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琳瑯滿目
建康。
烏衣巷。
炎炎夏日,驕陽似火。這時候竹林里卻聚集著許多人,或坐或站,一眼望去,琳瑯滿目。竹林里倒是清爽,一出了竹林,在太陽底下曬一小會兒,便全身都在流汗。
王羲之手上拿著柄鵝毛扇子,慢悠悠的扇呀扇,他靠在一根竹子上,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王胡之笑道:“逸少倒是氣定神閑。”一聽說王凝之又被流民襲擊了,瑯琊王氏諸位年長的郎君就都聚起來了,商量商量該怎么辦。
王彪之冷哼一聲,道:“真當(dāng)我們瑯琊王氏無人不成?給他點顏色,他還開染鋪了都!”
王彭之好奇道:“那個臨川張氏是什么來頭?”王彭之在會稽郡和友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但一聽說這件事,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他真是想不到,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到底是誰干的。
王羲之睜開眼睛,淡淡的說:“一個二流的吳姓士族,家主張敏。原本朝廷都定好了,他是下一任江州刺史,結(jié)果被二郎搶了。他祖父是陸遜長史,因為這一點,所以和陸家關(guān)系不錯。臨川張氏在臨川郡差不多是地頭蛇,無人敢惹的那種。”
王彪之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大家說說看,這是要把他們家一鍋端還是怎么樣?”
王胡之笑道:“叔虎消消氣,我聽說那張敏為了江州刺史這個職位,可是走了不少后門,給顧陸兩家不知道送了多少禮。這件事情,目前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是他家干的。”王胡之坐在地上吃蓮子,見王彪之這么生氣,遞了個蓮蓬給他。王彪之?dāng)[擺手,他現(xiàn)在可沒什么心情吃這個。
王彭之看見了,就把那個蓮蓬拿過去自己吃了。他邊吃蓮蓬邊問:“這大家早晚會知道,他們家難道還不知道,我們家已經(jīng)知道是他家干的了嗎?那張家怎么說?”
王彪之道:“他家當(dāng)然知道了,我派人上了他家的門。還能怎么說?昨天他家嫡系郎君親自上門賠禮,被我趕出去了。”
王胡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你是沒看見,那個小郎君當(dāng)時的表情,哈哈,真是絕了。叔虎就那么看了他一眼,他就…哈哈哈?!?p> 王羲之看了王胡之一眼,說:“昨天上午,蕭家三郎來找過我了。他說,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盡管說便是?!?p> 王彭之訝異道:“果真如此?”
王胡之道:“二郎和他關(guān)系一向不錯,他會幫忙,也在情理之中。”
王羲之慢悠悠的說:“張家還有幾個郎君在朝廷任職。”他一說這話,其余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瑯琊王氏與臨川張氏的這件事情,其余士族是都不插手的,隔岸觀火。但是蕭烈是個意外,因為他跟王凝之關(guān)系比較好的緣故,蘭陵蕭氏也愿意幫一幫忙,雖然瑯琊王氏并不需要。
王羲之還是承了這份情,但他也并未讓蕭烈真正做什么。蕭烈表明自己很愿意踩上一腳,為兄弟出氣。
王羲之笑著應(yīng)下了。
王胡之問道:“那就這么辦?二郎那邊呢?他怎么說?”
王羲之道:“新官上任三把火?!?p> 其余人皆是一副了然的神色,不把他作為出頭鳥,還真是對不起他自己白白送上來。
王彭之想了想,問:“張家做的那些壞事兒,你們都找到證據(jù)了嗎?找了多少?足夠滅門的嗎?”
王羲之一聽這話,就輕輕地笑了笑,道:“夠滅門了。”
王胡之也笑了,說:“都給他送過去了。臨川那邊的,估計還不知道,也不會讓他們知道?!?p> 幾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王凝之還沒有到豫章郡的時候,他就收到了幾位叔叔伯伯送來的“禮物”。王凝之看了看,上面仔仔細(xì)細(xì)的記載了,張氏在臨川郡欺男霸女、霸占良田,強掠流民為奴等等所做所為。
賈繇也看了看,笑得像只狐貍,說:“他們自己上來送死,可就怪不得別人了?!?p> 王凝之也是這么想的,他可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對于那些想害了他的人,他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死了最好。
賈繇道:“我聽說,張氏在臨川郡的名聲一向不好。郎君,要不要我再去加把火,我們現(xiàn)在離臨川郡也不算遠(yuǎn)?!?p> 王凝之想了一想,說:“也可以,要不要我派人跟著你?”
賈繇笑道:“十個人就夠了,郎君放心?!?p> 王凝之點點頭,關(guān)切的說:“那你一路小心。”
賈繇道:“知道?!?p> 王凝之選了十個家仆,讓他們跟著賈繇一起去了臨川郡。賀許的傷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很顯然,他對于王凝之的做法很是同意。
王凝之打算先去豫章郡,安頓好了之后再去臨川郡。
瑯琊王氏在豫章有些土地,這次王凝之過去,就索性把地契都給他了。有些田地十分荒蕪,還需要開墾,有些田地是良田,沒有人耕種。
王凝之琢磨著,豫章郡還有不少流民,篩選一波,還可以招攬一下,培養(yǎng)培養(yǎng)。
住的宅子是在城西,豫章郡的士族大多都住在那一邊。而城東的全都是一些平民住的屋子,不怎么干凈和整潔。
王凝之剛剛來這里,還需要派人把宅子打掃一下,才能夠住。他索性先讓家仆把他的那一間打掃出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睡一覺再說。
跟著王凝之來的管家也是瑯琊王氏的老人了,是看著王凝之長大的,忠心耿耿。王凝之也用的慣,不需要防著。
不一會兒,家仆就把王凝之的那間房給打掃好了。王凝之打了個哈欠,就去睡覺了。雖然說他睡的牛車上不錯,但是趕了這么久的路,再好的牛車都比不上床。而且王凝之也實在是睡不慣牛車。
王凝之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家里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色,荒涼的宅子一個晚上已經(jīng)完全變了,甚至和王凝之在會稽郡住的宅子沒有什么差別,就是沒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