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想,你會在什么時候來問我。我想關于案件的詳細情況,小車應該會告訴你,更不用說,他應該已經把偷偷調查整理的所有資料都給了你吧。”
黑小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什么,他問我那些資料能不能取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為了給不了解案情的你看了。所以既然你問我了,我就告訴你一些,他不會告訴你的情況吧。”
說著,張隊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拿出一顆遞給黑小川。
“不會……”黑小川擺了擺手。
“那你不介意……?”張隊用煙指了指自己。
“沒事,抽您的。”
張隊笑著把煙放進嘴里,邊點火邊感嘆,“不會好啊,像我這樣,抽了一輩子,現在想戒都難啊。”
張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伴隨著一個煙圈越飛越高,娓娓道來,“先從案件情況介紹一下吧。”
雖然在第一起案件發生后,犯罪現場的一些詭異情況,就足以引起了張隊的警覺,并懷疑極有可能演變成一起連環殺人案,但始終沒有發現能夠證明這一推論的線索。之后經過詳細的排查,也審問了不少被害人周圍的嫌疑人,只不過結果始終差強人意。
就在距離第一具被害人的尸體被發現的一個月后,三組接到了第二起案件,從兇器繩索留下的勒痕,以及被害人手上鮮艷的紅繩這兩點,足以對連環殺人案這一推測進行佐證。同第一起案件不同,第二起案件的被害人是在河邊的草場被發現,根據現場的痕跡和尸體的情況來看,河邊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只是尸體上依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與線索,能夠用來推測第一案發現場的所在地。
“大概那時候就是一切黑暗的開端吧……”張隊不由得感慨著。
之后張隊把懷疑是連環殺人案的情況向上級做了匯報,當然,經過反復的商榷后,最終得到了肯定,三組也得到了整個警隊很大的支持。
只是,就像黑小川所說,當時所有的調查都仿佛是跟在犯人屁股后頭跑。更不用說當時的很多刑偵手段并沒有如今這么先進。
那之后的時間仿佛進入了無盡的循環,大家加班加點的工作,甚至通過報紙等媒體向公眾有償征集目擊線索。只是結果,可想而知……
之后的幾個月里,雖說被害者的人數在不斷增加,可證據卻依舊少得可憐。那段時間,三組在局里的日子也變得日漸艱難。了解情況的同事,基本都報以同情的目光,畢竟他們多少有聽說三組眼下在處理的是一起如何困難的案件,大家一方面盡力提供協助,另一方面也常常給予安慰;但是對于一些不太了解情況的人來說,三組便成為了眾矢之的。網絡上甚至一度出現了警局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卻無法破獲一起連環殺人案,犯人始終逍遙法外,納稅人的錢被隨意揮霍之類的帖子。
那段時間組里的成員壓力都很大,但幸好有局長一直在背后給予支持。只是如果說這些老刑警都被壓的喘不過氣來,那對作為新人的車煌又談何容易?
說來也是神奇,或許正是因為年輕,在很多老刑警都難免忍不住嘆息甚至產生想要放棄的想法的時候,車煌卻一直執著的在一線進行調查和分析。要說他比誰都努力,我想沒有一個人會有反對意見。
但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的故事一樣,沒有人是鐵打的。
“直到第十位被害人……”張隊嘆了口氣,又重新點了一根煙。“第十位被害人,剛好是他認識的人……”
“什……”一時的驚訝讓黑小川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嗯,”張隊點了點頭,“雖說不是什么太熟的關系……”
黑小川還依稀記得十二年前所有被害人的情況,第十位被害人,記得是一位在校大學生,業余時間會在A便利店打工。尸體被發現的地點是在和朋友一起合租的公寓,當天室友出去約會沒有回來,第二天回家發現尸體并報案。
那時候對于獨自外出工作的車煌來說,在便利店解決日常生活的各種所需是常事。而車煌恰巧是被害人所在的這間便利店的常客。正因如此,這久而久之的車煌也跟被害人熟絡了起來。
“這還不是重點……”張隊微微的閉上雙眼,似乎在抗拒著什么可怕的回憶。
“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這些報告。但是,只看結論的話,被害人的尸體是在自家被發現的,而且門鎖沒有被外力破壞的痕跡。而犯人依舊并不在被害人身邊的親友里……你覺得能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
“結合犯人的狀態分析的話,犯人極有可能跟著被害人一起回到家,或者早就在樓里等候。當然,我想他已經直到當天只有被害人自己在家,之后或許直接在樓道里發動襲擊,比如使用了氣絞之類的技術讓被害人暫時昏厥,之后再用被害人自己的鑰匙開門進入,最終殺害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害人,并且布置現場。”
“這和我們當時的推測大致相同,畢竟被害人的尸體沒有檢測出藥物成分,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畢竟一個獨居的女孩,不大會給陌生人開門吧……”
“可是,”黑小川十分不解,“這和車煌有什么關系。”
“唉……當時因為車煌的工作實在是太過辛苦,我實在看不下去,就強制性的給他放了天假,讓他在家好好休息。或許這真的是惡魔和小車他開的一個惡劣的玩笑吧。”
黑小川似乎能看到張隊的嘴唇在微微的顫抖。
“小車之所以和被害人熟絡起來,還有一個理由,就是他當時住的公寓,就在被害人樓上。”
“那……”黑小川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也就是說,在第十位被害者出現的當天,車煌和被害人以犯人,在同一座建筑內,甚至說……
“對,”張隊替黑小川說出了他想到,卻又沒有勇氣說出來的話,“那是我們距離犯人最近的一次……只隔著一層水泥的地板……”
“所以……”黑小川回想起這幾天與車煌相處的每一幕。
對車煌來說,這起案子是他的心結,也是他的夢魘。對他來說,犯人就像是從自己指縫中溜走一樣。或許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甚至是呼救聲……
“嗯……”張隊掐滅了手里的煙頭。
前前后后一共八個月的時間,十二名被害人被同樣的手法連續殺害,但警方最終無法抓到兇手。距離最后一位被害人被發現過了半年后,三組的成員逐漸恢復正軌,也就在那個時候,車煌申請了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