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到達將軍府前。
般岳覺得勝券在握。
偏偏此時,含笑醒了。
她這酒勁來得快也去得快,在車子的顛簸下,她逐漸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般岳抱著自己,趕緊掙開他的手臂坐起來。
般岳尷尬了,自己對別人可以很蠻橫,可是一瞅著她的目光,氣就泄了,結結巴巴地解釋:“那個,你......你醉了,所以——”
“我沒事了。謝謝?!焙ζ鋵嵔z毫不怪罪他。
有醉葉和金寧在現場呢,他不可能做壞事。
金寧立即神氣了,對般岳說道:“般將軍,既然含笑無事,請送我們回去吧?!?p> “怎會沒事?得請大夫好好檢查?!卑阍勒医杩谕炝艉?。
“我真的沒事了。”含笑對著他們活動自己的五指,表示自己靈活自如。
“那含笑姑娘,能否幫我一個忙?”般岳只好請求道,“請你繼續裝醉?!?p> “為什么?”
“我不想去接待雪吟公主。”般岳回答。自己本來就是想利用醉酒把皮球踢給劉石的,結果自己沒醉成,含笑醉了。
如果含笑繼續裝醉,自己以要照顧她為由,照樣可以請劉石代勞主持。
估計劉石不會推辭,畢竟含笑醉酒是因他而起,而且接待雪吟公主,又風光又有油水,他一定求之不得。
“將軍不去接待雪吟公主,讓含笑妹妹稱病,那不是欺君嗎?”金寧首先反對。
他認為般岳如果這么做,反響最強烈的應該是浦玄皇。
浦玄皇不就是想利用雪吟公主拆散般岳與含笑嗎?
如果般岳為了跟含笑在一起而不去接待雪吟公主,那浦玄皇不大怒才怪呢!
“般將軍再喜歡金老板,也不至于連自己的前程也不顧。”醉葉也覺得不妥。
含笑心想,般岳一定誤以為自己同意了他的求婚,所以才有這種想法,便一邊解脖子上的寶玉,一邊對般岳說道:“此玉我不能收?!?p> 般岳的臉一下子憋得通紅,她這是在當著別人的面在回絕自己,多沒面子!
“戴上了我的玉,就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反悔?!彼缘赖卣f道。
“不講道理。”含笑當即喊,“停車!”
那玉帶解了半天也解不下,她懶得解了,先下車再說。
下了車,她覺得不對,又爬上車,對般岳說道:“這是我的馬車,請你下車?!?p> “含笑,我們之前有誤解?!卑阍澜忉?。
“沒誤解。你接待你的雪吟公主,我開我的書館,互不干擾,挺好。”含笑說道,“我們照樣可以做朋友,到時我書館開張的時候請你來捧場?!焙^續反手解著玉帶,一邊說道。
可那玉帶怎么也解不開,她只好說:“要不我什么時候解下來,什么時候請人送還你?!?p> 般岳神情十分凝重,語調也很嚴肅:“此玉,自我記事起,就一直陪著我,如同我的生命。既然已經送給你,我不希望你歸還。如果你一定要歸還,請你本人親自交還?!?p> 說完,他跳下了車。
自己非常希望,含笑能理解此玉所代表的意義。
含笑頓覺脖子上的玉重如千金。
般岳這次其實把自己表達得明明白白。
自己也把他的心意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自己是從海里來到陸地玩的,根本不可能在陸地定居,怎么可能與他結為夫妻呢?
所以,就算明白他的心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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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滿天之時,一隊豪華的車隊向京城的北城門靠近。
雪吟公主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見路邊的人挑著擔子、背著包袱風塵仆仆地走著。
“貴客遠臨,避讓迎接——”
隨著這吆喝聲,他們盡可能地退到一邊,然后放下手上、肩上的東西,對著豪華馬車躬身低頭。
有騎兵舉著彩旗縱馬奔走而過。
緊接著前方傳來獸角聲:
“嗚——嗚——”
空氣在這低沉的鳴樂里震蕩。
雪吟公主的貼身丫鬟銀夏挑開前方的簾子,瞅見城墻頭站著禮儀兵,手里拿著長長的獸角,一齊在吹奏,高興地說:“公主,這地方的人真闊氣。”
“謬言!”雪吟公主虎下臉,傲氣地說道,“我們北雪國絲毫不比浦國差,別長人家的威風!本公主身份高貴,他們必須如此?!?p> “看,他們的官員也來了?!便y夏繼續興奮地說道,本還想說他們的官服好漂亮,但是怕公主罵,沒敢說出口。
“不得偷看,顯得我們好像多稀奇他們似的?!毖┮鞫?。
銀夏趕緊放下簾子,實在是安靜不下來,緊接著開始端詳公主,贊道:“公主今天格外地漂亮。”
雪吟翻了一下白眼:“別撒謊,長途顛簸,譯館的條件又差,本公主皮膚差了許多?!?p> 說著她伸出手。
銀夏會意地拿出化妝盒,雙手捧到她面前。
她打開盒子,蓋子內面鑲著一面小銅鏡。
她對著鏡子仔細打量自己,整理其實并不亂的發髻,拿出胭脂補妝。
馬車特意放慢了速度,緩緩前行,在城門口迎接的官兵隊伍前停下來。
“典屬國般岳大人領皇上旨意,恭迎公主殿下——”譯令梁冰手捧圣旨,用洪亮的嗓音唱道,“行禮——”
般岳領著隊伍帶頭對著馬車作揖。
“免禮?!毖┮鞴饔帽毖﹪Z言回答。
“請公主殿下先到屬邦譯館歇息——”梁冰繼續唱。
“起行。”雪吟公主吩咐。
浦國派出的儀仗隊舉著五彩迎賓令旗在前方領路,車隊繼續前行。
般岳帥各官員騎上高頭大馬在后面跟隨。
雪吟公主放下簾子的一角,偷偷地笑起來。
剛才經過迎賓隊伍的時候,她透過簾縫,看到般岳了。
雖然自己從未見過他,但是從他的穿戴和所站位置來看,已經猜出哪一位是他。
早在北雪國之時,使臣吳戲就將浦國的情報送到自己手上,其中就提到了般岳。
情報上說,般岳在浦國因為平復羽寇有功,聲望很高,但是因為過于居功自傲,引起太子不滿,以至于倆人打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官司。
傳聞,他倆的沖突是由一名叫做金含笑的民女引發的。
這不是很可笑嗎?
更荒唐的是,般岳身為平民,浦玄皇卻逼迫他跟金含笑解除婚約,想讓他來求娶自己。
自己貴為北雪國的國寶級公主,怎么可以嫁給一介平民?
幸虧后來浦玄皇又做了調整,只是讓他做典屬國來接待自己。
大約也是覺得他上不了臺面吧?
但是剛才偷看到他的模樣之后,她改變了主意,這樣顏值氣質都驚人的美男子,身份差一點不是不可以原諒。
再說,如果他娶了自己,自然而然就成了貴族,所以,自己不用計較他目前的身份。
當然,要做自己的男人,可沒那么容易!
除非他能證實,他在浦國有權有勢。
否則,他再帥氣,也毫無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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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譯館,落腳之后,銀夏告知,般典屬國為公主安排了接塵宴。
“把枸杞酒拿上?!毖┮鞴鞣愿馈?p> 枸杞酒是北雪國特產的極品酒,度數極高,喝著卻是甜味,感覺不到烈性,但是基本上半斤就能把酒量很好的壯漢徹底放倒。
自己就是想把般岳醉趴下,看看他怎么出洋相,順便給浦國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