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秘書和我說,你是我女兒林慕寒的同學,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林志國稍微向劉坤示意了一下后問到。“林叔叔,我是林慕寒的同學,我叫劉坤,想找您單獨聊會。”劉坤心情忐忑地向林志國說著。“你就是劉坤?!”林志國剛才稍稍緩和的臉色,此刻又陰沉了下來,變得異常難看,他心里想著,“我不去找你就算了,你竟然還敢來找這里我”,他本就不好的心緒,此刻更是火上澆油,“我女兒不在這里,她此刻正和她的那朋友鄭宣朗在三亞度假。你不用和我說什么,我也沒什么和你好說的,我是萬萬不會同意你和我女兒在一起的,像你這樣家境如此糟糕卑微的人,我是不會放心把女兒交給你們的!你就不要站在這里癡心妄想了!”林志國說了鄭宣朗和林慕寒的在一起度假的事情,一方面,他想告訴劉坤,讓他不要再繼續(xù)糾纏他的女兒,另一方面,他想告訴其他人,他還有靠山,公司不會輕易就垮掉。劉坤聽到林慕寒和鄭宣朗一起在三亞度假的時候,他腦袋如同被人拿了根棍子狠狠地敲擊了一下,他本就有點消沉的情緒,如同一下子被人從雪地里扔到了冰窟窿里,情緒被逼到了極致,他差點失控,但還是忍受著,克制住了自己。自從他父親和他說了林慕寒家境的事情,告訴他林志國不容易他和林慕寒在一起的時候,他陷入死胡同地思考著,為什么人非要分三六九等,不應該是生來平等嗎?“可是,林叔叔,我是真心喜歡您女兒林慕寒,我不是為了錢,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并不知道您是大老板。”劉坤調(diào)整了情緒,用最后的勇氣像林志國解釋著,他抬起了頭,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林志國,這眼神里有期待、失望、痛恨、憤怒。林志國被這眼神看的心里不禁有一絲發(fā)毛,但他已經(jīng)在內(nèi)心下定了決心,成人的決心,如同給還在殘喘掙扎的劉坤早已判了死刑,連死緩都沒有就直接判了死刑,他的決心源自于他對那些窮人根深蒂固的鄙夷的認識。而且,成年人如果下了最終的決心是不會輕易更改的,出爾反爾或者隨意變更想法是沒有面子的事情。
“你能給女兒帶來什么?你能給他幸福嗎?無論你怎么說,我都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林志國根本沒有理會劉坤說的,他也不在乎劉坤的反應,說完,他的秘書給他打開了車門,他就準備上車去了。劉坤還想要解釋什么,但是被其他人給攔住了,他沒有去做掙扎,因為,內(nèi)心的掙扎受到接連不斷的嚴重撞擊后,破碎的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信念和幻想,這緊剩的如同將要熄滅的火苗一樣的信念與幻想,所以,他那并不沉重的身體任由別人擺布著而放棄了反抗。“有一件事我忘了問你了,”林志國上車上一半忽然停下來,想劉坤說著,“不久前,我找過你父親,說了你和我女兒的事情,你們這些人無非是想要錢,當時,我還給了他五十萬塊錢的支票,他答應我保證你以后不會再糾纏我女兒,我想錢既然都收了,答應的事情就應該做到。我不知道你父親找你說了這事沒有,如果說了,你就不應該再來找我。”林志國說完,也沒關劉坤有沒有表達,而是徑自坐上車走了。
劉坤愣在了原地,仿佛在拳擊場上,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人連續(xù)打了兩記重拳,父親和他說過林志國不容易他和林慕寒在一起的事情,但一個字都沒有和他提過五十塊錢的事。他原本失落絕望的心情變得羞愧難當,面紅耳赤地呆站在原地,旁邊的人以一種看熱鬧、看笑話的心態(tài),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似乎臉上還帶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鄙夷嘲笑的表情。劉坤恨不得自己能夠像水蒸氣一樣一下子蒸發(fā)了,或者能變成像空氣那樣的透明人。林志國的車開走了之后,剛才陪著林志國的那些人也三三兩兩地回到辦公樓里面,他們有的小聲議論著,不知道是在議論工作的事情,還是在議論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有的沉默不語,剛才臉上凝重的表情因為林志國的坐車離去而輕松了許多。人都已經(jīng)走了,劉坤還在原地站著,他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神來,就如同還存在一絲幻想的犯人一下子被宣布了死刑,呆呆地面無表情地,直到剛才值班的人員態(tài)度蠻橫地過來趕他走。
劉坤神情失落、精神恍惚地坐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望著車窗外樹影婆娑,擁擠的公交上,人們多數(shù)人面無表情,只有少數(shù)人小聲交談著,到了站臺,車上的人一個個下車,站臺的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上了車。熱烈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炙烤著他的皮膚,他卻冷漠麻木地感受不到絲毫的感覺,他對著窗外發(fā)著呆,好像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絲毫的關系。他感到后悔,后悔自己就不應該認識林慕寒,后悔自己不應該去追求林慕寒,后悔應該了解清楚再去采取行動。他又感到滿足,滿足自己有機會認識了林慕寒,滿足自己和林慕寒在一起的戀愛時光。他割舍不下,卻無能為力,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使出了最后的力氣想要做垂死掙扎,但不過是徒勞無功。
劉坤回到了學校,將近一天沒有吃飯,他卻感覺不到饑餓,他沒有去上課,躺在宿舍的床上,望著屋頂發(fā)呆,這段時間,他都沒有能夠好好去上課,輔導員還讓他同寢室的同學問了他情況,室友也問他是不是生病了還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躺在床上想著今天李志國說的話,給父親劉福順打了個電話。“坤兒,你怎么打電話給我了?有什么事嗎?”劉福順還在工地上干活,接到了劉坤打來的電話,自從上次他和劉乾找了劉坤之后,劉坤一直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今天接到劉坤的電話,他感到挺意外的。劉福順說完了之后,電話那頭卻沒有回音,他又喂了幾聲,依然沒有回音,他以為劉坤是不是打錯了,就在他想要掛電話的時候,電話的另一頭卻響起了劉坤的說話聲。“爸,林志國是不是給了你五十萬塊錢?”劉坤躺在床單無精打采地問著電話另一頭的劉福順。
昨天晚上,蔡春蘭打電話給劉福順,說人家女方改了主意,不單單要的是平房,而是要兩層半的小樓,而且,陪嫁的嫁妝所需要的錢也由男方出資。這一下獅子大開口,少說又要十萬塊,前面的錢大部分還是孫常民幫的忙,并且,女方表示如果要退親,定親的錢只退一半。劉福順氣的在電話里就破口大罵,罵人家是白眼狼、坐地起價,罵人家人而無信、不知其可,連帶著蔡春蘭也被埋怨了一通,說她做事不靠譜,頭發(fā)長見識短,沒有眼力見才導致現(xiàn)在這種尷尬的境地。火發(fā)了,但是事情還得想辦法,他掛了電話,一時沒有頭緒,前一階段林志國給他的五十萬塊錢支票,距現(xiàn)在也有一段距離了,他當時胡亂找了個地方放了進去,記性不好,時間一長,他竟然給忘記了。
“哦哦哦,對,林志國當時確實給了我一張支票,我沒說要,他硬塞給我的,我后來想想,覺得反正人家不同意你和他閨女談朋友,我們同不同意也沒啥要緊的,所以我就收了。怎么了?人家說什么了?”劉坤問起這事,劉福順才想起來支票的事情,他心里還暗自慶幸,幸好那天收了錢,要不,劉坤要結(jié)婚那些亂七八糟的費用他真不知道從哪獲取。“沒什么。”劉坤有氣無力的回答,他打電話給劉福順,主要是想確認一林志國所說的,聽到父親給的可定答案后,他又是一種“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的無所謂的態(tài)度。劉福順本想再和兒子說點什么,卻沒想到劉坤把電話給掛了,只聽到了電話里的盲音,被掛了電話之后,劉福順也沒有想太多,倒是剛才說的支票的事情,讓他不禁有點欣喜,得了小便宜的那種滿足感。他怕下班的時候人多眼雜,所以,沒等下班,他就放下手中的活,興奮忐忑地跑回了宿舍,翻箱倒柜地找到了支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林志國上車后,讓司機開車帶他去了市政府和區(qū)政府,他今天是不請自來,希望通過自己積累的人脈關系,讓一些人能幫助自己走出困境。可是,馬副市長和鴻泰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目前正處于風口浪尖,要不人家是避而不見,要不人家就是委婉拒絕,林志國吃了閉門羹,他感受到了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的落寞的感覺,一種他以前風風光光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體會到的感覺。忙活了大半天,一無所獲,林志國讓司機把他送回了家里,他沒有直接回公司,接連的打擊讓他心力憔悴,他想一個人在家里冷靜冷靜地待上一段時間。
林志國走了之后,鄭為民一家和林慕寒母女兩又在三亞玩了幾天,期間,鄭為民還詢問了林志國的秘書,關于鴻泰公司目前運營的狀況和遇到的問題,以及林志國這次突然回去的原因,他隱約嗅到一絲不好的氣息,關于公司的事情,林志國的秘書也不好做回答,只是表示林志國暫時回去是因為公司有要緊的事情要處理,鄭為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度假結(jié)束后,鄭為民一家先出發(fā)回到了市里,他們沒有和林慕寒母女一起。雖然林志國走了之后,林慕寒雖然因為沒有父親的刻意安排而輕松了許多,但她多少還是由于感情的問題而顯得悶悶不樂。林慕寒的母親看到女兒這幾天有心思而玩得并不開心,所以,她邀請了林慕寒和她一起,繼續(xù)去海南其他的地方轉(zhuǎn)了轉(zhuǎn),因此,她們沒有和鄭為民全家一起。一方面,她想避開鄭宣朗,不想和他們一道回去,一方面,她有很長時間沒有陪著母親去享受旅游的休閑時光了,一方面,她也想好好的一個人思考思考,關于感情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去很好地處理,所以,林慕寒答應了母親,又在三亞周邊的城市轉(zhuǎn)了一圈。