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女子上得臺來,居前的那人開口道:“石主席,我就是常靜,以人格擔保這首歌真是他做的。”
“常靜?跟姜明浩導演合作過的音樂大家常靜?”評委們紛紛起立,趙黎明也不敢托大跟著站起身來。
石家讓笑著離席迎上來,“真是常大俠,怎么有空來到南楚?”
常靜同他握了手,指著陳尚東道:“我為他一首配樂而來,你們要聽過那首配樂就會明白不管英國還是美國,他們的民謠只是個屁!”
衛崢見石家讓一頭霧水,便笑著解釋道:“我就是米衛音樂室的,這首《情誼》已收錄在我們公司簽約歌手安雅的最新專輯里,下周即會上市。”
石家讓和一眾評委頓時什么都明白了,怒目而視趙黎明。
趙黎明氣得臉色青紫,卻半天說不出辯解之辭來。
一場風波由此消解,四人組的表演毫無懸念地拿到9.95的高分,基本鎖定后日總冠軍角逐的一個席位。
陳尚東帶四人去臺下坐好,正要去找米媛,一人來到跟前嘀咕兩句,然后領著他去禮堂外,岑校長和周副校長等在那里。
岑校長笑語殷殷地伸手問:“陳尚東,畢業快三年了,對不對?”
陳尚東彬彬有禮地握手,“岑校長記得我?周副校長,您好。”
岑校長笑道:“當然記得,不夸張地說,經我手畢業的每個學生我都記得。當然了,名字肯定喊不出,但臉孔必定有印象。對了,剛才兩首哥真的都出自你手?”
“只一首,另一首改動了少許。”
“那也不錯了。你的班主任是吳遠光吧?有去看過他嗎?”
陳尚東指著自己的紅臉苦笑道:“酒還沒消呢?”
岑校長拍他肩膀點頭道:“沉水臥時燒,香消酒未消,嘿嘿,你們師生好興致啊。陳尚東,有空回來學校坐坐,這里始終是你的娘家嘛。年輕人好好干,學校比誰都希望你們茁壯成才。你們好了,出名了,我們也與有榮焉嘛。好了,你進去吧,我這里沒事了。”
陳尚東走進禮堂,心里還熱乎乎的。
師生間注定是最美的遇見,其情純粹、熱烈且長久。
他來到米媛身邊時,臺上星城二中的女選手已唱到高潮部分。
米媛很高興,低聲道:“你膽子可真大,這么多人也敢上臺瞎胡鬧。”
“我沒有瞎胡鬧,意不平,自然要拔劍相向。”陳尚東笑道,“他們呢?走了?”
“走了,在北景飯館等你。”
陳尚東問:“常靜的名頭很大么?”
“她多次獲獎,跟很多名人有合作,在國內是很了不起的音樂制作人。”
陳尚東點頭,“那確實了不起。”
“咱們等會也早點走吧,我怕再晚點只怕走不出去。”
陳尚東左右看看,“好,我去把學生帶出去,等會再來背你。”
十分鐘后,星城二中女選手的分數出爐,9.65分,這顯然是對陳曉琴剛才低分的補償。
這樣,出自辰河市的兩對選手雙雙從下半區脫穎而出,殺進了最后的冠軍爭奪戰。
比賽剛一結束,陳尚東就帶著米媛和學生驅車前往星城大牌酒店北景飯店。
北景飯店是星城頗具代表性的奢華酒店,這里檔次高環境好,來者非富即貴。
陳尚東看了看米媛,米媛笑道:“我們辦了VI P卡,所以消費起來其實不貴。”
“你的經營頭腦遠不是我能企及的。”陳尚東見身后的同學們歡呼雀躍,心里也很高興。
來到二樓的“聚德廳”,陳尚東推門進去,只見里面空間很大裝修華麗。
史克等人正在閑聊,見他來到趕緊迎上來見禮。
衛崢一一做了介紹,眾人落座,席設兩桌。
史克拍陳尚東肩膀問道:“你的曲子我很滿意,非常貼合劇本。我師哥王銓,你該聽過吧?”
陳尚東合十道:“《山楂樹》非但意境好畫面美,音樂尤其出色,令我感佩不已。”
“那你得感佩她,我的御用配樂。”王銓指著常靜道。
“聽大俠之名,可知配樂定是飄渺若仙蕩氣回腸,今后請多指教。”
常靜笑道:“不談指教,咱們共同切磋吧。”
衛崢插話道:“《山楂樹》?跟米媛看電影那人原來是你啊,你倆早就......”說著兩個拇指挨在一起。
米媛粉臉通紅地捏拳打她,“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眾人哈哈大笑。
不多時,酒菜上桌,眾人持箸開吃把酒言歡,旁邊那桌的同學們只喝飲料。
酒過三巡,史克問:“陳先生,能談談你這首配樂的創作感想么?”
“可以的,我當時看畫稿上精美絕倫的殿宇樓閣、古樸滄桑的青磚紅墻,就聯想到鐘磬、鼓點和塤,凡此種種表現出一個帝國在歷史長河里誕生、走強又至衰敗的過程。
殘月如鉤,秋風似劍,厲兵秣馬、戰鼓鏗鏘,對外擴張、錙銖必較的帝國固然帶來了繁榮富強,隨之而來的還有死亡和悲傷。紅墻之內,青絲白發,寂寞芳魂,如歡如殤……”
王銓撫掌贊道:“說得好。我跟你說,咱們聽了只覺旋律行云流水如夢如幻,只常靜說你表達的是帝國興衰。由此可見,伯牙和子期的知音之交千年后有望再度重現,哈哈。”
史克攛掇道:“知音之交不該心心相印么?”
常靜啐他一口,“要死嘞,人家心心相印的人在這你也敢胡說八道。這是專業和意境的區別,跟你們說也不懂。”
史克撇嘴道:“哎,越說越玄乎了。”
常靜懟道:“藝術本就玄乎,你不知道?”
王銓點頭,“這話在理,咱們拍電影時,一朵云尚能拍出百種效果,若沒靈感,怎么拍也白搭。”
衛崢笑道:“還有人為了等云刻意停了一個月的機呢。”
王銓點頭,“確有其事。”
陳尚東笑道:“所以啊,臺島一位知名女作家的書里男女主角往往總是藝術家。”
眾人問道:“為什么?”
“說話做事玄而又玄也好解釋,藝術不足為外人道。”
眾人大笑,史克擦眼淚指著他,“你罵人最好爽快點,何必那么費勁?”
常靜也笑,“他這不是罵人,做藝術的本來就不瘋魔不成活,這是實情。”
入夜,陳尚東送米媛回住處。
“他們三人為什么走得這樣急?”
“劇組任務緊,元旦只放假一天,能不急么?”
“也是,咱倆這樣,崢姐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怕什么?”
陳尚東笑笑,也沒當回事,“電影的配樂若完成,你們工作室能賺多少?”
“140萬。”
“這么多?”
“也不多,我們這次主要的目的是打響知名度,所以沒計較太多。再說了,這是史克的第一部作品,成本緊張也正常。”
“我覺得不錯了,明晚要跟楊思海夫婦吃飯,一起去吧。”
米媛有些扭捏,“我去會不會不合適?”
“你剛才不還說什么都不怕嗎?”
米媛下定決心:“那行,明晚你給我電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