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不由得大喜,要是真的能從釘子這里找到線索,那就真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大哥,您別高興得太早了。您要是肯花銀子,說不定能找一個造火局的老師傅,幫你做火藥。”
陳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他一早也讓朱倫想辦法從造火局要一份人員的名單,最主要的,當然是那些造火局里,對火藥制作技術嫻熟的工人師傅了。當然了,有了這份名單,他就可以讓人追查這些人平日的去向,平時的花銷,有沒有什么異常了。
“真的可以?”
“有錢別說能使鬼推磨了,磨推鬼都行。不過,大哥,你的弄到好材料才行。”
“好材料?”
“是個人都知道,最好的礦,都在朝廷的手里,沒有好材料,肯定做不出好火藥,光有師傅也不行。”
釘子的提醒,真的及時,陳啟倒是一時沒想到材料這方面的問題。上等的火藥,是朝廷管制的,而那些用在煙花爆竹上的火藥,威力相差巨大,都是用一些比較劣質的材料制作而成的,也用不了技術太好的師傅,這些老師傅,大多也被召進了造火局。
想要制作出威力巨大的火藥,材料的好壞,至關重要,這自然也是一個值得去追查的方向了。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兩人默契的都停了下來,陳啟從釘子這里得到的消息,也暫時足夠了。他只是讓釘子小心打聽一下關于火藥的各種消息,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離開了。
他先到釘子說的,那個在南城的雜貨鋪,隨意一問,倒還真有火藥,不過也都是些煙花爆竹用的火藥。而且可以確定的是,這家雜貨鋪是這龍城里,唯一一家敢公開售賣火藥的地方,那掌柜的也不隱瞞,直言這雜貨鋪的幕后東家,就是王家,也就是王元朗的那個王家。
戶部的尚書,造火局的主事,公然售賣火藥,這事李頜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別家肯定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生意。這大概也是為什么丁維會說,需要一個和這龍城各方勢力之間,一點關系都沒有的人來查這個案子,而自己,無疑是最合適的了。
下午,他回府取了馬,去了一趟造火局,囑咐了朱倫幾句,出來時,他才發覺,自己可用的人,真的太少了,還不知道要讓誰去查工部的那些礦場呢!
這實在是個令人頭疼的事情,陳啟想想,是不是干脆大張旗鼓的去查呢?說不定這還有奇效,他可是知道清風寨這些人的手段的。只是這樣一來,事情也就完全泄露了,萬一查不到什么,那往后要再查,就更難了。
抬頭看看天,有些昏暗,烏云在積聚著,應該是要下雨了,而且這雨,可能還不會小。眼下,也只能先回去了,等等各方面的消息再說了。
他剛回到將軍府門口,已經有豆大的雨滴落下來了。門房的家丁趕緊沖出來接了馬,他剛踏進大門,頭頂雨滴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已經密集了起來,沙沙作響。
家丁牽著馬到一邊去了,他很奇怪的看到門房邊的廊下,竟然停著一頂紅色的轎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客人來了。他可記得,到了京城這么多天了,除了那一堆帖子,可沒有什么客人上過門。
這也許是因為鳳娘曾經在盧府的作為,留下了不好的名聲,那些有心想要結交的,不敢直接上門,都只是留下了帖子,想請自己去坐坐,先探探路。也或者他們終于想通了,這都已經親自上門了。
“侯爺,您回來啦!”
“小吳,誰來了?”
門房里,一直都是兩個人,小吳便是其中之一,“侯爺,是公主殿下來了。”
“公主?”陳啟更頭疼了,李馨來做什么呢?反正肯定沒好事,“她人呢?”
“在后宅陪兩位老夫人說話,說是晚飯就留在這吃,小荷姐正在廚房里忙著呢。”
吃飯?李馨就是來吃飯的嗎?陳啟當然不會相信了,“你去幫我拿把油傘,我有事出去一下。”
陳啟不想見李馨,誰知道這個被寵壞的丫頭,又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呢?
轉眼小吳已經拿著油傘過來了,陳啟想了想,又交代了一下,如果是高途回來,就讓他去街口的茶樓找自己,若是別人問起,不管是誰,就說自己沒回來過。小吳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這是主人家的吩咐,他當然只能照做了。
陳啟想過了,朱倫他們會直接回軍營的,真的有什么消息,也會等自己去了軍營才知道。至于陳順,他雖然會回將軍府,卻什么都不知道,只有高途,約好的是晚飯時間來將軍府找自己的,差不多也該到了。
雨還是很大,噼里啪啦的打在油傘上,濺起的水花,很快就打濕了褲腳,腳上的一雙布鞋,也都濕透了。陳啟有些后悔忘記換一雙皮靴子了,但想了想,前面不遠,好像就有一家賣布鞋的,干脆去買一雙,一會換上就行了。
他買了雙布鞋,順便買了一雙布襪,找店家要了一個油紙袋子。走出店來,雨還一點要停的意思都沒有,街上的積水,已經匯成了一條條水流,向著低處流淌了。天很黑,就像馬上要入夜的那個時候。
街上的行人寥寥,這么大的雨,除非是著急有事的,誰又會在這大雨中行路呢?他抬頭向著北面的天空望去,這個時候,鳳娘應該還沒到祁山,也不知路上會不會也下著雨,她是否已經宿營了?
打上了油傘,陳啟踩著雨水,向著街口的方向走去,不少的店鋪已經亮起了燈火,有的干脆關上了門。茶樓早已燈火通明,陳啟要了靠窗的雅間,一壺茶,一些茶點,又要了一塊干凈的布,擦干了腳,換上了新的鞋襪,把被打濕的,放入油紙袋子里。
衣服的下擺還是有些濕,感覺腳上還是有些濕冷,陳啟吩咐伙計的給自己送來了一個碳爐,自己去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來,對面,卻是一家皮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