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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璽

第八章 永王

元璽 七彩夢幻小哥 4026 2019-11-26 23:17:55

  京城,永王府。

  此時正是清晨,大雪下了一夜,終于停了下來。

  王府庭院極大,連日的大雪將偌大的湖面冰封,絲毫不見平日里王爺最喜歡的淡雅之色,只剩下這千篇一律的灰白。

  眼尖的管家瞧見永王早早的便站在院中涼亭,眺望著冰封的湖面,連忙喘著白氣趕了過來。

  “王爺,今怎么起這么早?外面風大,您還是進去吧。“

  管家恭敬的彎著腰,瞧著天色眼看就要起風了,連忙想讓王爺回屋。

  “無妨,”永王披著厚重的暖袍,伸手捏了一把欄桿上的積雪,輕輕在手里揉捏,“這雪下了這么多天,難得停會,出來透透氣也好,去,讓人把我那副棋盤給端過來。”

  管家只好無可奈何的先去命下人燒了盆熱碳,又泡了壺熱茶,這才親自去將那棋盤從屋內端出來,放在涼亭之中。

  這一來一去,也是花費了好些個功夫,待他回來時,便看見涼亭之中已經不止永王一人身影,多了位素衣老者站在亭側。

  將棋盤放下,管家朝著這位年逾古稀卻仍氣度非凡的老者恭敬行禮道:“老奴拜見太傅。”

  楊老太傅點了點頭,永王則是笑著對管家說:“吩咐下去,將北齊送來的的參片泡壺茶,天氣冷,端過來給恩師暖暖身。”

  管家恭敬的下去了,臨走時不忘囑咐院外下人不得隨意入院。

  “風景倒是不錯,只可惜了,若不是結了這一層厚冰,老夫還真想借你這小湖獨釣一番江雪了。”楊老太傅瞇著眼,看著雖被大雪遮掩,但仍難掩清秀雅致的巨大庭院。

  ”難得老師如此雅興,還請老師稍后,徒兒這便命人前來破開冰面。“永王聞言認真說道。

  “呵,“老人聞言笑了笑,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般興師動眾的,為了我一個老頭突如其來的念頭,不值當。“

  永王連忙行禮道:“老師言重了,若是您都配不上這份雅興,這整個京城也沒人能配得上了。”

  “你啊,說話還是這么讓人討喜。”

  他拉開椅子,攙扶著老人坐下,很感興趣的問道:“老師今日似乎是心情不錯,怎么想著來考究弟子的棋藝來了?”

  老人露出師長才有的笑容,用手指輕輕扣了扣他的頭,“怎么,老夫這些年沒怎么管你,教你的本事都吞進肚子里去了?”

  永王坦然笑道:“那便要看老師這些年棋力有沒有退步,不然弟子還是會敗的一樣慘。”

  兩人端坐,永王先是遞過熱茶,這才鋪開棋盤,兩人取子落定。一時間院落內寂靜無聲,只剩下棋子落盤的啪嗒之聲。

  起初時,永王的捻子落子速度極快,如行云流水般看著愜意,讓人賞心悅目。而老人則是落子緩慢,步步沉穩。

  棋至中盤,永王已沒有開始之時那般大開大合,而是緊抿嘴唇,小心落子。

  老人則依舊還是那般慢吞吞的落子,但速度卻并未落下。

  北風驟起,本是清晨微亮的天色又陰沉了下來,一陣冷風吹來,盆中火光驟然亮起,濺出無數細小火花。

  “還記得老夫當初教你下棋時說過的那句話嗎?”老人見趙桓久久未能落子,淡淡開口道。

  “弟子記得,”趙桓雙目依舊凝視著棋盤,隨口回道:“人生如棋,棋局亦如人生。”

  “不錯,”老人捻了枚棋子,隨手放在一處,“難為你還能記得,那時候你.....約摸著也就七八歲吧。”

  “這棋盤之上啊,和人這輩子一樣。這些年你做的事老夫都看在眼里,也沒有多問,只是現在看來,這盤棋,你到底還是走偏了些啊。”

  趙桓聞言剛放下棋子的手順勢一頓。

  老人又捻下一子,黑棋步步精深,壓得白棋有些喘不過氣來。

  “老師說的不錯,可老師也教過弟子,在這棋盤之上,游戲規則相同,但實力決定勝負,這么些個星星點點的小地方,都是寸土必爭。既然下了這場棋,那邊就是為了一個贏字。”

  “唔,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氣勢。”老人失笑道,“可老夫也記得曾教過你另一句,這棋盤之上,一著不慎,便是滿盤皆輸,如人一般,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永王默然,深吸一口氣取出一粒白子,朝著棋盤一角重重落下。

  “老師說的對,但落子無悔!”

  此時棋局已初現端倪,白棋好似困在籠中的兇猛野獸,暴跳如雷,左右沖撞,根本沖不出黑棋密密麻麻的包圍圈勢。

  趙桓額頭已滲出細細汗珠。

  “南邊的那幾個不安生的小子,我已經命南軍以練兵之名,調遣北邊那個李小子去操練了一番。這七萬南軍再加上李小子的名頭,應該夠抵得上這幾個家伙號稱的什么....南境二十萬大軍了吧?”

  老人捻起黑子一枚,隨意的放下,將趙桓封殺至角落。

  趙桓雙手微微顫抖,咬牙放下第二顆棋子。

  老人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笑道:“嗯,這招到是不錯,有些個臥薪嘗膽的意思,若是老夫不注意,這后十手也難免吃上虧。”

  此時有管家匆匆而來,面色驚慌凝重,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王爺!王.....”見老人坐在永王對面,有些猶豫的不敢開口。

  “這是出什么大事了,這么慌慌張張的?”老人笑著問道。

  管家仍是畏畏縮縮的不敢開口,永王則是依舊凝視棋盤,聲音帶著嘶啞的喊道:“說。”

  管家小心的瞥了一眼楊老太傅,顫聲道:“王...王爺,刑部右侍郎家中起火,剛有官人來報,說...說是給燒死了。”

  永王沉默片刻后道:“知道了,退下吧。”

  管家卻面露難色,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王爺,還...還有....”

  “還有什么!”趙桓轉頭厲聲喝道。

  那管家幾乎快哭出聲,顫抖的繼續道:“還有,吏部的幾位主事今早都被都被刑部官差給拿下了,說是背上了不少人命官司。還有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通政司的左右參議今早也被查了。還有就是.....“他瞧了王爺一眼,不敢繼續說下去。

  趙桓捏了捏眉心,疲憊道:“繼續說,說下去。”

  “還有菜肆口的李掌柜,望月樓的陳媽媽,芙蓉酒樓的王老板,西南碼頭的張老頭,都被京衛指揮使司給拿下了。現在門口站著許多府上來的管事,都說是...是來退禮的。”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趙桓木然的點了點頭,示意管家退下。

  老人這才捻起棋子,放落在棋盤之上。

  “這些年你暗中經營,老夫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朝局混亂,誰人不求個自保?陛下無后,且重病纏身,你想爭這皇位,老夫并不阻攔。只是你為了這皇位,都做出了些什么事?”

  趙桓神色慘淡的笑道:“既然學生做的一切都在老師眼里,那為什么不阻止學生。”

  老人深吸一口氣,緩緩道:“這些年,我的確也有想過若是陛下稍有不測,這大乾該由誰來繼承。”

  趙桓神色微亮,雙手不自覺的捏住了掌心。

  老人站起身,瞧著陰沉的天色,嘆息道:“老夫這一輩子,幾乎都交代這在大乾的朝堂之上,先后輔佐過四代帝王,是親眼瞧著這大乾衰頹下來,不復當年盛景啊。靈帝在位時,這大乾的朝堂便已經爛到根子里了,武帝雖勤勉,但卻仍是阻擋不住這股子頹勢。“

  他話音一轉,深深的看著趙桓一眼道:“趙恒,你可相信,即便你棋勝一招,贏了太后,最后登基的也不一定是你。”

  趙桓咬著牙道:“我不信!老師!為了這一天我已經整整謀劃了三年!你知道這三年來我都是怎么過的嗎?每日每夜我都在盼望這這一天!如今太后大勢已去!平涼侯壓得他不敢動手,那趙煦還有什么本事和我爭?除了他那姓徐的舅舅,他簡直一無是處!”

  老人沒有回頭,反問道:“所以你便和平涼侯演了這么一出好戲?”

  趙桓冷哼道:“又有何不妥?我不費一兵一卒便將太后那兩萬大軍逼退,他平涼侯則是給那個小家伙立威,各取所需罷了。“

  楊老太傅搖搖頭,沉聲道:“你錯了。”

  趙桓一怔。

  “你還是把西涼的那位軍師想的太簡單了。你可知道便是這短短數日,平涼侯已在京城里布下無數暗招,一旦你與景王拼斗起來,他們便可乘勢而動。若是老夫不插手,你即便扳倒了景王,也會被他們趁勢逼入下風,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趙桓霍然起身,驚聲道:“不可能!若是真有動靜,我怎么可能一點也不知曉?”

  “謀定而后動,深思而熟慮,這位西涼的軍師的確不簡單,老夫六年前,到是看走了眼。”他嘆了口氣,繼續道:“你自然是不知道,因為這位白衣軍師的布下的暗棋,都在朝堂和皇宮之內。“

  ”斷不可能!“趙桓斬釘截鐵的說道:“宮內本就是全是太后的手下,他再怎么算策無疑,也不可能在短短數日之內便能將人插入宮內,除非他是在此之.......“

  他突然頓住,面色大變,喃喃道:“除非他是在先帝駕崩之時便開始謀劃!”

  嚯的站起身,咬牙切齒道:“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平涼侯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不然也不能守住邊疆數十載。那位白衣軍師更是了不得,只往那西魏寄出三封信,便攪得整個西魏天翻地覆,五年不得安生。”他瞇起眼睛,似是在回憶那書生文弱的模樣,喃喃道:“后生可畏,了不起啊。”

  趙恒呆呆的坐下,沉默道:”看來老師是覺得平涼侯更有勝算,決意幫助他去了?“

  老人笑了搖頭道:“你又錯了。”

  這位立朝五十年,柄國二十九載的老人認真的看向趙桓道:“老夫并非覺得他有勝算,反而覺著你這個老夫的得意門生,棋局更廣,贏面更大。但正是老夫對你太了解了,反而讓我心中猶豫。你可知最終讓老夫下定決心的,是因為哪兩件事?“

  趙桓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深深看了趙桓一眼,緩緩道:“一是平涼侯在抵達京城之前,下令撤回了五年來耗費無數心血布置的所有部署,只親自寫了一封信交給老夫。二是.....”

  他瞇起眼,那張蒼老的面龐上浮現出一捋笑意:“便是那孩子認真聽教的模樣了。”

  趙桓沒有理會后面那句,而是咬著牙問道:“信上寫了什么?”

  老人站起身,起身準備離開,看了眼棋盤,他緩緩開口道:“還記得,你拜老夫為師時立下的宏愿嗎?”

  趙桓一怔,側著頭努力回憶起來。

  是了,那年也是大雪,武帝才登上帝位沒幾年,他聽母妃的話,懵懵懂懂的來到了楊府,在一片熱鬧聲中,給面前這個白胡子老頭磕了幾個響頭。他哈哈大笑,問自己讀書是為了什么,自己說......自己說的是.....

  “我要好好讀書,要....要讓老百姓過上太平日子,要讓我們大乾永保昌盛!”

  老人緩緩離開,丟下一句話。

  “終究你是老夫弟子,我會替你討個輔政的名號,切記老夫從小教導你的那些話。“

  “名利似紙張張輕,世事如棋局局新。你這一步錯棋,老夫允你一次悔棋的機會,這皇位不是如你想的那么好,要知道,多少人杰,都死在那方寶座之上。”

  趙桓再也忍受不住,朝著老人的背影大吼道:“我不行?我不過是沾了些人命而已!哪個帝王手上上位不沾點血腥?我不行!難道那七歲小兒便行了?!”

  老人腳步一頓,開口道:“他自然是不行,但是還有老夫在。這孩子的確許多地方不如你們,但這孩子身上也有許多你們沒有的東西。老夫承四代帝王之托,便是要尋個繼往開來之君,我相信他能做到。”

  永王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看著面前這副被困死的棋盤,雙手握拳,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一滴滴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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