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壇子！”方飛燕低聲驚呼，“你還活著？”
“呃……活不了啦……”老壇子凄然道，“為什么……表演很成功，為什么要殺了我們？”
“是我害了你們……我一定給你報仇！”方飛燕流下兩行清淚，那天她救走小冬子一事，顯然已被金婆婆察覺真相。
“沒用啦……小妹妹，你再滿足我最后一個心愿就好。”老壇子有氣無力道。
“我聞到化尸粉的味道，白夫人她……一定已在里面泡著啦……”
“你待會兒……記得把我跟她泡在一起，聽見沒有？”
方飛燕連連點頭：“好！我一定答應你！”
“呃……那你過來，我再給你講一件……金婆婆的秘密……”老壇子語聲漸低，生命力似已流失殆盡。
……
火車行駛方向由南轉西，很快將開入上海北站。
由于是鐘擎巨的專列，所以火車將不會在站中停留，只需簡單幾道過站手續，便即轉道西北一路駛離上海灘。
離開虹口進入閘北地段，沿途便沒有日本駐軍保護，所以在車站中停留愈久，便多添幾分風險。
金婆婆與金鴻昌兩人獨占倒數第二節車廂，是僅次于鐘擎巨頭等廂的一等雅座。
少女松子推開廂門，到金鴻昌身邊匯報情況。
“除去處理尸體那倆，其他人都到齊了。”
金鴻昌責問道：“怎么這般不小心？”
松子低頭不語，一旁假寐中的金婆婆卻開口道：“放心，暫時還沒有外人上車，少一兩個不算什么。”
列車前方現出上海北站的偉岸輪廓，鐵道員揮旗不止，示意火車司機減速停車。
一時間氣鳴聲大作，車輪輾軋鐵軌的聲音漸趨沉緩。
金鴻昌不禁又皺起眉頭，吩咐松子：“你去問問前面，怎地這就停下了？”
“停車，讓道。”金婆婆眼睛緊閉，卻好似對火車內外情形洞若明火。
兩側月臺上，列隊走出大批持槍士兵，在軍官率領下齊步朝專列進發。
金婆婆嘆口氣：“鴻昌，你找那個姓羅的忒不靠譜，這就跟斧頭幫聯手，準備抓咱們歸案啦。”
“羅修？”金鴻昌驚恐道，“他的人也來了？”
“放心，他們上不來的。”金婆婆淡淡道。
鐵皮車廂頂部悄然現出一具小鬼身形，從肚兜里掏出兩顆彈丸分別朝左右一擲。
月臺上頓時煙塵彌漫，把一眾士兵嗆得前仰后趴。
車頭鍋爐房中，又一個小鬼出現，他將一塊紅色晶石填入蒸汽鍋爐，接著用粗硬的男子嗓音命令司機。
“喂，開車了！”
司機也是頭腦靈通的人物，見前方情形不對，立馬拉動車閘。
“喀隆！喀隆！”火車先后發出兩聲干咳般的異響，緊接著汽笛突然轟鳴大作。
“咣嘁！咣嘁！咣嘁咣嘁咣嘁！”車輪緩緩開轉，漸漸地越轉越快，車速提升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全新境界！
月光下，三道黑影飛身躍入漫天煙塵，跳上加速中的列車頂部。
金婆婆輕紗遮掩的美麗臉龐露出一抹淺笑。
“你終于來了，芥子穿行者！”
……
夜風呼嘯，火車仍在加速前行。
歐遠穩住身形，大聲呼喊旁邊的老泥鰍。
“老邱！小山爺哪兒去了？”
“那個女娃兒說要見啥子朋友，沒跟老泥鰍一起！”邱尼翁朝他高聲回應。
華抑之大喝道：“別管那么多了，抓緊時間把后面的車廂停下！”
“草！這車有古怪！怎么開得那么快？！”
鐵軌兩旁，樹木樓宇如電火般自眼角飛過，三人不覺壓彎膝蓋降低重心，以免被車頂狂風刮倒。
歐遠眺望前方，火車頭煙囪口中冒出的純白汽霧，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不好！是地獄魔晶！”
“啥？啥魔鏡？！”老泥鰍嚷嚷道。
華抑之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已經開始思索出路。
“照現在這個速度，掉下去基本屬于送死！咱們得抓緊時間行動起來！”
三人目前處于火車中段，其實只需拉開兩節車廂之間的連接鉤，便可輕松達成目標。
邱尼翁扒著車皮頂沿向下一看，登時驚叫起來：“乖乖不得了！鉤子上有團黑泥，一扭一扭的還會動咧！”
華抑之趴在另一邊車頂，顯然也發現了同樣的狀況。
他拔出手槍朝車鉤上連開數槍，那團黑泥根本渾無反應。
華抑之面色突變：“我說！咱們得快點想個辦法弄開它！不然待會兒真得跳車啦！”
“什么意思？！”
“幫主在前頭埋了炸藥！若火車停不下來，他就要炸鐵道啦！”
“靠！怎么不早說？！”
歐遠雙臂一振，睿動II號應聲彈出，他跳下車頂，朝兩車連接鉤猛砸鐵拳。
“嘖嘖！香主你這身行頭哪兒弄得？老泥鰍也想穿上耍耍！”
黑紅拳套爆發出千鈞巨力，砸在車鉤上卻泥牛入海，仿佛全被黑泥給吸收進去。
“不必白費力氣了。”
前方車廂中霍然現出一個童子身影，在廂門后沖他露出陰惻惻的笑臉。
玉龍飛天紋銅鏡立時觸發，歐遠眼中紅芒閃動，當即高喝道：“小心！別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七八個血煉童子躍上車廂頂部，由于夜空中有月色映照，他們無法施展匿蹤邪術。
老泥鰍與華抑之二人身形遽動，一前一后殺入小鬼童子陣中。
下方小鬼隔著玻璃廂門指指歐遠，嗓音粗硬道：“菜鳥，我可以饒過你一次，現在下車還來得及。”
他沒有理會，只是直直瞪視童子。
“別看了，我不在這里，”童子笑嘿嘿道，“你的鷹眼對我也沒有作用。”
歐遠心頭驚駭，果然，金婆婆也是一名芥子穿行者！
他念轉如電，黑紅拳套驟然出手，穿破玻璃車窗轟在童子面門，將其狠狠擊飛數米之遠！
童子臉龐被砸得稀爛，嘴里兀自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毒笑意。
“給臉不要，那就別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死在上海灘吧！”
頭頂上方，華抑之和老泥鰍分別手刃兩只小鬼，將尸體拋下火車摔成肉醬。
其余小鬼哇啦怪叫著鉆進車廂，似乎要暫避幾人鋒芒。
“看上去邪門兒，其實也就那樣嘛！”邱尼翁滿不在乎道。
“這些小鬼只是傀儡，本尊還沒現身呢！”歐遠心頭沉重，“還是那句話，千萬遠離光線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