉一半了。
“怎么樣?”
“末將了解過了,沒人能買到上等的火藥,更不用說是造火局的了。而且末將有一位以前手下的兄弟,曾經參與運送過兩次造火局的火藥,都是必須護送到地方,等用過了之后,才能離開的。當然了,如果有剩余的,也會留禁軍在那看著,直到用完。”
“你告訴他了?”
門外有腳步聲,陳啟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果然敲門聲跟著響起,“爺,您的茶來了。”
“進來吧!”
門被推開,伙計將茶送了進來,出去后帶上了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陳啟看得見高途臉上有些不自然,提起茶壺,給高途倒了一杯,微笑著說,“先喝茶,暖暖身子?!?p> 在剛才陳啟問那一句的時候,高途覺得自己心頭一緊,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小看了這位只有十七歲的清河候爺了,那一瞬間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讓自己有些害怕。
手碰上茶杯帶來的溫暖,讓高途稍稍的安心了一些,剛沖的熱茶落腹,讓他整個人也稍稍的暖和了起來。
“侯爺,您吩咐過的,末將怎么敢透露出去呢!末將知道他護送過火藥,中午的時候,特地請他喝酒了,趁著喝得有點多,問的。”
陳啟點了點頭,他倒是沒想到,高途竟然能夠舉一反三,還特意去探聽了這個消息。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消息,最少證實了自己的推斷,那些火藥,不是來自于造火局,而是另有來處了。
而高途沒能找到自己需要的消息,他也早有心理準備了,既然如此,那就要開始轉換方向了。
“高將軍,你說的那個手下的兄弟,還可靠嗎?”
“當然可靠了!他也是龍城人?!?p> “那等哪天你去挑人時,讓他也一起過來?!?p> 高途臉上頓時有了喜色,這代表著侯爺對自己的信任更進一步了,“謝侯爺!”
“別老這么客氣。”陳啟低頭看了高途濕透的衣服,“辛苦你了。這里沒有熱菜,你多喝兩杯熱茶,早些回去洗個熱水澡,別受涼了。至于這件事,你先不用再查了,明日一早,你先回軍營等著,有事讓你去做。”
這對高途來說,可不僅僅是關心,而是更大的信任了,一件事了,馬上就有另外的一件事要他去做,不是信任,又是什么呢?
雨還下個不停,陳啟從窗縫里看出去,對面雜貨鋪竟然已經關門了,看來胡小花和陳大江,應該已經冒著雨回去了。
他轉回身坐下,慢慢的吃著東西,喝著茶,因為這個時候回去,那個李馨,也不知道走了沒有。
足足又過了半個時辰,他才站了起來,外面的雨聲小了一些,卻沒有要停的意思。走出茶樓,雨濛濛的,落在油傘上,聲音也已經不大了。
回到了將軍府,陳啟不禁皺眉,李馨的轎子,竟然還在,“小吳,公主還沒走嗎?”
“沒有!雨很大的時候,公主讓人回宮去說了,晚上就在府里歇了,明天再回宮里去。”
“她現在在哪里?”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應該還在后宅吧!”
“嗯!”
陳啟嗯了一聲,終于還是向著后宅走去,遠遠的竟然看見,侯一清一個人趴在廳里,一動不動。
“猴子!”
侯一清無力的抬抬眼,看了陳啟一眼,又繼續趴著了。
“你怎么了?”
“別煩我!”
“你不是跟虎子習武嗎?怎么樣了?”
“都說了,別煩我!”
陳啟笑了,他當然知道侯一清是在煩惱什么了,“那從明天開始,我將小徐送到軍營去住,會不會煩你???”
“?。≌娴模俊?p> 侯一清的精神頭馬上就來了,瞬間就站了起來。
“當然了!”陳啟并不是為了侯一清的事情,感情這種東西,總要有一個你情我愿,可是勉強不得的,他是在覺得無人可用的時候,就已經下了這個決定了,讓徐行簡到龍驤衛去,教那些大字不識的家伙讀書寫字,將來要用人的時候,也免得捉襟見肘。
當然了,他也有心培養一下徐行簡,畢竟將來龍驤衛肯定也是要用人的。他已經打算過了,晚一點就找徐行簡去說一聲,他應該不會不同意的。
“走,請你吃酒?!?p> “吃酒?”
“你沒回來,小荷姐給你留了飯菜,在廚房熱著呢!”
“好,走!”
陳啟攬著侯一清的肩,兩人朝著廚房去了。剛進廚房門,廚房里倒是沒人,灶糖里還有火光亮著,大鍋里還往外冒著熱氣。掀開鍋蓋,里面還放著好幾個盆子,上面倒扣著盆子,竟然還真溫著一壺酒。
全都端著上桌了,陳啟自己倒是沒吃多少,盡看著侯一清在狼吞虎咽了,顯然晚飯他是沒吃的,估計是心里煩,沒胃口了。
這個世界的酒,根本稱不上酒,最多也就二三十度的樣子。只是,這雨夜里,一杯下肚,卻也是渾身暖洋洋的,驅散了一些涼意。
外面似乎有腳步聲隱隱傳來,在雨聲中,不是那么的清楚。腳步聲終于近了,卻也不知道是誰,直到一個煩人的聲音響起:“陳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