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許都有好與壞的一面,弱與強的一面,柔與剛的一面。韓五子為掙錢還賬,咋打電話都不回。或許想:“自有父母照顧,曾擺擺不可能有事的。”后來曾慶澤嘟噥說:“這小子不地道!”罵句:“回來幾天能死了么?工程不搞了么?賬不還了么?”
當曾擺擺與丈夫、老爸老媽鬧得不可開交時,大姐云云日子過到了死旮旯兒,只有離婚一條路。媽媽疼女兒落下了淚。曾慶澤說:“想不到的事兒,魏家老豬狗真不是東西啊!”曾姍姍幫助媽媽挪張床,整一下鋪,安頓姐姐住下來。鄰居們同樣抱不平,嗟嘆云云這命運。背下里說:“老曾家咋著凈事呢,那擺擺懶饞貪,自做自受;可云云不該有啥事兒,嫁那么個人家,那老豬狗是人不是人?想起來那種邪招兒呢?”
說來,曾云云是姐妹中最溫順的姑娘了,莊稼活針線活家長里短不生疏,對丈夫、公婆逆來順受。曾姍姍憐憫姐姐,想寫篇關于大姐二姐的文章來,多大篇幅呢?何種題裁呢?展示什么道理呢?能否向馬成功請教呢?如果說,二姐姐是只想享受生活的人,駕馭別人的人,精神貧困的人;大姐是忍辱負重的人,吃苦耐勞的人,打碎牙咽肚里的人;遇上個那人家,擱自己身上同樣受不了。人常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自己姐妹仨夠上了一臺戲。能吃蛇驗方早日回校去,父母少些麻煩,減些父母負擔,最大的心愿了。
打碎牙咽肚里的人,有時候往往咽不下。
大姐婆子家鎮東黃蓮村。記得哥哥結婚二姐結婚、沒兩年光景生下孩子了,送“喜面條兒”,過“班九”、過“百歲”、“抓周”什么的;父母給孫子或外甥買生日蛋糕什么的;親戚來這兒串親戚,爸媽往親戚家串親戚,一些老傳統舊習俗,熱鬧喧囂一兩天。那時候自己上高中或許沒有上高中。大姐結婚多年連個老鼠尾巴也沒有生出來,常恨肚子不掙氣,見哥哥的孩子、二姐的孩子滿眼睛奪過來。嫂子小荀妮兒不精透,耍俏賣乖說:“大姐啊,要么這孩子給你吧,俺再生一個,不過得提供些費用,生孩子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很傷元氣的,很傷身子的……”逗著孩子玩:“小羊兒乖乖,把門兒開開。媽媽回來了,媽媽來喂奶,媽媽來喂奶呀,媽媽來喂奶的呀……”孩子就笑得“嘎嘎”的,蹣跚跑爺爺或奶奶懷抱里。姐姐滿眼睛生手想把孩子奪過來。
大姨愛吃綠豆面丸子,媽媽炸了些,支使大閨女或二閨女給大姨送過去。二姐說:“我是送吃喝的人么?未見姨家給我們送過一次呢?有東西不舍得吃,送這個送那個,老媽不把女兒腿跑細不喜歡。誰愛送誰送去!”媽媽罵二姐說:“死二妮子啊,啥時候長出成色來,腿跑細你倒苗條了。說良心話,沒吃過你姨家馇的涼粉么?雜面煎餅么?摻紅薯葉榆樹葉的饃饃么?”二姐說:“那東西沒吃頭,好吃不送,不好吃更不送!”
大姐就去送。剛出鎮東頭未過黃蓮村,或者至黃蓮村,自行車出了鬼似的掉鏈子,幾米掉一次,幾米再次掉一次,二三里路掉了無數次,弄得滿手滿臉黑油膩。姐姐處去不去姨家的兩難間,遇見魏文虎稻田里澆稻子。某村民問:“文虎啊,澆水么?”魏文虎說:“叔,澆水呢。”村民又問:“你老爸呢?”魏文虎說:“桑杈園集上出攤啦。叔,稻田里離不得水。”那村民說:“是該澆澆了,是該澆澆了。那邊妹子等你呢……”魏文虎問:“哪妹子啊?”知道村民開玩笑,過去看一下,推自行車至家,緊一下千斤墜,正一下前后輪,前后胎充了氣。他媽媽拿出來胰子大姐洗了手與臉;又拿出來好吃的,大姐沒有吃。說:“很不好意思了。”又一次,魏文虎神仙渡鎮買化肥,炸雷悶雷接連響,滂沱大雨接連下。躲一個臨街過道里,看好是自家小區過道,大姐拿出塊塑料布蓋住那化肥,雨衣給魏文虎披身上。接下來魏文虎還雨衣,話自然多起來,敘起來,神使鬼差互相愛慕談起來……
如果說,許仙與白娘子因借雨傘還雨傘產生了戀情,那么大姐是因為自行車掉鏈子魏文虎修鏈子買化肥借雨衣還雨衣與魏文虎產生了婚姻;如果說許仙被法海蠱惑上金山,白娘子心生芥蒂,小青姑娘非殺了白眼狼許仙不可;那么說大姐云云與魏文虎結婚多年沒有生養下孩子被父母教唆而拌嘴、而生氣。后來魏文虎不理智,因為更換了部門經理,把份挺愛干的工作搞丟了,再后來魏文虎自卑生理缺陷,自暴自棄常飲酒,常酗酒,把個十幾斤的南瓜兇狠投大姐胯骨上,大姐極恨綠豆面丸子了,自行車掉鏈子了。
魏文虎自小爺爺奶奶寵愛,是“三十畝地一棵谷”的獨苗苗,其父魏生杰早年間在鎮農機廠上班,洪爐上加工斧子瓦刀抹子什么的,因為斧子有夾灰,沒有法子賣,與廠長發生口角,辭職不干了。廠長說:“不干很不干,又不是給我干,是給你自己干。”后來魏生杰集鎮上擺地攤兒,經營些小生意;再后來經營米面、糧油、咸鹽、干菜、調料等生意賺錢養家,運作不錯,與父親生親戚熟人。父親看魏文虎雖然家住鄉下,離鎮上遠不過三五里,日子過得殷實,獨生兒子無財帛之爭。魏文虎在市里某家電市場有份空調代賣、送貨安裝、加氟維修、移機打洞的工作,開部客貨路過自己家門口或者上班去,姐姐心甘情愿嫁給他。有時候,姐姐隨魏文虎去送貨、去安裝、去加氟、干一天活很晚才回來。父親見此,小廠里需要買的螺絲釘、電焊條、油漆、保溫材料、下好的鐵板委托魏文虎捎回來。
畢竟鎮上的人,魏家捧著姐姐過。婆子問:“云云啊,想吃些什么呢?吃什么就說,日子比樹葉子還稠,別委屈了身子啊!”姐姐羞赧笑笑說:“媽,我腸胃馬尾底籮,粗細都下。家常飯就可以,做啥吃啥唄;不年不節的,有啥委屈可受呢?按二老的意思做。”婆子問:“好云云,不想吃酸的辣的么?”姐姐臉紅了,不敢說吃辣刺激胃,含糊其辭說:“吃啥都中啊。”
姐姐眼里撂不下活,有活就干。婆子說:“不急不急,文虎與你公公干去唄。”姐姐說:“媽,我能干就干,不要耽誤爸爸與文虎。”夏天了,姐姐拆洗奶奶公婆的被褥,不好的置買換新的。時而受婆母奶奶夸,村上鄰居們夸,文虎真有福,年輕人不學這,云云倒有好活路。哪想三四年后,公婆臉一下子像刮陰的天,拉黑了。捧兒媳婦一下子變得指桑罵槐了:“鴨還下個蛋,雞還抱個窩,羊還下個崽兒……”一陣風兒似的串門子至鄰居家說:“西院路寬家生了個胖小子,西黃蓮村三懷禮家一個丫頭片子,又生下來倆丫頭片子,夠三懷禮家忙活的啦;云云肚子不掙氣,爭氣生個帶把的;丫頭片子也好啊!龍鳳胎也好啊!”后來婆母有意做夾生飯,夾生的紅薯飯,夾生的糯米飯。
婆子問:“好云云,生不生啊?”
姐姐說:“生……”
婆子說:“吃生飯就對了,就生了。”
一直是這樣子。姐姐說魏文虎:“別讓爸媽心里苦,我們檢查一下吧,生孩子宜早不宜遲,別有毛病什么的,夾生飯吃夠了……”魏文虎說:“我心里自有底兒,八成是你沒能耐。要檢查你去檢……”大姐認為不懷孩子大多是女人不中,沒有說什么,不敢勸魏文虎少飲酒或戒煙。國慶節時候,業務不怎么忙,魏文虎上班了。姐姐割稻子,湊晚上空氣涼爽,半夜拉回來垛好后,見涼鍋涼灶沒有飯,吃包方便面剛躺下。婆子沒窟窿繁蛆找事了,說姐姐吃了雞蛋了。姐姐撲簌簌流淚了。與婆子分辯說:“媽,我沒有吃雞蛋,泡包方便面,配了些涼米吃。”婆子說:“你沒有吃雞蛋,你沒有吃雞蛋,雞蛋咋會少了呢?剛買些雞蛋瞧你表姑生孩子的媳婦去。就不夠數兒了,成單不成雙兒了……”姐姐分辯說:“媽,我自小吃雞蛋鬧肚子,嫁過來吃過一個雞蛋么?有啥可以隱瞞的呢?媽媽拿賊防著我……”婆子說:“奇怪了,還嘴硬。雞蛋扎翅膀飛了么?貓銜走了么?烏鴉叼了么?狗狗吞了么?”話再難聽不過。姐姐為避免閑生氣,不敢再犟嘴。心想說:“嫂子小荀妮兒坐月子嫌雞蛋沒營養,專撿鵝蛋吃,鴨蛋吃,鵪鶉蛋吃;我干一晌生計了,別說沒有吃雞蛋,吃個雞蛋也值得啊!”魏文虎的奶奶心腸軟。勸導說:“云云啊,別轉不過彎子來,咋不見你肚子大起來呢?”姐姐說:“我有啥法子啊!我想這樣子啊!不想有個孩子啊?”淚撲簌簌流,哭半夜。魏文虎醉醺醺很晚才回來,不向著姐姐說話,像頭殼廊子豬,睡得齁齁響;煩了沙發上睡覺去。
第二天,老豬狗魏生杰村東頭至村西頭,揺頭晃腦到處張揚姐姐傻:“我家文虎娶個媳婦不會生養,偏娶了個傻賣力的啊!稻子,文虎兩客貨拽回來了,偏用架子車拉,架子車拽。云云啊,棒,棒啊!倒有蠻力氣啊!”
某次,姐姐洗過的衣裳搭院里鐵絲上。老狗魏生杰說:“搭衣裳不長眼,路也不留,過得去么?”姐姐分辯說:“爹,留的有路。您老偏衣裳下過……”婆子一下子拍屁股打腚蹦起來說:“你公爹繞到哪兒去?繞到南京去?繞到上海去?哪兒興這種家風啊,大人說話亂頂嘴;虧你是鎮上嫁來的,你爹二把手,給你家爹娘評說評說去,鄰居評說評說去,該不該與大人頂嘴呢?”與公婆口角吵起來。
“老天爺理錯事兒了,我祖上喪德了么?祖上沒有喪德啊!我咋這么個命運啊!攤這么個兒媳婦啊!”老豬狗干嚎了一陣子,冷不防騎姐姐身上打;其婆子并不拉,遞了個木棍子,仍從雞蛋上做文章,說姐姐:“沒一點誠實心眼子,不吃雞蛋咋會少一個?搭衣裳那樣搭,公公褲襠底下鉆過去么?這媳婦不教育一下就不行、就不中啊!”鄰居見魏生杰家吵起來,亂撇嘴。并不評價公爹對,媳婦再不對輪不上公爹打。由舅舅做主,魏家長輩人做證,院子中間打堵墻,硬給兒子與姐姐分家了。本來,其舅舅與魏家長輩人不主張這樣子,因懼怕魏生杰兩口子淫威,望姐姐云云只有敬佩之心,不敢抬下頭。
鄰居多為同情姐姐。某老奶奶說:“云云啊,魏生杰原先不是這樣子,見孩子最親,不斷買東西;打你是他不對了,是他輸理了,擋不住喝多了;要說魏生杰瘋了,是想孫子想瘋了,別轉不過彎兒來。”
姐姐說:“俺過的什么日子啊!誰不想生孩子啊!誰家院子里打堵隔墻啊?”
老奶奶說:“云云,狗皮襪子沒翻正,沒有舌頭不磨牙的理兒。端詳你身架骨,不是不會生養的;要說不會生,看文虎那腰有毛病。別這樣,與文虎檢查一下吧!”
姐姐云云說:“我說一塊兒去,他不去。”
老奶奶說:“就看你云云的能耐了。”這天,姐姐貴賤不愿意,不去不行,逼魏文虎市醫院一塊兒檢査了。老奶奶眼好神,檢查結果,正如老奶奶說的那樣子。
那天晚上,堂屋燈亮了一夜,像死人的常明燈。老豬狗罵一陣兒子,嘀咕一陣,唏噓一陣,祖上沒有根上的病,就算吃藥治療,一時半晌難治好,錯過了最佳生育期。懼怕姐姐與魏文虎鬧離婚,瞬間轉變觀念,連明徹夜拆去隔墻了,垃圾拉出去。鄰居說:“這魏生杰老東西瘋癲了么,一會兒打墻一會兒拆墻的,折騰些什么呢?這樣折騰能生下來孫子么?”
此時,曾姍姍吃蛇驗方逐漸好起來。
起先,老豬狗認為清楚不了糊涂了,給兒子抱養一個,好賴續下煙火了,可抱養的孩子有后遺癥,七里河村老代家買了個不帶把的,半年后派出所查出來,人販子倒幾倒販來的,錢泡湯不說,老代拘押派出所半個月,回來瘦了一大圈兒。老豬狗腦筋急轉彎兒,一反常態對姐姐好起來,陰天一下子晴起來,下三濫般給姐姐跪下來,賠不是說:“云云啊,好云云啊!‘婆打媳婦天下有,公打媳婦天下丑。’那天喝多了,那天暈透了,萬千個不該打你啊!你是鎮上嫁來的人啊,很懂理路啊,別跟爹爹一樣啊!”姐姐望一頭老雜毛的老公公,不止恨魏文虎一家子,似乎恨媽媽恨自己,不該給姨家送綠豆面丸子魏文虎修自行車掉鏈子。
計劃,在老豬狗腦子里悄悄醞釀。
后來公婆言辭謙恭,家務不要姐姐干,棉衣被褥不要姐姐拆。不管忙不忙,魏文虎帶姐姐上班去,有人搭下手,活路干得快,錢就掙的多;魏文虎不斷給姐姐買首飾,靚衣裳,姐姐花枝招展換著穿。至家飯已經做好了,變花樣炒些菜,端到飯桌上;婆婆不要姐姐洗衣裳或做飯,洗好熨好放在柜子上,時而逼姐姐穿身上。
盛夏,天熱得黏乎人,干至半晌狗屁弟兄說不干就不干,說停工就停工,飯店里坐下來說:“狗吃日頭了么?怕是燥出雨來了,下一陣雨涼快好多了;有干有歇吧,勞逸結合吧;光掙不花,掉了白搭;光花不掙,露著光腚;有花有掙,老婆高興啊!錢啊,鈔啊,不知道是他娘的啥玩藝兒,非得掙錢呢?驢馬一樣拉套呢?”
皇城飯店老板某工友姨兄弟,謙讓至皇帝間,好酒提上來,精美菜肴弄上來,一伙狗屁弟兄忘乎所以,浪漫得像群孩子,樂一陣唱一陣:“你是我的小蘋果,怎么愛你都不錯,怎么愛你都不嫌多啊!”滿桌子人笑開了。姐姐瞅這鑲金裹銀的好房間,院子般那么大,應有盡有吊燈地毯從來沒見過。某弟兄叫丑蛋,也叫瞎熊丑蛋。瞎熊丑蛋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打工時感覺飛蟲飛往眼里了,一直揉,揉著揉著揉酸了,揉疼揉麻了,萎縮變小了。罵道:“媽的,這算是啥病啊!”市醫院眼科幾次沒有看好。再也不敢揉,配了個大墨鏡。找物件,丑蛋總是找不到,別人一找就找到。不斷被罵:“長眼睛出氣么?真瞎熊啊!”就叫成瞎熊丑蛋了。瞎熊丑蛋心里刁,給姐姐讓酒或敬酒。姐姐靦腆或拘束,不想喝或者不敢喝。瞎熊丑蛋說:“嫂子知道不?這可是皇帝杯啊,所以叫皇帝間。同樣菜系這屋比那屋高三成啊!”
“皇帝杯咋啦?地方貴菜自然貴些了,酒還不是一樣喝么?”姐姐礙于面子喝了那杯酒,辣出了兩眼淚。
工友甲說:“早年,李宗仁下榻此酒店,李宗仁代總統,接替蔣介石,按說接近皇帝了,說來也算皇帝了。”
工友乙說:“喝酒不喝醉,不如回家睡。”工友丙說:“喝酒不得法,喝酒算白搭。”
工友甲說:“看來此酒店靠皇城出名了!”
瞎熊丑蛋說:“弟兄,想要親,一口悶。10秒鐘,這瓶老漢江河悶下去,連續請諸位三次客!”
工友甲問:“中間叨菜不?”
瞎熊丑蛋說:“球!叨菜能算一口悶?”
工友乙問:“還在這兒么?”
瞎熊丑蛋說:“當然在這兒了。不在這兒能算請么?”偏沒有人應戰。瞎熊丑蛋說:“丑話不丑,這頓飯大伙平攤了。”
工友甲說:“不信不中,不服不中,海量唯有虎哥了!”工友們齊起哄:“虎哥行,虎哥行,海量只有虎哥了!”魏文虎乜斜眼諸位不含糊,胃里缺酒或自卑,“咕咚咕咚”那么瓶“漢江河”“悶”下去,姐姐奪沒有奪過來。魏文虎伸伸脖子瞪瞪眼,張揚般瓶口朝下,看滴沒有滴出來一滴酒。工友乙舉起來拇指說:“不瓤不瓤,虎哥棒,虎哥行!叨菜叨菜啊!”偏看表的瞎熊丑蛋不以為然說:“不算不算,我說10秒鐘,虎哥用了12秒,或者15秒。”
工友甲說:“真瞎熊啊!禿子不狠瞎熊丑蛋狠!你20秒‘老漢江河’‘悶’下去,虎哥連續請6次!”工友乙說:“我連續請8次,12次!”
瞎熊丑蛋使眼色。眾人不買賬。瞎熊丑蛋搪塞說:“白酒,過敏,眼,酸疼酸疼的……”逼至墻角也不喝,只用啤酒或菠蘿啤搪塞。眾人說:“不喝就不喝,請6次!”瞎熊丑蛋說:“中,行,好啊。請6次,請8次!”
那天,魏文虎不少于兩瓶“漢江河”,酩酊大醉,皇帝間住下來。姐姐看不得那種惡心樣,執著獨自回家,工友安排丑蛋送姐姐。并且說:“路上注意點兒,小心點兒。”
瞎熊丑蛋說:“我沒有喝酒,沒啥事兒!”臨走時說:“皇帝,在這兒歇著吧!做個好夢吧!明天接著喝,繼續當皇帝!”
路上,瞎熊丑蛋瘋言瘋語,別有用心猛剎車。罵個騎自行車不注意看路的人說:“暈種啊!找死么?”姐姐未曾答理他。至家,公婆打開大鐵門,瞎熊丑蛋開客貨停在院子里,猥瑣下流說幾句挑逗話,對姐姐動手動腳。姐姐給輛自行車仍不走,攆至屋里去。姐姐一巴掌扇上去,血,順著瞎熊丑蛋嘴角淌下來。
瞎熊丑蛋牙或者被姐姐扇動了。嘴里掏那么一陣繼而磨蹭說:“云姐,下手好狠啊,這是虎哥安排的呀,同意的呀!”
姐姐說:“扇的你輕!誰安排的叫誰來,滾!你們這些二黃槽子貨!”
丑蛋說:“好姐姐……”
姐姐說:“滾!不走我喊人啦!”
堂屋里,老豬狗似乎聽見些動靜,并不出來說:“這三更半夜的,吵啥吵,該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