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首先從保密開始。”
“楊公子,您言下之意是……”
“密旨只有我和你知道。如果是有人泄露了,那就是你的責任。”
“我……”
王懋德忽然后悔了。
你說,自己有事沒事看什么密旨。
別人都說了是密旨了,你還不相信。現在攤上事了吧?
密旨的內容,只有他和楊崢兩個人知道。如果是有第三個人知道,那就是他王懋德的責任。
這個責任,他可是承擔不起。
問題是,如果是楊崢自己泄露的消息呢?
那一樣是他王懋德承擔責任啊!
為什么?
楊崢會泄露嗎?
當然不會。除非他是真的傻……
哎呀呀,不對,這個楊崢是不是真的傻?又或者是在裝傻?
“首先,我們要詳細的丈量土地,確認地權。”楊崢轉入正題,“必須是將常州府的精確田畝數字統計出來。要落實所有田畝的主人。”
“不知道楊公子有什么建議?”王懋德內心暗暗的叫苦。攤上這樣的事,他覺得自己很倒霉。
“簡單啊!你就派人貼出告示,說是朝廷準備在常州府征地。”
“征地做什么?”
“不要說是做什么。就說要征地。要賞賜某個皇子。無主的田地一律征收。但是有主的田地秋毫無犯。希望田地的主人趕緊到各縣確認地權。否則,如果是因為沒有及時確認被征收了,朝廷不會有任何的補償。”
“這……”
王懋德內心再次叫苦。
這個該死的楊崢,顯然是沒有傻啊!
你看,這么餿的主意都能想出來。用膝蓋都能想得到,外面的人肯定會上當的。
偏偏是他王懋德不能將秘密泄露半分。
否則,皇帝震怒,他肯定要掉腦袋的。
他只能憋著。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就是幫兇。
“可能需要一點時間……”王懋德溫吞吞的說道。
“我給你時間。三天夠不夠?”楊崢淡淡的回應。
“三天?怎么可能?”
“沒錯!就是只有三天的時間!三天以后,所有無主田地,全部沒收!”
“你!”
王懋德感覺自己是要瘋了。
或者說,眼前的這個楊崢是瘋了。
三天的時間,就要完成所有田地的確權,怎么可能?
常州府至少有千萬畝的田地,三天的時間怎么足夠?
三天的時間,能將消息傳遞下去就不錯了。
“就是只有三天的時間。三天以后,確權需要交錢!”楊崢冷冷的說道,“每畝地一兩銀子!”
“你……”王懋德忽然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他終于是明白楊崢的意思了。
原來是這個家伙想要從中撈一筆啊!難怪只給三天的時間。
三天以后再確權,每畝田地加收一兩銀子,估計也是很多人愿意繳納的。
畢竟,如果是田地被征收了,那損失的就不是一兩銀子,而是幾百兩,幾千兩了。孰輕孰重,大家還是會選擇的。
就是……
這個楊崢有點貪啊!
上來就是一兩銀子。
萬一有百萬畝田地沒有確權,那豈不是收入百萬兩?
狠!
太狠了!
“這個錢不是我收的。是皇帝收的。”楊崢面無表情的說道,“所有罰款,全部進入內帑。”
“微臣明白。”王懋德急忙端正自己的態度,表現的畢恭畢敬。
內心卻是暗暗的詛咒崇禎皇帝未免太貪婪。
上來就要撈取幾百萬兩啊!
吃相也太難看了。
你等著吧!
外廷肯定會沸沸揚揚的。
做皇帝的使用這樣的手段撈錢,是不是顯得有點市儈啊?
“現在就開始吧!”楊崢沉聲說道。
“好的。”王懋德明知自己上了賊船,也是無可奈何。
除非是他不想要自己的烏紗帽了。
那可是皇帝的意思了。
“我會派遣錦衣衛隨時跟進的。”楊崢繼續說道。
“不敢怠慢。”王懋德一臉的郁悶。
被迫唱黑臉的感覺就是難受。
但是又沒有任何辦法。
只好是將常州同知、推官、通判等各級官員都叫來,商量如何確權。
果然,都沒有人懷疑背后的真正意思。
現在幾個皇子也都逐漸的長大了,準備分封各地,似乎也正常。
只是以前都很少在江南地區征地的。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江南的主意來了?幸好,確權以后就沒事了。
很有可能是內閣的各位大人,委婉的拒絕了皇帝的意思。讓皇帝無計可施。
江南哪里還有什么無主的田地?
全部都屬于大戶人家的好不好?
內閣幾位大學士的家鄉,好像就在常州府,他們怎么可能同意皇帝在常州府征地?
到時候,只要報告上去,說常州府的田地,都已經全部名花有主,皇帝只好作罷。
布告很快就貼出去了。
但是三天的時間畢竟是太短了。
到底是有多少人能夠在規定的時間里完成登記,誰也說不準。
他們都是暗暗的嫉妒楊崢。
靠著皇帝就是容易撈錢啊!
輕輕松松的就有上百萬的銀子進賬,搶劫都沒有這么快的。
暗暗的詛咒他生兒子沒屁眼……
“阿嚏!”
“阿嚏!”
而這個時候的楊崢,已經是出現在了常州府的監獄里。
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是來看李向堂的。他故意在監獄外磨蹭了半個時辰,等著李向堂完成自己的表演。
李向堂肯定沒有被關押。
說是下獄待罪,其實就是做做樣子。
他就等著風頭過去了,繼續出來做自己的常州府同知。
聽說楊崢帶著錦衣衛來了,李向堂急忙屁顛屁顛的跑到監獄里面來了。從后門進入牢房。
結果……
“李大人,你怎么冒汗了?”楊崢明知故問。
“我……剛才活動呢!”李向堂皮笑肉不笑的,內心將楊崢的祖宗十八代都全部問候了一遍。
都是這個該死的家伙。
如果不是這個家伙,他李向堂焉能如此狼狽?
好端端的做自己的五品同知不好嗎?結果攤上這樣的事。還得氣沖沖的專門跑來坐牢做樣子。
“哦?什么活動?從家里跑來的?”
“楊公子說笑了。我怎么可能……”
“對不起,李大人,我以前是誤會你了。今天,我是專門來道歉的。”
“好說,好說……”
李向堂漸漸的感覺氣氛不對。
你楊崢專門跑來給我道歉?是幾個意思?又有什么陷阱?
“李大人,你認識呂丁原嗎?”
“鹽檢司的?”
“哦?你認識?那就太好了。”
“楊公子,呂丁原是鹽檢司的巡檢。你找他做什么?”
“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有人密報,他賣了很多空白的鹽引給常州富商程白濤。我想請李大人幫忙調查此事。“
“可是,楊公子,我目前是戴罪之身啊……”
“哦,是嗎?那不好意思。當我沒有來過。”
“你……”
“再見!”
楊崢施施然的轉身走了。
李向堂的臉色逐漸的陰沉下來了。
呂丁原?
程白濤?
空白鹽引?
楊崢是想要對巡檢司下手嗎?還是準備向程白濤下手?
真是搞不懂,這個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是要將常州府都翻過來嗎?招惹這個,招惹那個,就不怕自己某一天會死于非命嗎?
轉頭,離開監獄。
并沒有立刻回家。
他來到城南一個偏僻的巷子里。
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急急忙忙的走進去。然后又將木門關上。
“來了?”
“來了。”
“什么事?”
“你們上次沒有完成的任務,是不是應該接著完成?”
“李向堂,你欺瞞了我們那么多的信息,我們正要找你呢!你說,這個楊崢,為什么會和錦衣衛扯上關系!你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
“五千兩,干不干!”
“他的背后可是錦衣衛!”
“一萬!”
“干了!”
“好!這是五千兩的銀票。得手以后,你們還能拿到另外五千兩。”
“你回去等消息!”
李向堂悄悄的走出偏僻的巷子。
他并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有一個閃爍的眼神,正悄悄的盯著他。
等李向堂消失以后,那雙閃爍的眼神也消失了。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