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校園，大風涼颼颼的，平時一到課間就到處都是人的小操場也空了。早上來學校上課的學生也是裹緊了自己的衣服，低著頭快步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南方很少下雪，但冬季的濕冷讓很多人都叫苦連天。學校也沒辦法，又不能在沒有規定的情況下擅自給師生放假，只能大家一起扛著。
今天輪到秘書長在校門口值班，順便讓那些遲到的學生在小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大名。
孟楹端著一盒甜牛奶進校門的時候，還有五分鐘打早讀鈴，但校門鈴已經打過了。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就不太舒服，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一量體溫才發現發高燒。被媽媽緊急送去醫院打點滴之后，才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學校。
這會兒手背上的醫用膠布都沒來得及撕掉，鼻尖凍得通紅。原本溫溫的牛奶，她下車之后才走了三百米的路，就變成了冷的。
她進校門的時候，理所當然地被查崗的學生攔住了。
“同學你遲到了，去門衛室登記一下名字吧。今天是秘書長值班，不能懈怠。”
孟楹無奈地點頭，慢吞吞地走向門衛室。
何書瀚坐在桌邊整理名單，聽到推門聲，下意識地看過去。看見站在門口的人之后，一下子愣住。
孟楹知道今天來檢查的人是他，想著跟他也不算熟，又不能拜托人家放她一馬，只能乖乖認栽了。
記名字不要緊，反正媽媽跟劉姥姥打過電話說明了情況的，一會兒再去找劉姥姥消名字就好。
“門口的同學讓我過來登記名字。”
“你遲到了？”何書瀚回過神。
“打針，所以晚了點。”
孟楹走到他身邊，垂眸看著他面前的那個小本子。找到六年級那一欄之后，自顧自地拿起了桌上的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何書瀚才注意到她拿著牛奶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還貼著醫用膠布，下意識攔住她：“生病遲到不用記名字。”
“大門口監控會拍的。”
“一會兒我去大隊給你消名字就好，去班上吧，別又著涼了。”
“不用那么麻煩了，我找劉姥姥給我消名字。早上我媽媽給劉姥姥打了電話，今天確實來晚了點。”
何書瀚定定地看著那兩個工工整整的字。
“我先回班上了。”孟楹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話的氣息都不太穩。“謝謝你啊。”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好點了沒？”
“不用了，我好多了。”孟楹搖搖頭。
何書瀚起身，收拾好了桌上的名單，把筆放回筆筒里：“快去班上吧，馬上該打早讀鈴了。”
“嗯，再見。”
孟楹摸摸自己的額頭，轉身往外走。何書瀚起身，目送她快步往教學樓的方向去。
狂風直接從校服外套的袖口灌進來，孟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何書瀚微微皺眉地盯著那個縮起來的身影，剛想追出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有事情沒做完，又默默退了回來。
莫名萌生出一股想把自己的圍巾給她的沖動。
快期末考試了，整個六年級都進入了復習階段。還有一個學期就畢業，而且這次的期末考試成績會計入下學期畢業考試的綜合測評，所有學生都全心投入學習。劉姥姥每天一邊叨叨著“你們要平時有這一半努力就好了”，一邊在3班4班來回轉悠。
離考試還有一周的時間，劉姥姥把上次兩個班一起考的英語試卷改出來了。正好其他各科老師也把復習考卷改完送他辦公室來了，正好總成績表也發到了他的郵箱里，姥姥就都翻了一下。
看看3班，嘖。
看看4班，嗯。
派了學生去叫3班4班的學習委員叫來辦公室領自己班的卷子，劉姥姥開始琢磨著一會兒怎么訓一下兩個班的學生。
不巧的是，3班學習委員上廁所去了，4班學習委員……正好輪到他今天去小賣部給班上的人買吃的。
兩個班的學生都機靈，知道這會兒去劉姥姥的辦公室肯定會挨罵。要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叫兩個不會被罵的人去呢。
——要說從來都不會被劉姥姥罵的人……兩個班的學生默契地看向了自己班的最佳人選。
“被神眷顧”的兩個人也默契地一臉茫然，看向自己班的同學。
“老何，組織決定就是你了！”
——決定你爸爸。
“大神，你就去一下吧！拜托了！”
——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事兒啊，叫我去好像不太好吧。
三分鐘后，何書瀚和孟楹同時出現在了劉姥姥的辦公室。
劉姥姥看到現在面前的人，憋了一肚子準備罵人的話也一下子說不出口了。一個英語年級第一，一個總分年級第一，兩個孩子都是他班上的，這就算兩個班都考成了那個鬼樣子，他怎么罵得出口啊！
孟楹眨眨眼，看看劉姥姥，又看看身邊的何書瀚。何書瀚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看了她一眼之后，又重新看向劉姥姥。
“老師，還有五分鐘上課了。你要不要快點把卷子給我們？有什么話，等第三節課去4班說嘛。”
“第四節課可以去3班說。”孟楹接話。
“嘿你們倆還一唱一和了？”姥姥不滿地嚷嚷。“捧哏呢？”
“那您就給個面子吧。”何書瀚癟癟嘴。
姥姥一手叉著腰，一手敲著桌面。“行了行了，拿走吧，一會兒上課的時候我再說。”
兩個人各自抱了自己班的卷子，慢慢地往回走。
何書瀚在往回走的時候還順便翻了一下自己班的試卷，看個大概之后，好像也明白了為啥姥姥剛才的表情有點憋得慌。
這要是他考出這個成績，他真的會隨便找一棵歪脖子樹上吊。
不過偷偷瞄了一眼旁邊孟楹懷里的3班的試卷之后，何書瀚覺得猴子山的小猴子們還是可以夸一夸的。
兩個人抱著卷子回到了自己班上，班里那群急得搓手抖腳的人紛紛擁了上來。
“我考多少？”
“老何你看見我的總分了沒？”
“想知道我的數學成績！”
“蛋！下節就數學課了！肯定要死了！”
“老王不會放過我們的！”
……
何書瀚被這群猴子吵得頭疼，下意識地往右邊看過去。對面班的班門也沒關，講臺上也擠著一堆人，孟楹完全被周圍的人群淹沒了。
“都別擠了，各科課代表快把不同科目的卷子拿下去發掉。一會兒就上語文課了，卷子不能一直堆在講臺上。”孟楹費力地攔住那一只只伸過來翻卷子的手。
“來英語給我！”
“數學的傳一下給我！”
“語文的呢？你們別擠了！”
……
“別吵了，趕緊的，課代表領單科試卷發掉，別堆在這兒。張安樂賴興恒別看戲了，說你們倆呢。”何書瀚敲了一下正在翻試卷的殷宇鵬的腦袋。
兩個班都亂成了一團，孟楹回到自己座位上默默等著發卷子，何書瀚叉著腰站在講臺上盯著猴子們。
臨上課，所有卷子派發結束。兩個班甚至整條走廊都恢復了寂靜，所有人都在安安靜靜等著任課老師走進班門的那一瞬間。
孟楹盯著自己的試卷，嘆了口氣之后，把其他卷子全都收進了抽屜里，桌面上只留下了語文試卷。
雖然考得不錯，發揮也在正常水平范圍內，但是很多錯的地方還是由于粗心大意。當然了，大部分都是主觀因素導致的。上周考試那會兒，莫名其妙的肚子痛再加上有點感冒，答題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結果可想而知。
唉。
馬上就期末考試了，一定不能再出現任何意外狀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