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藝術節
一中管理比較嚴格,平時很少有娛樂活動,任課老師偷偷在班里放個小電影都要被主人找過去做半天的思想工作。細細數過來,唯一能稱得上全校性質的娛樂活動也就是藝術節了。
藝術節跟運動會一樣,本校分校統一參與,入場觀看,但是高三年級一般來講是不用出節目的,也不提倡學生展示,但是凡事總是有個意外,比如舒心瞳,她就是個例外。
她不僅參加了,組織了,策劃了,還通過了。當然,校長的姑娘怎么說跟普通人那還是不一樣的,選拔的老師人情送到底,直接讓舒心瞳做了領舞。
她不是舞蹈生,但是小時候興趣班沒少上,舞蹈底子還是在的,加上這些天有空基本都在練習,所以兩場選拔的時候表現都還不錯。
這可能是舒心瞳第一次上臺有緊張的感覺。她從小到大什么樣的舞臺沒上過,個人的,團體的,演講致辭也不在少數,但是只要一想到時肆會在下面看著自己,手心的汗就一陣一陣的沁出來。明明白白講,她之前只是覺得時肆臉好,身材好,當眾廣播其實也是受了那幫朋友的蠱惑慫恿甚至激將,但是這些天關注下來,越看越覺得時肆一舉一動那個散漫勁兒就是很戳她,反正怎么看怎么耐看。
她每天練到全身疲軟才從練習室出來,甚至專門配了一把鑰匙。衣服汗濕了一遍又一遍。逃了不少課,文化課,專業課能不去都不去,要不是張英每天嘮嘮叨叨她都想晚上就住在體育館。
要強也是真要強,她偏不信,自己能抵不過那個啞巴一樣的孟遷瑜。
藝術節的消息是早就放出來了的,高三先入場,這會兒正在操場集合。
孟遷瑜手上涂了藥,黑黑的一片很打眼,杜衡過來問了一次,鐘欞都沒正眼看他。
“接個水還能把自己燙到我也是醉了,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孟遷瑜坐在鐘欞前面,耐心的聽她抱怨,“還好只是手背,不然干什么都不方便了……”
鐘欞說著又拿起她的手細細看了看,其實什么都看不出來,表面被黑色的藥膏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這會兒只能從側面看到凹凸不平的小水泡和腫起來的那一塊皮膚。
“每天按時涂藥膏應該就不會留疤吧”鐘欞有點緊張,偷偷拿出手機鼓搗了一陣兒,翻了翻淘寶,指了一個祛痘凝膠給她看“這個,我媽說特別好用,明天我從家里給你帶一管過來看看效果怎么樣。”
孟遷瑜倒是無所謂:“沒事沒事,不嚴重的,應該不會留疤。”
鐘欞深深看了她一眼,懶得跟她講留疤了就后悔了這樣的話,反正她明天會帶藥過來的,這個死丫頭就是傻啦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
正式入場的時候鐘欞嚴嚴實實的擋在孟遷瑜手邊,生怕被什么東西碰到。兩個班還是照例坐在一起,起身看了看,杜衡他們都不在。
鐘欞還記著仇,跟前排的班長打小報告:“班長,杜衡沒在。”
孟遷瑜無奈的笑笑:“班長又不會把他怎么樣。”鐘欞撇撇嘴,強硬的很:“我樂意。”
其實她們都清楚,那一群有誰會真的去管呢,學校都只能象征性的處罰一下。
開場前半個小時還是無聊透頂的領導致辭環節,孟遷瑜帶了作業來做,鐘欞也懶得看臺上那些牛鬼蛇神,趴在她肩膀上用手機看漫畫,大概過了好幾個節目吧,氣氛轟然就抬起來了。鐘欞最先反應過來,往臺上瞅了瞅才看到舒心瞳,急忙拍拍孟遷瑜。
孟遷瑜有點近視,而且他們班位子靠后,一臉懵逼的看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舒心瞳的節目。
舒心瞳編的是一段街舞,臺上都是女孩子,青春活力,都穿著黑色的衣服,顯得尤為酷帥。場上音樂聲和場下歡呼聲吵成一片,孟遷瑜只看清了個大概,一本正經的跟鐘欞說:“舒心瞳好帥啊。”
的確很帥,舒心瞳今天穿了黑色的連帽衛衣搭配黑色工裝褲,鴨舌帽下面是一頭順滑帶著光澤的長卷發,動作干脆利落,力量感十足,該嫵媚的地方也一點不含糊,扭腰抬臀提胯處處都是風情萬種,妥妥的一個小妖精。
鐘欞雖然也有這個想法,但是她是不會說出來的,況且她感覺現在身體好像不太對勁,大致算了算日子,心里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周周,陪我去趟小賣部吧,我那個好像來了。”鐘欞也不太好意思說,幸虧孟遷瑜理解能力還行,從滿場喧嘩中聽懂了她那幾個破碎的音節所要表達的意思。
兩個人偷偷從后面溜出去,晃蕩了一圈把事情解決完之后準備回去,鐘欞想著也沒什么好看的了,還想拉著孟遷瑜出去逛小吃街,孟遷瑜想想回去也沒事兒干,正式開始表演以后為了舞臺效果,觀眾席的燈都關了,她寫作業都看不清題目,也就順勢答應了她。
兩個人還沒走到學校后門,就迎面撞上舒心瞳那一伙女生,一個個臉色都很不好的樣子。
鐘欞沒空理這幫瘋婆娘,她趕著去吃飯呢,拉著孟遷瑜想走快點,結果剛經過,孟遷瑜就被一個女生攔下。
那女生的手正好攥在孟遷瑜涂了藥的手背上,手上的一大把鑰匙串結結實實的磕到傷口,力道不小,孟遷瑜輕輕“嘶”了一聲。
那女生也被摸到的觸感嚇到了,伸回來一看一把黑乎乎的不明膏狀物體,皺了皺眉頭:“什么鬼?”
鐘欞當場就火氣就上來了,把孟遷瑜護到身后:“你們干什么?抓到人了不知道道歉嗎?”
那個抓了她的女生嗤了一聲,輕蔑的看著鐘欞。
舒心瞳這會兒臉色也不好看:“道歉?”又走近兩步眼睛死死盯著孟遷瑜:“我問你,時肆呢?他去哪兒了?”
鐘欞剛想罵回去,就聽身后響起兩道聲音。
一個來自她身后的孟遷瑜:“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兒了。”
不卑不亢,語氣有點生硬,可算是不窩囊了一回。
一個是隔了幾步遠剛進后門的一群男生,開口說話的是杜衡:“誒鐘欞你這個麻煩精又干什么呢?”
鐘欞現在自動屏蔽杜衡和時肆那幫人,直接拉著孟遷瑜就走。孟遷瑜沒說什么,乖乖跟著她。
杜衡自討了個沒趣,還是嬉皮笑臉的。剛準備再說點什么,舒心瞳走過來,眼睛明亮亮看著時肆:“你去哪兒了?”
范毅澤看了眼旁邊的大佬沒有想說話的意思:“網吧,稍微打了會兒游戲。”
舒心瞳很委屈:“我今天有節目,你怎么不來啊,你都答應了的……”
時肆瞥了范毅澤一眼,后者給他使了個眼色。
時肆目光在漸行漸遠的兩個人影上停留了幾秒鐘,難得的解釋了一句:“忘記時間了。”
舒心瞳站在他面前不肯走,倒是杜衡范毅澤和她那幫姐妹們識相的走遠了點。
時肆摸摸口袋,沒帶煙,“舒心瞳,你喜歡老子什么?”
語氣里幾乎是帶了所有的無可奈何和不近人情。
但是舒心瞳聽到的是調情和曖昧,類似于,我也沒什么啊,你怎么就這么喜歡我。
所以舒心瞳感覺臉有點發燒。但是她還是回了一句:“喜歡你長得好看,行不行?”
時肆不是跟她打情罵俏來的,耐心也就僅限于說完這句話。剛才他可是看到了,孟遷瑜那個死丫頭手上也不知道是在哪兒傷了,應該是燙傷,涂了厚厚一層藥膏,乍一看有點嚇人。舒心瞳不是其他人,她找點事情做也是正常,不然閑著也是閑著,至于這個找點事情做是挑事兒找茬兒還是其他的,那就說不準了。
他只是覺得煩躁。說不出來的煩躁。
孟遷瑜跟鐘欞在學校門口的便利店里找了個位置坐下,從書包里掏出隨身帶著的藥膏,又厚厚涂了一層。
鐘欞不敢動她,在旁邊有點心疼的問:“疼不疼?武可詩就她媽是個潑婦,什么玩意兒就直接上手,她是少林寺出來的吧臥槽……”
孟遷瑜涂好了藥,輕輕搖搖頭:“不疼,沒什么感覺了。”
鐘欞看她額頭上細細一層冷汗,心想不疼才怪,但是到底也沒有戳穿她。孟遷瑜是這樣的,一直都是這樣的。
所有的事情到了她頭上,好像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鐘欞嘆了口氣,還是有點過不去舒心瞳那個坎兒。孟遷瑜抬頭,隔著透明的窗戶玻璃看路邊車來車往:“其實我覺得他要是跟舒心瞳在一起也挺好的。”
鐘欞不解,一句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差點就沒忍住。
孟遷瑜笑笑,接著說:“這樣就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鐘欞轉了轉凳子,意外的看見時肆站在旁邊的冰箱旁邊拿飲料,柜臺前面是范毅澤。
孟遷瑜沒回頭,自然也就不知道。鐘欞想提醒她一下的,但是孟遷瑜又開始自言自語。
“我是這樣想的。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我不想每天這樣子,吵死了,又麻煩。活在別人的目光里,被班主任找去談話。”
“反正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她話音還沒落,時肆哐當一聲摔上冰箱門。鐘欞愣了愣,轉過去看孟遷瑜。
再轉過來的時候,那兩個男孩子已經出去了。
孟遷瑜舉著自己的手跟她說:“好痛。”
鐘欞敲她腦袋:“傻子,是右手啦!”
孟遷瑜又傻傻的把左手放下去,把受傷的右手舉起來,認真的跟她說:“我們以后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好不好。”
鐘欞頓了頓,點頭。
不知道怎么有這樣的傻子,明明從玻璃上看到時肆了,還非要說那樣子的話。
只有孟遷瑜自己知道,那是留給自己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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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琯
今天去考試了所以發的晚了一點,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