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故意失手
那人家都這個意思了,他再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是干嘛呢?吃多了?
競賽的事情早點準備,還有家里面的一堆破事兒,他都不知道怎么都趕在這個點兒。
不過每天在那個自習室里刷卷子倒也樂得清靜,他有特權,能不出席的集體活動都不去,人明明在學校里,倒像是蒸發了一樣。
競賽前一天,物理老師把他留到晚上九點多,說了點準備事項。讓他別緊張。
時肆笑笑,反倒是一臉混賬的安慰起老師:“成吧。我這次好好發揮,您也別緊張。”
物理老師笑罵了他一句臭小子,放他早點回去休息。人一走,臉上難免有點傷感。想他當年年輕那會兒,哪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競賽啊,不過時肆這小子也是真自信,那股勁兒就讓他特別放心。不是驕傲自大,是人家真的有實力所以才能狂妄的起來。
第二天早上九點鐘的考試,時肆踩著點兒進了考場,這次他做完了題目也沒跟上次一樣提前交卷,硬生生是扛到正式結束才把卷子交上去。
下午半天他請了假,中午的機票飛四川,他爸有一個巡演。
說起時肆他老爸,時風,那也算是一號人物,年輕的時候玩樂隊也算是有名氣的那一類,年紀大了之后慢慢被市場淘汰,轉行去做演員,但是難為搖滾樂一直在老一輩的人心中有那么個情結,所以這次闊別了十年的第一次巡演,算是時風一個意義重大的節點。
時肆小時候就對他爸特別崇拜,盡管一年到頭統共算起來也見不上幾面,他出生后不久,父母異地分居,所以對這種親情觀念真的不深。小時候是保姆照顧著,也有樂隊其他的成員或者工作人員時不時陪他玩,后來上了高中,就變成只有他一個人住。
剛開始也覺得不適應,偌大的房子沒有點兒人氣,但是后來慢慢也就習慣了。
時肆不是獨生子,他上面還有一個大六歲的親姐姐,時宜。時風在別的方面沒怎么管過他們倆,基本屬于放養狀態,但是唯獨有一點,在音樂方面,不論是樂器還是聲樂,都特別舍得花錢,也舍得下功夫,所以別的先不論,從小到大這種類型的強制培訓就沒少過。時宜明顯是對這種事兒無感,畢業直接去了省考古研究院工作,他倒還好,說不上多喜歡,但是肯定不排斥。
至于音樂是出路還是退路,他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多個一技之長不是什么壞事。
這次他也是正好蹭著競賽才能光明正大的多請幾天假,去四川看看可能是時風人生中最后一次演唱會。
孟遷瑜也知道時肆好幾天沒來了,但是她又沒什么理由主動去找范毅澤或者杜衡問,最后還是鐘欞當著她的面問了杜衡。
杜衡就說了:“時肆啊,他去看演唱會去了。”
孟遷瑜驚訝,后來又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
本來嘛,時肆能做出這種事情也不奇怪,只是她不能理解罷了。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時空的啊。
她這才想起來前兩次在開水房接水的時候聽見兩個女生討論,說時肆在學校貼吧上有個視頻,不知道是誰傳上去的,時肆彈吉他簡直帥死了什么之類的話。
于是孟遷瑜大晚上十二點多還是在將近一個多小時的輾轉反側之后從被窩里爬出來,打開了電腦。
那個帖子被頂的很高,她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視頻畫質也不是很模糊,她點開來看,很短,只有十幾秒,應該是在一個酒吧之類的地方,時肆坐在旁邊彈吉他,琴譜擋住了他幾乎一半的臉,聲音也很嘈雜,但是莫名就覺得那個時候的他身上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孟遷瑜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暫停,把進度條拉回去,重新播放,然后再一次循環重復。
重新躺回床上的時候孟遷瑜還在想,可能以后都不會碰到這么喜歡的人了吧。
他好像什么時候都是好看的,什么時候都跟旁人不一樣,什么時候都是她人群中遠遠望過去的第一眼,什么時候都會讓她一次又一次心動。
是這樣的人。
她喜歡的是這樣的人。
孟遷瑜又爬起來,拿出一張硬卡片,用最粗的馬克筆寫了“A大”,然后仔細用雙面膠固定好,貼在床頭。
這樣好像就覺得能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睡著之前,孟遷瑜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考上A大啊,一定要再次跟他出現在同一個校園。
那時候的孟遷瑜依舊只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去追逐,去靠近,去多見一面。她平淡冷清慣了,也沒什么非要干的事情,沒什么要堅持的理由,只是從小聽過的道理告訴她要做好學生,要上一個好大學,有一個光明的前程,她的確是一步步這樣在做,但是他依舊不懂為什么。
但是如果,這樣做是因為那個人的話,可能眼前的白霧就會自動為光芒讓開一條路吧。
時肆回到學校已經是兩天之后,因為競賽的原因,而且有正當的請假手續,所以并沒有受到多大的處分,也就是被班主任言語上警告了兩句。
范毅澤第一時間看到他回到班上就想竄過去了,但是時肆整個人身上那股子低氣壓又讓他望而卻步。
連他這么不會看顏色的人都看出來了,時小爺今天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于是他識相的先跟杜衡通了個氣。杜衡一根筋,也沒在意,說是下午去打球,沒有什么是打球解決不了的。
范毅澤其實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是也來不及細想,管它呢,反正就算撞到槍口上了那不是還有杜衡嗎。
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時肆如約出現在球場。
范毅澤還沒來得及問,杜衡就搶先一步開口:“時肆你怎么回事兒,使這么大勁干嘛,我跟范毅澤是欠你錢了還是搶你媳婦兒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時肆又想起來前兩天的事兒。
在酒店里撞到時宜跟一個男的拉拉扯扯的,他上去還沒說兩句,就被時宜擋開。
他本來還想問問時宜女孩子比較喜歡什么樣子的男生。
但是看了一眼那個叫周有北的男人,他突然就問不出口。
是不是都喜歡這種比較成熟一點,然后溫柔一點的?
孟遷瑜呢,她應該也是吧。
時肆第一次覺得自己一點優勢都沒有。
氣還沒消,就被時風叫過去,全程他沒說一句話,明明白白的又被安排了一道。
此時此刻面對著范毅澤和杜衡,他是在說不出口,時風讓他下個月轉學。
他不動腦子就能想到,這兩個智障知道了肯定第一句話就是問為什么。
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他在哪里生活,在哪所學校上學,在哪個房子里睡覺,從來都只是取決于時風在哪個城市工作,時風的樂隊在哪個工作室安家。
中途轉學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已經高三了,他以為時風會想到這一點。
但是他沒有,或者他想到了,覺得這個并不重要。
總而言之,時風簡簡單單一句話,他就得換地方。
還有一個月,時風還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
但是誰他媽知道一個月能干什么?
他打球的時候一向是根據心情,心情差的時候難免控制不住力道。
也不知道孟遷瑜那個死丫頭是怎么走才能走到這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小區的,但是籃球脫手的那一刻,他真的顧不上了。
孟遷瑜也沒想到籃球能直接砸到自己背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地方,想著只是從旁邊路過,只看一眼,只看時肆一眼她就走。
眼看著球直直朝自己這邊砸過來,她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往那邊躲。
回頭看到鐘欞,她下意識就轉身擋住了。
力道真的很重,她當時就被砸的整個身子一聳。
鐘欞也是純屬跟著孟遷瑜想看看她放學了不回家是要作什么幺蛾子,沒想到她會直接用背擋住。
明明知道她是為自己擋的,但是出口還是難掩火氣:“孟遷瑜你是不是有病啊,看到球了不躲還往上撞,吃多了是不是?”
轉頭一看又是時肆那幾個人,鐘欞眼睛都紅了。
時肆跑過來的時候,全程不論是孟遷瑜還是鐘欞,都沒有人跟他說一句話。
他撿了球回去,杜衡小心翼翼的開口:“嘿嘿,想不到我們時哥也有失手的一次。”
時肆不說話。
其實剛才有一半的成分是他故意的。
但是他沒注意力道,當時球給出去就已經重了。
他只是想嚇她一次,也壓根沒想到她會主動去擋。
孟遷瑜被撞那一下子真的有點說不出話了,本來之前唐緇那次,后背傷還沒好,她拿了紗布包裹得有點太嚴實,夏天不怎么透氣,出汗又比較多,早上出門的時候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看著好像有點發炎,這下子直接撞上去,她眼淚差點都給砸出來。
但是被鐘欞扶著,她顧不上這些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鐘欞……”
鐘欞斂了神色:“別跟我使苦肉計啊,不吃你那一套。”
孟遷瑜快要哭了:“對不起……”
鐘欞沒好氣的遞了張紙巾給她:“哭什么啊,你哭了我就會心軟嗎,在我這兒哭有什么用?”
話是這么說,但是語氣已經不知不覺放軟了。
她對著孟遷瑜,就是很難發脾氣。

方琯
今天!我出息了!二更!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