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清掙脫姜冥抓住她的手,剛想賞姜冥一個白眼,姜冥就湊到她一旁,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冷月清咽下一口氣,聲音脆生生的。“姜冥世子還是管好你的晚兒吧。”
姜冥一愣,撓了撓鼻頭,嘴角一勾,便繞過她邁向了鳳歸晚。
三心二意的偽君子!
她以怕水為由躲進了船艙內,雖然游湖實在沒什么勁,但船艙內的點心倒是種類繁多,她一手揣著茶杯,將各類點心都一一嘗了個遍,見嚴聞道端正的候在一旁,她趕忙把她覺得最好吃的點心遞了上去。
嚴聞道將點心接過,卻沒放進嘴里。“公主,你是在意姜冥世子和歸晚公主?”
“我沒有。”她扭過頭,別扭的晃著身子,再抓起一塊點心送到嘴里。
嚴聞道并不再追問,僅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月清,你快出來。”不知什么時候,鳳卿塵已經倚在門口。
冷月清才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踩著小碎步到門口。
“牧禾世子來了。”
“牧禾來了?”冷月清感覺世界都亮了,擦了擦嘴,整理了幾下發髻,她一腳踩出去,還不忘詢問:“他在哪里?”
“那邊。”沿著鳳卿塵所指向的方向,冷月清瞧見湖面中央,泛著一只小舟,一陣風過,小舟后面的荷葉搖晃著身體,水面也蕩起波紋,她看得呆了,眼前的場景簡直美如一幅不經雕琢的山水畫。
劃著船槳的是辰星,他帶著一個斗笠,也朝冷月清這邊看。此時的牧禾正穩穩當當的站在小舟之上,見她呆滯的樣子,不免勾起笑意。
待小舟靠近船,辰星才朝她喊到:“月清公主,你要不到小舟上來試試?”
冷月清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姜冥和鳳歸晚,不由得點了點頭。
鹿溪那尖銳的嘲諷聲在她身旁響起:“我還以為月清公主是怕水,原來是不喜歡乘船,喜歡小舟啊?”見冷月清并不回應,她愈發得意。“唉……我想還是宛月沒有這樣的大船,月清公主是乘坐小舟習慣了,這也不奇怪。”
鳳卿塵朝鹿溪使了使眼色,鹿溪卻抿著嘴假裝出無辜的樣子。“我沒有惡意的,月清公主你別多想。”
冷月清只想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根本不想搭話。
“來……”牧禾朝她伸出了手。
她剛一腳踩上小舟,鹿溪的聲音就在船上響起。“月清公主,你是否知道翼城的踩船尖的習俗?”
她感覺到一絲不安,蹙著眉頭朝頭頂的人看了看,又搖了搖頭。
“那我現在給你表演一個!”
還沒等冷月清反應過來,鹿溪便一個跳躍,縱向小舟,小舟空間本來就小,見鹿溪下來,她摟著牧禾往另一旁一躲,鹿溪的一只腳點在小舟的邊沿,又一下躍起,再落下。
幾經折騰,冷月清頭暈眼花,幾欲作嘔。
“咚……”她一個翻身掉進了湖中,連拉帶拽的牧禾也沒能幸免。
小舟上傳來辰星焦急的聲音。“殿下……”
還沒等她掙扎幾下,湖水就往嘴里灌,她嗆得滿臉漲紅,春水的冰涼穿刺著她的身體……
“醒醒……月清!”
冷月清的眼睛動了動,說話的人才松了一口氣。“終于醒了。”
“牧禾!”
她眼前的牧禾,全身上下已經濕透,發梢的水幾次滴入冷月清的眼睛,她不適的動了動,發現自己身上裹著牧禾的外袍,再認真一看,牧禾身上只穿了單薄的里衣,渾身凍得發抖。
她趕忙把那也濕透的袍子裹到牧禾身上。
“其他人呢?”
牧禾的臉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他虛弱的勾起一笑,指著還在往回趕的船和辰星。
“你怎么樣?”
冷月清搖著牧禾的胳膊,當她的手接觸到他的身體,她才感覺隔著衣物下的身體瘦的跟木柴一般。
“不管了,我們先走。”
她翻身起來,想要扶起牧禾,卻發現牧禾幾乎目光呆滯,昏昏欲睡。
“不能睡……”她有些怒了,使勁拍著牧禾的臉。“你再堅持一下。”
話畢,她便扶起牧禾,丟出鎖靈袋。“馳駒馬。”
小紅馬一個閃現就出現在她面前,她將牧禾攙上馬,回頭望了望湖面,臉上的神色逐漸冰冷。
威虎將軍,是這幾年在翼城深受寰帝寵信的武將,據說,寰帝喜文,這幾年卻開始招募武藝高強的人任用,想必后面肯定是有什么謀劃,再加上,這位鹿溪似乎對她很敵對,從一開始她就能感覺到鹿溪喜歡太子,今日太子對冷月清有親近之意,或是惹鹿溪不快,加上其父親是寰帝跟前的寵臣,她嬌縱些給冷月清一個下馬威,也不足為奇。
問題是,她竟然猖狂到直接讓冷月清和牧禾掉進河里,太子竟然沒有阻攔,鳳歸晚看上去是舉止得體,卻也不見她作何反應,姜冥……
想到這個人,她的臉又冰冷了幾分。
這一切或許是因為事不關己,他們視若無睹;又或許是后面藏著不為人知的計謀。
從冷月清從宛月出發到達翼城這一路,沒有一件事是簡單的。
“白玉,你出來。”
冷月清攙著牧禾,卯足了力氣朝清月閣的門一踹,白玉從房梁上一躍而下。
“公主,這是?”侍衛們也圍了上來。
“你們先出去,我不叫你們,你們都不要進來。”
“是。”見冷月清臉色難看,侍衛們只好退出清月閣。
待冷月清將牧禾放置床上,白玉才顯出少女的模樣。“這是掉水里了?”
冷月清二話不說,就去扒拉牧禾身上的衣服,白玉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也不敢大聲喧嘩,只好低聲吼道:“主人,你們男女有別。”
“什么男女有別,你去牧禾的院子拿一件干凈的衣服過來。”
白玉:“?”
“偷,偷會不會?”
白玉這才點點頭,一個飛身又上了房梁。
牧禾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他身體一動,額頭上的毛巾就掉了下來。
“你別動。”冷月清將那濕毛巾重新蓋回去。“你現在有沒有那里不舒服?”
牧禾四顧房間,又搖了搖頭,想要更清醒一點。
“我在你房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冷月清慢吞吞的去倒了一杯水,一邊瞧著牧禾的反應,一邊蘸著杯口。“對。”
“公主,姜湯煎好了。”
是她從宛月隨行的人中挑選出來留下的斑赤!
從她和牧禾回到清月閣,牧禾暈死過去,她便將隨行而來的宛月將士在翼城外安置的居所,只留下斑赤一人。
“把姜湯給牧禾世子。”
“是。”
牧禾也不多問,伸手就要去端,但奈何身體過于虛弱,那盛滿姜湯的碗晃了晃。
冷月清瞧了他這般模樣,只得吩咐:“斑赤,我來,你先下去。”
她伸手將姜湯接過,晃了晃勺子,又拿到嘴邊吹了吹,將舀起姜湯的勺羹遞上去。
“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牧禾沒有張嘴,也沒有抬眼看她,僅是埋著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然呢?”
牧禾赤白著臉,不吭聲,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冷月清這才得意的笑了笑,又調侃:“之前那牧禾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